維族姑娘所說的稍後聯繫,並不是敷衍相澤成。
她雖然對相澤成的印象並不好,可也不至於把他當成敵人。
這畢竟是一所有名的高校的農學院副院長,她沒必要得罪人。
她只是沒有給相澤成優待而已,把他當成其他人一樣,一視同仁。
講真,維族姑娘找這些高校合作搞科研項目,純粹是爲了掩人耳目,做個樣子。
因此合作名單上不管是多一個雲天大學農學院,還是少一個雲天大學農學院,對她來說都差不多,她不在乎。
當初願意加入進來的那些學校,她心裡會承情,記着好。
可是不願意加入進來的,就像雲天大學農學院,她也不會記恨。
之所以要兩天後才聯繫,主要是手頭上的事情有點多,她需要時間去處理。
同時的,在那些想要邀她見面、詳談的人裡,有一些是她必須抽出時間來先見面的,就譬如她母校派來的人。
荷藍瓦格寧根大學,是歐羅洲“農林類”排名第一的大學,也是歐羅洲農業方向最好的研究型大學,在農業學科方面的研究機構中排名爲世界第二,在環境科學和生態學方面的研究機構中排名世界第一。
維族姑娘當年出國留學,去的就是瓦格寧根大學,她最終從這所大學畢業,纔回到了國內。
這一次,瓦格寧根大學方面也不知道怎麼的知道了維族姑娘成爲中科苑院士,特地主動派人過來和維族姑娘聯繫,希望能和維族姑娘面談。
對於自己的母校,維族姑娘還是感激的,所以把見面的時間安排在了頒證儀式的第二天。
陳牧陪着維族姑娘和兩位瓦格寧根大學的客人見面,就在酒店的咖啡廳裡。
“你好,阿娜爾,我首先要恭喜你獲得這麼巨大的榮譽,瓦格寧根大學很爲你的成就感到驕傲……”
來人是兩名荷藍人,都是典型的北歐白人的樣子,皮膚比較白,臉部輪廓很粗線條,五官高大,給人感覺有點不精緻。
說話的人,是一名叫做盧卡斯中年男人,他嘴裡說的是英語,發音有點古怪,據維族姑娘說這是因爲他的母語是荷藍語的原因。
一上來,盧卡斯就表達了對維族姑娘的祝賀,同時肯定了維族姑娘的科研成就,並代表荷藍瓦格寧根大學向維族姑娘表達了肯定。
“阿娜爾,我們希望能夠邀請你回去瓦格寧根大學講學,並給你終身榮譽博士的稱號。”
寒暄過後,終於進入主題,盧卡斯熱情的向維族姑娘發出邀請。
“講學?”
能得到自己母校的肯定,拿到榮譽博士這樣的稱號,對維族姑娘來說就有如衣錦還鄉,她當然是非常樂意的。
只是講學這一點,她卻有點兒做不到。
想了想,維族姑娘說道:“盧卡斯先生,很高興能獲得學校的邀請,只是就目前來說,我手頭上的工作太多了,實在沒有辦法丟下,所以……嗯,講學的這個邀請,我恐怕沒有辦法接受。”
盧卡斯說道:“我們學校裡的年輕人現在都知道你了,阿娜爾,如果你能來,對他們來說將是一件能讓他們大受鼓舞和振奮的事情,請你不要拒絕。”
微微一頓,他又說:“噢,講學的時間不需要太久,三個月到半年就可以了,阿娜爾,這一份榮譽並不是誰都能有的,在我們瓦格寧根大學的歷史上,你將是第一個獲得這個榮譽的夏國人。”
這話兒就說得很吸引人了。
第一個獲得瓦格寧根大學終身榮譽教授的夏國人,維族姑娘當然動心。
只是她想了想後,還是搖頭:“對不起,盧卡斯先生,我手上的研究工作真的放不下,不可能離開這麼久……唔,別說是三個月、半年了,就算離開一個月,都不可能。”
盧卡斯輕輕皺了皺眉,忍不住轉頭看了旁邊那人一眼。
那人也是一箇中年男人,剛纔自我介紹的時候說他的名字叫做諾亞。
