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着馬兒吃着當地美食,楚太元一路走走停停,不多時便來到廣陵王氏府邸。
在那府邸門口停着兩輛馬車,幾名下人正往車上搬一些果盤和小點心,看起來像是要出遠門的樣子。
楚太元對此也沒太當回事兒,正準備下馬去遞拜帖,王府內這時走出幾名青年才俊。
那些人大多二十來歲,一個個器宇不凡,相互之間有說有笑,一副其樂融融模樣。
楚太元看了一眼便認出爲首那名青年,咧嘴笑了笑道:“子博兄,多年未見,風采依舊啊!”
“你是!?”一名身穿白色長衫的文士看了眼略顯邋遢的楚太元,一時間有些認不出來。
楚太元緩緩上前幾步,笑了笑道:“子博兄如今高朋滿座,已經忘了你我曾在桃源山上,煮酒辯談古今時的意氣模樣了嗎?”
“太元?還真的是你!”王子博眼前一亮,當即喜出望外,急忙快步迎上前道:“好你個楚太元啊,桃源山一別兩年多,時至今日你方來廣陵看我,還敢言辭奚落,你真是可惡,可惡至極啊!”
“哈哈哈哈,子博兄還是那個子博兄。”楚太元下馬笑道,兩人都是一副久別重逢表情,鄭重其事的相對作揖互拜。
王子博見到楚太元是真高興,相互見禮之後,立即上手拽住楚太元:“來來來,太元隨我過府一敘,今日你我兄弟二人理當把酒言歡,好好推心置腹一番。”
“子博兄有令,太元自當捨命陪君子!”楚太元心情也是極好,兩人一見面就完全忽略了其他幾名青年。
正當要進門時,一名青年才緩過神道:“子博兄,明日便是策論評,你不打算隨我等同去了嗎?”
王子博愣了一下,這纔想起來還有其他三五好友在門口,當即又拉着楚太元引薦道:“來來來,我給太元介紹……”
衆人相互拱了拱手打個照面,對楚太元的身份都是大爲吃驚:“楚兄原來是荊先生高徒,失敬失敬。”
“諸位太客氣了。”楚太元抱拳回禮,礙於這一身邋遢裝扮有損師門形象,當即自謙道:“楚某向來頑劣,和一衆師兄弟比起來,實在多有不堪,讓諸位見笑了。”
“哪裡哪裡,楚兄太謙虛了。”衆人又是一通客套,畢竟是荊策年的徒弟,面子肯定是要給的。
王子博臉上笑吟吟的,就這麼看着楚太元和衆人打交道,好像很有趣似的,也不干涉打斷。
楚太元簡單應付幾句就腦門見汗了,他爲人不羈,平日裡最不喜歡的就是與這些一本正經之人打交道,動不動就給他來個引經據典誇大其詞,虛妄的很,一點都不實在。
偏頭看了眼故意想看他難堪的王子博,楚太元找機會便轉移話題道:“剛剛聽諸位說策論評?”
“沒錯,寧州七大士族聯名發起的策論評,非才學出衆之士不可參與,楚兄既是荊先生高徒,才學必定是在我等之上,何不與我等同去?”一名青年文士說道。
楚太元當即搖了搖頭:“楚某雖自幼得名師教導,卻未能習得皮毛,這等盛舉我還是別去丟人現眼爲好。”
“太元又自謙了,若連你去了都是丟人現眼,其他人豈不成了笑話?”王子博順勢邀請道:“此番策論評我王家亦參與聯名,太元既然來了,索性就隨我等一同前去看看如何?”
