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是他?”登康自言自語。我們都追問是誰,登康把手機放在桌上,說:“難怪田七中的是獨門鬼降,居然是於先生……”
這話把我和方剛都驚呆了,方剛問:“哪個於先生?”
我也問:“是鬼王的第一個徒弟於先生?”
登康點了點頭:“從背影來看很像,但我和他已經好幾年沒聯繫,不能完全確定。”
方剛一拳猛砸在餐桌上,罵道:“他媽的,是不是把全東南亞的降頭師都給得罪了?偏偏都來找我們的麻煩!”我也覺得很頭疼,對於先生這個人,只在登康的回憶中有所瞭解,其他我們都完全不知。
我問:“他似乎好幾年都沒出現過。”登康說沒錯,自己最後一次看到他已經是幾年前。
“還以爲這個於先生已經隱退甚至洗手不幹了,原來還是會接生意!”我說。
登康搖搖頭:“恐怕不是接生意這麼簡單。”方剛問什麼意思,他說,雖然和於先生也沒那麼熟,但還是有所瞭解。他這個人既然多年都不接生意,隱藏在中國境內,就說明不是爲了錢。但現在又和方夫人接觸,而田七中的又是鬼王降,方夫人也派人監視過田七表哥的住所,那這條鏈就很完整,田七的降肯定是方夫人找人落的,極有可能就是於先生。
方剛哼了聲:“這些我們也猜得出,能說些我們猜不出的嗎?”
登康白了他一眼:“不會聽我慢慢分析?於先生既然突然出來給人落死降,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爲錢,二是爲人情。說不定方夫人和於先生有什麼特殊交情,不然的話,他要是想賺錢,早就在香港住上別墅了,還用等到今天!”
忽然我想起之前登康回憶中的一件事,就問:“你說過於先生給人落死降的價碼是兩萬美元?”登康說沒錯。
方剛說:“這你也知道?”我心想當然知道,登康跟我說過不少事呢,暗自得意。方剛說這就更奇怪了,按我託朋友打聽出來的情報,那個方夫人在唐人街開的貿易公司賠得要死,怎麼可能拿得出兩萬美元付給於先生。
這確實是個問題。“你的朋友是不是說,方夫人和這個男人進了竹樓,第二天才出來?”我問方剛。他點了點頭,看着登康。登康一臉迷茫,沒明白我們說的話。方剛說他朋友在監視方夫人,登康才說:“這還真值得研究……如果那人真是於先生,怎麼會和方夫人在竹樓裡呆上一整晚?”
我問:“會不會只是過夜而已,兩人是分屋睡的?”
方剛嘿嘿笑着:“搞不好還是美人計呢。”登康問那位方夫人漂亮嗎,我仔細回憶,說方夫人是中年女人,怎麼也有四十幾歲了,皮膚白嫩,長得也不難看,但畢竟沒有年輕女人那麼明豔照人,除非有什麼過人之處。
陳大師不知道我們談的這位於先生是何方神聖,方剛就簡單給了說了說。陳大師沉吟片刻:“還有這樣的人物……既然是在泰國,我就不太方便插手了,畢竟人生地不熟。但我這邊會繼續找人跟蹤曹夫人,看她有什麼可疑動向。”
我點了點頭,於先生這個人我們雖然都不太瞭解,但也能從零散的消息中,知道他有如下幾大特點:中國江西人;現在約四十幾歲;降頭術高超,在登康之上;性格沉默,不貪財;行事有自己的準則,但具體是什麼,還不清楚。
登康說:“當年爲了救我,他解降和落降都沒提過錢,但也說過,他下降頭的價碼是兩萬美元,言不二價。”
“他怎麼不去搶銀行?”方剛不高興地說。我苦笑,說鬼王降全世界只有四個人能解開,皮滔死了,於先生自己不可能解開,那就剩下登康和鬼王,但鬼王派輕易不會解同門的降頭,所以這種鬼王降就是必死的。
方剛說:“怎麼不能解同門,你之前中的藤降,不也是登康給解開的嗎?”
登康斜眼看着他:“方老闆是覺得我不應該解這個降頭?”我說當然不是,但你解了我的降,於先生會不會怪罪你。
“我也在擔心這個事。於先生的藤降沒能成功把你弄死,方夫人肯定不高興,於先生能懷疑的也只有我。”登康說。
我建議讓他找個地方躲躲風頭,登康說:“不用,我倒是很想和他見一面,好好敘敘舊情,大不了勸他把那兩萬美元退還給方夫人,畢竟是同門,他以前還救過我,怎麼也得顧及我的面子吧?”
陳大師面有愁容:“也就是說,現在你和方老闆都被人暗中盯着,想置你們於死地而後快,這可就麻煩了。”
方剛撇着嘴:“我得罪曹夫人,可都是看在你陳大師的面子上。”陳大師連連點頭,說我會全力幫助你,曹夫人那邊,他肯定會繼續派人24小時監視。他找的是一家在香港很厲害的偵探公司,裡面的員工都是前警界和軍界的人物,無論曹夫人有什麼動向,都逃不過他們的監視。
聽了這番話,方剛的臉色才緩和了些。登康不以爲然:“何必這麼麻煩呢?乾脆給那個什麼曹夫人落個死降,不就行了?我也能多一份生意!”方剛立刻表示贊同,還有意無意地看着陳大師,看來他早有這個打算。
陳大師卻沉默不語,很明顯,他並不是心疼那落降的幾萬港幣,而是他要是答應下來,就和親手殺死一個人沒什麼區別。他只是風水師,不是殺人犯,也不想做幕後殺人者。
我嘆了口氣:“做人真難,你不想害別人吧,可別人卻一個勁地想要你的命,真無奈!”我這話當然是說給陳大師聽的,當初要不是他喜歡上Nangya,她也不會再次來香港開法會,不會被曹老闆盯上,也就沒有現在這麼多麻煩事了。可陳大師不想參與這種直接害命的事,而讓方剛自己出這筆錢,他肯定不願意。
散席之後,我和方剛、登康坐在回酒店的出租車上,方剛恨恨地說:“這個陳大師,真是典型的心慈面軟招禍害!別人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居然還想做老好人?痛痛快快拿出幾萬塊錢,讓我給那個曹夫人落個死降,一了百了,多簡單!”
“就是,”登康氣憤地接話,“也擋了我的財路,要不然這次香港之行就能接兩筆生意。”方剛對他怒目而視,登康就當沒看見。我心想,他心真夠大的,這時候還有心思惦記自己那點兒生意。
商量之後我覺得,首先我這邊暫時不會有太大危險,雖然香港離泰國不遠,但我很快就要回東北,方夫人想找我恐怕沒那麼容易。方剛既然已經被曹夫人盯上,我也建議他找個地方暫避一時,芭堤雅目標太大,他是資深牌商,想打聽出他的住所也不是什麼難事。
方剛說:“讓我也像阿贊巴登當初那樣,找個什麼圍村或是深山躲幾年?那還不如殺了我!大不了我自己出錢,落個死降給曹夫人,很快就能把錢賺回來,可老子就是不甘心出這筆錢!”
登康說道:“那是,當初爲了幫陳大師,你付出那麼多,這錢肯定不能自己出。”方剛轉頭看着他,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登康說沒什麼意思,你別多想。
“你是不是故意取笑我?我付出什麼了?”方剛扭頭看着和我共同坐在後排的登康,顯得很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