維族姑娘之前聽見他的名字,忍不住微微一笑,調侃了一句這是荷藍近年來最受歡迎的名字。
諾亞當時也自嘲了一句,現在的確有很多父母給自己的孩子取名諾亞,可是他出生的時候,這個名字可不多見,沒想到一下子就受歡迎了。
盧卡斯在和維族姑娘說話的時候,諾亞一直沒吭聲,只在旁邊靜靜的聽着,看起來他像是一個助手的樣子。
可是現在盧卡斯突然轉頭看諾亞,陳牧和維族姑娘幾乎不約而同的意識到,這個諾亞好像纔是真正能話是的人,而盧卡斯則是助手。
諾亞一直在觀察着維族姑娘,看到維族姑娘拒絕了講學的邀請,諾亞沉吟了一下,說道:“既然你沒有時間,那阿娜爾,我們也不勉強你了,講學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等到你以後有時間了,再來瓦格寧根大學講學。”
輕咳一下,他退而求其次的又說:“阿娜爾,講學你可以暫時不用管,可是‘終於榮譽教授’的榮譽,你還要拿的。
希望你能到荷藍一趟,由我們大學的現任校長給你頒發,同時你最好能去給年輕人們做一次演講,這樣就完美了。”
去荷藍一趟,拿個獎,再做一次演講,這花不了多少時間,維族姑娘倒是可以接受的。
她思索了一下自己近來的工作安排以後,說道:“諾亞先生,這件事情我可以答應你。”
“太好了!”
諾亞點點頭,笑着說:“這樣我回頭就會給你發邀請函,讓你可以辦理簽證,儘快成行。”
“不不不……諾亞先生,請不用這麼着急。”
維族姑娘擺了擺手,解釋道:“諾亞先生,就和我之前說的一樣,我現在手頭上的工作還有很多,實在沒辦法在這個時候去歐羅洲,還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要先把手上的工作完成才行。”
諾亞皺了皺眉,問道:“阿娜爾,你需要多久時間?嗯,你什麼時候能啓程到荷藍去?”
維族姑娘算了算,回答道:“半年以後吧,我會在放暑假之後去你們那兒,可以嗎?”
“半年?”
諾亞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這是不是太久了?”
維族姑娘苦笑道:“諾亞先生,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
諾亞想了想,試探着問道:“阿娜爾,如果我們願意爲你支付整個行程所產生的費用,你覺得怎麼樣?”
維族姑娘搖搖頭:“不是這樣的,諾亞先生,我並不缺少去荷藍的錢,事實上就算花再多的錢我也願意去接受母校給我的這一份榮譽,只是我現在真的走不開,沒有辦法走這一趟。”
兩名荷藍人都明白了維族姑娘的想法,只能無奈的離開,說了之後再聯繫。
陳牧之前一直沒說話,只是靜靜的聽着維族姑娘和兩名荷藍人說話,等到人走了以後,他才說:“其實如果你想去的話,走開個幾天也是可以的。”
維族姑娘看了一眼諾亞和盧卡斯離去的背影,才轉頭笑着自家男人說:“我不想這樣匆匆忙忙的去荷藍,拿個獎就跑回來,太沒意思了,我希望能和你一起過去,最好帶上小靈芝,我們一家子可以在歐洲轉一圈,那就最好了。”
微微一頓,她又說:“現在小靈芝還小,就算去了也什麼都不懂,等半年後再去,她稍微大了一點,或許就能留下點回憶什麼的。”
聽見維族姑娘這麼說,陳牧伸手過去握了一下她的手,點頭說:“好,那就等半年以後再去,到時候我陪你把歐羅洲逛個遍。”
“好!”