“我還是免了吧?”楚太元有點招架不住,他現在還不想出仕,而這策論評舉辦的初衷,明顯就是爲了選拔人才。
王子博不依不饒道:“太元未必非要下場對策,旁觀看一看也是好的,你看我這東西都收拾好了,加上我王家又是參與聯名的士族之一,不去難免惹人非議。”
“那……好吧!”楚太元拗不過,這次上趕着送了人頭,只好無奈允諾下來。
當然,此行除了他們這些青年才俊,同樣還有女眷家屬隨行,就在這邊衆人相互寒暄等候不久,府內便有幾位風華正茂女子結伴出來。
而那位此前在集市上偶然遇到的少女赫然也在其中。
楚太元和身邊這些青年才俊本就尿不到一個壺裡,心不在焉的聽着衆人交談,見那些女眷家屬出門,一下就認出其中那名少女。
只是出於禮數,他也不敢多看,只能等着王子博出面做了引薦。
“蓉兒,快看看是誰來了。”王子博很興奮,拉着自家媳婦就到楚太元跟前。
“能讓夫君如此開懷,想來這位定是楚太元楚叔叔了?”二十來歲的齊靜蓉過來欠身一禮。
“太元見過嫂嫂!”楚太元急忙拱手回禮,起身時一臉不解的看了看王子博,完全沒想到這位素未謀面的嫂子能一眼就認出自己。
齊靜蓉心思細膩,一眼就看出楚太元疑惑,笑了笑道:“夫君在家時常提起往日在桃源種種,每每提及楚叔叔都會流露出這副笑容。”
“原來如此。”楚太元想起當初和王子博在桃源山上那些荒唐事,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王子博也沒細說,又招來兒子過來拜見。
“令弘拜見楚叔!”一個四五歲的孩童出來拱了拱手,頗有點人小鬼大的意思,他便是王子博的兒子,王令弘。
楚太元咧嘴笑了笑,從懷裡掏出此前隨意購買的不倒翁送給對方道:“來時在路上正好看到這小人兒有趣的緊,隨手選了一個,就當是見面禮送你把玩。”
“令弘謝過楚叔。”王令弘躬身致謝,小小年紀倒是一點都不怯場。
介紹完妻兒,王子博又把自家小姨子也招呼過來引薦給楚太元。
讓楚太元意外的是,鬧市裡巧遇的妙齡少女,居然是他摯友的小姨子。
“靜怡見過楚公子。”齊靜怡也沒想到還有機會能和楚太元再相見,得知還是自家姐夫摯友,心中更是小鹿一通亂撞。
王子博將自家小姨子那副羞澀模樣看在眼裡,又看了看有點不太自然的楚太元,臉上笑容更甚了幾分:“靜怡你認識太元?”
不等齊靜怡回話,楚太元便搶先說道:“來時在鬧市偶遇,不曾想竟是嫂子孃家小妹,真是失禮。”
“這有什麼可失禮的,要我說啊,這就叫緣分。”王子博大大咧咧的說道:“太元你也二十有一了,束冠多年也該娶妻成家,小妹年方十八,亦是待嫁閨中,我看你們兩湊一對正好合適,蓉兒你說呢?”
“這不合適吧?”楚太元有點慌,來一趟廣陵不僅要把前途獻祭出去,現在連婚姻也要一通獻祭了不成?
王子博拍了拍楚太元肩膀道:“太元乃荊先生高徒,難不成是覺得我們靜怡配不上你?”
“這叫什麼話,我是那種在意身份門第之人嗎?”楚太元有點不爽,明明知道王子博是故意在激他,爲了顧全人家姑娘顏面,卻又不得不解釋。
王子博笑了笑道:“既然沒有看不上的意思,那還有什麼不合適的?”
“我是看不上你,不想跟你結爲連襟!”楚太元氣急,擡手就錘了王子博一拳:“你是故意要我難堪是吧,拿自家小妹清譽開玩笑,你也不怕讓人笑話。”
“瞧你這話說的,這怎麼能是玩笑,你們都是我至親之人,這事兒豈能玩笑?”
“你認真地?”楚太元瞬間嚴肅起來,看了眼面若桃花,眼波顧盼的齊靜怡,目光一下就被對方手上捏着的小人兒吸引了過去。
好像和對方確實也是挺有緣的。
齊靜蓉見楚太元並不反感,當即表態道:“夫君與楚叔叔情同手足,若靜怡日後能去侍奉楚叔叔也是極好的。”
“楚兄還有什麼好猶豫的,你們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正當是天作之合啊。”旁邊一衆青年才俊也跟着鼓動起來。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把本就不善拒絕的楚太元,徹底推到架上。
當然,婚姻大事也不是幾個人隨便一撮合就能決定的,此間仍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可定奪。
王子博沒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簡單表了個態,雙方都沒抗拒的意思就已經成功一大半,剩下的事情還需從長計議。
“策論評在即,此事不如就等策論評結束之後再詳加商議。”王子博拍板道:“出發,先去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