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一名山越斥候跑到祖郎跟前翻身下馬行禮道。
祖郎端坐馬上,大咧咧的說:“講。”
“啓稟大宗帥,今日凌晨九千多漢軍全部撤離涇縣,似乎想撤回會稽郡,目前已經靠近九蟒山一帶……”
祖郎摸了摸下巴,“九千?首勝營又招募了三千新兵……這張帆募兵還真是容易啊!”
彭旦接道:“張帆如今名滿天下,在江東六郡更是被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那些愚蠢的漢狗崇拜他簡直要發瘋了,招募新軍自然不費吹灰之力……不過這批招募的新兵訓練不足一月,能有什麼戰鬥力?我看只須八百人,就能將這羣新兵殺個乾乾淨淨……”
祖郎點點頭,“這張帆從來都是以勇武鐵血著稱,此次首勝營居然未戰先怯,退避三舍,看來這張帆已死的消息八成是真的……首勝營現在羣龍無首,不戰自潰,所以纔不得不逃逸。哈哈哈,張帆小兒,你也沒想到你百戰百勝的首勝營還有今天吧?”
費棧臉色潮紅,難掩興奮說:
“那咱們還等什麼?趕緊加快速度追啊!可不能讓這煮熟的鴨子飛了……”
“卑下還發現另外一件事。”探子繼續說:
“敵營留下的竈臺越來越少,每次比上一次減少了大約五百個竈,而且漢軍士兵出現部分叛逃的情況……”
彭旦大喜:“由此可見,這張帆的確不在軍中,軍心渙散,士兵無心再戰,紛紛叛逃……”
祖郎立刻召來傳令官下令道:“前軍提升速度,全速前進,不可走了漢狗。”
“諾,得令。”傳令官翻身上馬,匆匆忙忙去傳令了……
……
“報——”一名斥候大汗淋漓,喘着粗氣跑到祖郎身前。
祖郎勒住繮繩,不滿的瞪了他一眼,覺得他讓自己在其餘兩人面前失了面子,沒好氣的問:
“何事驚慌?”
“蔣欽帶領一千二百輕騎兵正騷擾前軍,現我前軍已經有上千士兵陣亡……”
“什麼?”祖郎臉色蒼白,想起上次前軍六千人被敵方一千二百騎兵支配的恐懼,立刻下令:
“中軍全體加速,全力趕往支援……傳令前軍速度放緩一些,保持和中軍的距離,不可孤軍冒進。”
費棧大急:“大哥不可啊!這個時候怎麼能放緩速度,那些漢狗溜得和兔子一樣快,放緩速度會讓他們逃掉的……”
祖郎苦笑道:“兄弟你有所不知。蔣欽所帶這批騎兵甚是歷害,乃首勝營最強戰力,可以一當十。上次我麾下第二大將稽餘帶領六千前軍輕敵冒進,遭到蔣欽率領一千二百騎兵埋伏,最後六千士兵連一個活下來的都沒有……”
費棧和彭旦臉色凝重,彭旦感慨道:
“稽餘的實力還是很不錯的……張帆的騎兵竟然如此厲害?那咱們的確應該謹慎點……”
祖郎對傳令官下令:“中軍和後軍加快腳步,趕緊馳援前軍,否則晚了就來不及了……”
“諾,遵令。”傳令官趕緊騎馬去傳令……
……
等到祖郎率領中軍感到,前軍已經陣亡超過一千五百人,還有近千人個個帶傷,而輕騎兵不帶甲,負重輕,可謂來去如風,早就不知去向……
祖郎氣惱的將馬鞭擲在地上:“可惡!待我捉住這羣該死的騎兵,非得把他們挨個剝皮抽筋不可……”
彭旦勸道:“大宗帥何必動怒,這漢狗出動騎兵滋擾,必然是爲了給大部隊逃跑爭取時間,也坐實了漢狗避而不戰的戰術意圖……只要我們追上他們,定能輕鬆獲勝,壯我越氏聲威!”
費棧也勸道:“是啊大哥,我看這漢狗大慨是被新兵拖慢了行軍速度,好像行軍速度還不及咱們,就算對方派出輕騎兵騷擾,咱們還是有機會追上他們的……”
祖郎詢問斥候:“咱們還有多久才能追上漢軍主力部隊?”