維族姑娘聽了很高興,忍不住也反握住自家男人的手。
兩人無聲的秀了一波恩愛,儘管沒有觀衆,可還是把狗糧撒的到處都是。
接下來一連幾天,維族姑娘每天忙忙碌碌的見不同的人,有公家的人,也有各個機構或者地方空調的人……反正就是一朝聞名天下知,她終於能體會到成爲名人的快樂和痛苦。
這個過程中,也見了相澤成。
相澤成和維族姑娘一見面,就卑躬屈膝的表達了想要和牧雅林業合作的意願,並承諾會組織雲天大學農學院最好的研究團隊,來負責和牧雅林業的合作項目。
維族姑娘也並不反對對方的投誠,親切而友好的和相澤成交換了一些意見,然後就直接讓秘書和相澤成講解一些合作的細節。
可是聽完秘書的講解,相澤成當堂有點坐不住了:“什麼,項目資金你們前期只出一半,等到成果出來以後才能出另外一半?而且,如果在規定時間內出不了成果,還要扣減研究資金?”
秘書淡定的點點頭:“基本上是這樣的,不過如果你們雲天大學的團隊能提前完成合作項目,是能得到額外獎勵的,而且獎勵還非常的可觀。”
相澤成搖了搖頭:“我是做科研的,很清楚這裡面的門道,一個項目提前完成的機率能有多少,按時完成就不錯了,哪兒那麼容易就提前完成的?”
秘書說:“還是有的,之前和我們合作的那幾個學校裡,有三個就是提前完成的,獲得了很豐厚的獎勵。”
相澤成眉頭一皺,問道:“那他們也和你們籤的是這一份協議?項目資金前期只出一半?不能按時出成果,還要扣減研究資金?”
“不是的。”
秘書一點也不藏着掖着,很直白的說道:“之前和我們合作的那幾所大學,都是我們第一批的合作單位,爲了吸引他們,我們給出的條件是非常優厚的,合作起來也非常的好。
當然,在合作過程中,我們也發現了其中的一些問題。
之前有一所學校,嗯,我就不具體指明是哪一所學校了,他們在拿到我們的項目以後,卻並沒有調配最好的研究團隊,認真負責的去進行合作項目的研究,反而把我們給的資金浪費在了別的地方,所以我們就制定了這新的合作方式,也就是剛纔我向寧介紹的。
現在,除了第一批與我們合作的那幾所學校,仍然採用之前的合作方式,其他新加入進來的大學,我們都會採取現在這個合作的方式,簽訂的也是現在寧所看到的這個協議。
相教授,這個合作方式是我們深思熟慮後製定的,只要彼此認真按照協議上的來做,是肯定能達到雙贏的。”
相澤成緊皺眉頭,忍不住辯道:“可是之前我們雲天大學農學院也是第一批受邀來參與合作的單位啊,你們應該給我們第一批學校的條件纔對的。”
秘書搖了搖頭,笑着說:“的確,但是雲天大學農學院是我們第一批邀請合作的對象,可是當時寧不是主動退出了嗎,所以……嗯,沒有辦法,如果你們雲天大學願意和我們合作的話,只能按照這個新的方式來了。”
相澤成一聽這話,心底的小火苗一下子蹭蹭的就往上冒了起來。
別看這個小姑娘的話兒說得客氣,可是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說你自己當時放棄了,現在想來吃回頭草,那就沒有那麼金貴了,只能任由我們拿捏,你愛合作不合作。
相澤成強忍着心裡的火氣,又說:“可是你們前期研究資金只給一半,我們分分鐘要自己貼錢來完成項目,這還怎麼做?”
秘書還是微笑以對,說道:“相教授,對於寧的顧慮,我還是那一句話兒,以雲天大學農學院的科研實力,如果能讓最好的團隊和我們合作,按時拿出成果來肯定是沒有問題的,這裡面不存在着讓你們自己貼錢做項目的可能性。”
“你能保證嗎?”
“我不能保證什麼,可我們牧雅林業也有自己的考量。”
“這算什麼,我怎麼感覺你們的這個所謂的合作方式有點坑人呢?”
“相教授,要不寧……寧可以把協議拿回去,慢慢考慮一下,如果寧確定了有意願要和我們合作,我們再接着談,怎麼樣?”
“你……你們就是這麼一個態度?”
“相教授,對不起,這就是我們現在的合作方式,不會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