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紋……】
這一瞬間，李閱的全身長滿畸變之眼，擡頭看，心裡念出時紋的名字。
這一次，李閱很明確的知道，在天上翻滾的那些混沌的條紋與符號中，哪些是時紋的本體，哪些又是雙子河、權冠糾纏出的漣漪。
在經歷了絕山看過無數世界後，天上神明之間的戰鬥更加清楚了些。
與其說是戰鬥，不如說是互相傾軋。
他們之間更像是一種無意識中的碰撞，攪起光霧與裂縫。
而在時紋被掀開的裂痕中，藏有無數知識與意識。
李閱感到時紋在注視他。
正對天空的腦溝中，每一條縫隙都被文字與符號填滿，它們擠開畸變之眼，讓眼球接連爆成汁液。
李閱的身體逐漸像是某種莫名的混沌料理，癟掉的泡芙與牛奶融在一起。
朝着天空的那一面被染成血紅色。
直到李閱的腦袋再容不下任何多餘的思緒，時紋漸漸褪去。
然後李閱再度開始畸變。
時紋投射來的知識很容易就讓人失控——即便祂完全不是主動。
面對這種情況，影兒經驗不足，直接僵掉；影影則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畫作一根影子長針，刺進李閱的大腦。
“把你們的腦子借我……”
諾萊摩爾在地上寫出影字，影針也倏然分裂、伸長，分別刺進斯帕德與阿卡的腦袋。
斯帕德毫無反應，但阿卡彷彿做了一個腦部按摩。
李閱腦袋上的血紅色均勻鋪開，傳遞向影針，塞進阿卡的腦袋裡。
面對這份突如其來的知識，阿卡非常坦然，血紅由影針傳遞，終於把那一片混亂的色彩吸進太陽穴。
“嘿……我看到一切……”阿卡嘴角抽搐，頭部凸起，一瞬間竟然也有畸變的跡象。
他背後的斗篷包裹上他的腦子，無數條靈魂瘋狂按壓他腦部的凸起處，在紛紛爆裂和哀嚎過後，終於讓一切歸於平靜。
此時此刻，李閱的身體則恢復完整的猩紅，每條腦溝都像是一道充滿鮮血的裂縫，整個腦子的顏色殷實了許多。
“好咯？”蛋蛋問。
“好了……”李閱一陣頭疼，頭疼過後，理解了剛剛發生的一切——時紋的注視帶來莫名的知識，完全以自己的腦力完全無法分辨和理解，所以造成畸變。
而影影則接着本身就與李閱一體的地位，強行把這份知識塞進阿卡的大腦。
阿卡耗費無數深淵巨口裡的靈魂，以他們的靈魂爲載體，強行塞進他們的認知與回憶中，才勉強“存下”了這份知識。
也只有魔王級的阿卡，背靠如此多的靈魂，才能做到這一點。
“你還好嗎？”李閱問阿卡。
“你不需要關心我。”阿卡嘿嘿笑。
“我沒關心你，我下一句就要問，你能理解嗎？”李閱覺得那可是知識之神、時紋傳遞來的知識，裡面興許夾雜了一些好東西。
“我……”阿卡有些語塞。
在某一瞬間，阿卡的確看到“一切”，甚至包裹他自己的結局。
只不過那結局與無數人的“結局”和“開始”融合在一起，完全無法分辨，更像是某種幻覺。
“能拿出來嗎？”李閱不太想放過這份知識。
即便只是時紋的匆匆一瞥。
“能，你要？”阿卡扭頭。
“先不要，我的腦力還不太夠，先放在你那裡。”李閱覺得等晉升想象物後，應該就有足夠的能力對其中的知識進行分辨。
魔王級、準魔王級……應該都能勉強窺視。
現在四個惡魔之子加上阿卡，只有李閱的等級最低，還沒摸到準魔王級的門檻。
“那就是這個世界的神嗎？”阿卡回憶起剛剛的天空，舔了舔嘴脣，“看起來很好吃。”
“那你要加油了，你連魔王還沒吃到，恐怕咽不下祂。”李閱攤攤腦溝。
“現在你變強咯？”蛋蛋已經在一旁發呆許久，見大家都沒說話，終於問出最好奇的問題。
這次來絕山本來就是李閱的想法，而這腦靈在裡面捅破無數氣泡，光是畸變就畸變過兩次，應該變強了吧？
蛋蛋是這麼想的。
【我變強了，我更軟了……】
蛋蛋也在絕山吸收了不少光霧，每一粒光霧都是某個世界的物質與營養，所以現在很飽，很滿足。
阿卡也在各種氣泡中吞噬了許多莫名的靈魂，不然也很難負擔時紋凝視過來的知識。
至於影影與影兒，都在解構各種世界的過程中，更加了解了事物的運轉法則……
在場所有惡魔的目光都盯着李閱，想知道腦靈到底得到了什麼。
“強了，但也沒強。”李閱品了品，雖然腦子猩紅，但並不承認自己有任何質變。
氣泡裡無數世界中得到的情緒與原理，都將反哺想象大陸的構成——也就是說，這一次來絕山，不僅收穫了想象大陸的牆與外壁，更是極大地豐富了裡面可存在的內容。
從前只能想象出有人在行走，而如今，李閱可以想象出這個人的生老病死。
不過這些經驗……在晉級之前都只能存在在惡魔航路中，無法迅速變現。
所以是強了，也沒強。
可以理解爲更加紮實了。
不然單靠凱歐斯大陸的這幾場戰爭，加上紅油鎮、裂金山、繁荒城什麼的零星活動，很難構築出一塊真正能夠完整運轉的大陸。
所以一開始的11個錨點才只是最低要求，只能滿足初始的想象需求，保持架構的穩定……
這些都在這一次絕山的行動中大大加強。
晉級時的想象大陸，很可能在最初，就已經具備了自行運轉迭代的可能——氣泡裡那麼多世界出生再消亡，都是想象大陸的參考。
“騙我的蝸牛屁股咯？”蛋蛋纔不信，“你都畸變了。”
在蛋蛋的理解中，畸變就是升級的訊號——銅勺、小哈利他們都是在畸變過後變得很厲害。
“愛信不信。”李閱稍稍平復情緒，看着已經被肢解得毫無蹤影的理想國，準備重新拼湊一個新的出來。
卡卡羅特就坐在一旁，玩着自己的手——剛纔才被穿出一個血洞，怪疼的。
“哈哈，反正你會參加殺戮杯，到時候我們就知道咯！”蛋蛋準備在鬥獸場上，好好領教一下李閱的新力量。
而李閱壓根就懶得理他，仔細觀察腦海中的惡魔航路，看到光霧已經鋪開在整體，只剩下倫德河與細雨走廊兩個錨點。
此刻再看眼前的絕山，李閱已經意識到此處與混沌相連，在心裡默默說。
【晉級後……也許能回家看看？】
李閱想要晉級的渴望從未如此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