斥候不太確定說:“如果敵方騎兵持續騷擾,可能至少也要七天以後吧!”
祖郎眉頭一皺,對首勝營的恨意壓倒了一切,對着其餘兩人提議道:
“不如我軍從現在開始每晚只休息半夜,一更造飯,二更啓程繼續追擊漢狗,這樣的話,只須三四天可能就可以追上首勝營主力了……”
彭旦提出疑慮:“可是白天全速趕路士兵已經非常辛苦了,如果晚上還急行軍,士兵得不到充足的休息以及喘息的機會,這樣士兵未免太疲倦了,士氣和戰鬥力會大幅度下滑的……”
不過費棧十分同意祖郎的建議,胸有成竹的說:
“怕什麼?現在首勝營人心思變,士氣低落,無心戀戰,可以說是一觸即潰。就算我們的士兵戰鬥力下降了,拿下他們一樣易如反掌。”
彭旦還是有些猶豫不決,覺得這樣孤注一擲有些不妥,雖然陸褒信誓旦旦的表示張帆已死,但是他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
彭旦死死盯着陸褒的眼裡,仔細觀察着他的表情,嚴肅的問:
“你敢肯定……張帆真的死了嗎?”
若是彭旦一個時辰之前問他這個問題,陸褒可能還有點心虛。不過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陸康八百里加急送來消息,皖縣的下屬發現了張帆的屍體……
雖然屍體被當地村民就地火化。但是不止一名下屬看清了他的臉,百分百確定就是張帆,全身水腫,傷口流膿,死的不能再死了。
陸褒目光堅定,毫無懼色,真誠的說:
“千真萬確。我好幾個手下親眼看見漁夫把他的屍體撈起來,全身浮腫,傷口潰爛,渾身散發着屍臭,死的不能再死了。然後被他們當場火化,現在就只剩下一點骨灰了。”
看彭旦還是面無表情,陸褒急了,拍着胸脯說:
“我陸褒對天發誓,若有半句虛言,即刻叫我死於刀劍之下,不得善終。”
古人對於誓言還是很重視的,敬天地鬼神,沒人敢胡亂發誓。一聽陸褒這麼說,彭旦的想法也有些動搖了。
假如張帆真的死了,那肯定沒有第二個人能指揮得了首勝營。敵方羣龍無首,指揮癱瘓,那應該是的確可以兵不血刃的輕取。
費棧不耐煩的抱怨道:“彭矮子你能不能痛快點?打仗哪有不擔風險的?你這麼慫還出來幹什麼?彭虎英雄蓋世,威望素重,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膿包的弟弟?”
一種說不出的厭惡,突然塞滿了彭旦的心胸,這費棧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的極限,一股強烈的殺意從胸腔升騰而起,彭旦趕緊別過臉去,免得被費棧察覺。心裡已經開始盤算該怎麼弄死他又不至於觸怒祖郎……
“彭兄弟……彭兄弟……”
祖郎的叫聲把他從遐思中拉出來,彭旦暫時抑制內心的殺意,故作平淡的問:
“什麼事?”
祖郎一臉希冀的問:“彭兄弟你看陸公子以性命擔保張帆已死,那你應該打消懷疑了吧?你看這半夜行軍的事情……”
沒辦法,祖郎不得不留下四千兵馬鎮守本寨,所以只帶了四千兵馬出征。費棧帶了三千人,但是彭旦的六千人幾乎和兩人加起來持平,雖然作爲東道主的祖郎是總指揮,但是彭旦的意見他必須優先考慮。
彭旦淡淡的回道:“既然確認張帆已死,那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我同意大宗帥的建議,早日殲滅首勝營大軍,讓那些漢狗知道我越氏兒郎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而是吃肉喝血的虎狼。”
祖郎大喜,意氣風發的說:
“有兩位兄弟襄助,區區張帆何足道哉?我們三人一舉全殲首勝營,名震江東,指日可待!”
“哈哈哈……”
三人臉上浮起一絲潮紅,憧憬着自己攜擊敗張帆的榮耀名動四方,受所有山越子民敬仰的場景,相視一眼,得意的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