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7號村莊的軍用篷車停靠,數十名新兵和教官飛快的奔向已經淪爲廢墟的村莊,有人負責搜索遇難者的位置,有人負責挖掘救援,有人負責在旁邊搭建起臨時治療站……
一切都在緊張與沉重的氛圍中,井井有條的進行着。
很快就有人將跪倒在廢墟上的男人背起,一邊送到治療站一邊耐心的詢問着情況,另一批人飛快的挖掘着厚重的泥土,開始搜救他的妻子父母。
男人呆呆地看着這一幕,淚水止不住的涌出,這個三十多歲頂天立地的糙男人,第一次哭的像個孩子。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他們……”
“請放心。”揹着他的鄭鍾認真的開口,“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另外幾輛篷車只是在村莊門前掠過,沒有絲毫的停留,飛速的向着其他村莊的方向衝去。
津南山下,像7號村莊這樣的慘劇,還有七個,時間不允許他們有絲毫的停留!
坐在篷車末尾的林七夜默默看着嚎啕大哭的男人身影,隨着車輛的離開,他的哭聲越來越小,廢墟的輪廓也在雨中漸漸消失。
雖然已經看不見,但男人痛哭的模樣彷彿烙印在林七夜的心頭,久久不能揮去……他的心就像是哽住了一般,說不出來的難受。
車內,一片死寂。
“5號村莊馬上到了,一會5號救援隊下車以後,我們就要脫離大部隊,直接往山裡開過去了。”洪教官遙望着遠處若隱若現的村莊,開口說道。
車輛距離5號村莊越來越近,與剛剛的7號村莊相比,這裡要寂靜的多。
沒有哭嚎的男人,目光所及之處,沒有看到任何生還者的存在,厚重的泥石彷彿掩埋了一切的生機,只留下滿地的斷垣殘壁訴說着悲慘的故事……
車內,林七夜能明顯的感覺到,其他新兵的雙拳越攥越緊,目光死死地落在寂靜的廢墟中,彷彿能噴出火來。
沒等到篷車停穩,有人就猛地從座位上站起,直接躍出了行駛中的篷車,身影落在雨中,飛快的朝着廢墟衝去。
“大夏軍人在此!!死神退避!!存者必生!!”
他的聲音在雨中的廢墟上回蕩,不知道是在說給誰聽,但他總覺得,總有人能聽見……
聽見了,就等於看到了希望。
他們,就是這些人的希望!
一個人跳出去之後,更多的人坐不住了,他們緊攥着雙拳紛紛從車上跳下,鼓起全身的力氣,一邊跑向廢墟,一邊大喊:
“大夏軍人在此!死神退避!存者必生!!”
“大夏軍人在此!死神退避!!存者必生!!!”
“大夏軍人在此……”
接二連三的聲音在廢墟中迴盪,車輛沒有停下,所有本該去支援這個村莊的人卻都已經跳下了車。
開車的教官似乎也被這氛圍感染,見車棚內該下的都下了,只剩下九人,一腳油門踩到底,咆哮的引擎聲再度響起,車輛開始飛速的朝着津南山深處駛去!
……
津南山下。
臨時救援總指揮部。
簡易的軍用帳篷中,兩位教官將衛星追蹤設備連接完畢,正在忙碌的搭建電子通訊網絡,袁罡揹着雙手站在帳篷的門口,皺眉望着眼前被淹沒在大雨中的津南山,沉默不語。
“首長,所有救援小隊的通訊設備都接通了。”一個教官仔細調試了一番設備,開口說道。
由於大雨加上泥石流,附近的信號塔大部分都受到了損傷,必須要搭建衛星通訊網絡才能與山中的救援隊伍聯繫上。
“所有救援小隊,彙報情況。”袁罡沉聲說道。
“8號救援小隊,已經抵達目標村莊,開始救援。”
“7號救援小隊,已經抵達目標村莊,開始救援。”
“6號……”
“……”
“1號救援小隊,尚未抵達目標村莊。”
洪教官的聲音最後從通訊設備中傳出,除了1號,2號,3號這三支前往津南山深處的救援隊伍,其他小隊基本都開始了救援行動。
袁罡低頭看着桌上的地圖,據推算,2號,3號都能在5個小時之內抵達目標村莊,而1號救援小隊,就算是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最短也需要10個小時。
他走到帳篷門口,擡頭看向天空中黑壓壓的烏雲,照現在這個情況,短時間內雨是不會停了,如果長時間維持這個降雨量的話,不排除再次發生泥石流的可能。
就在袁罡沉思之時,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帳篷中正在調試設備的兩位教官的聲音越來越小,雨滴打在帳篷頂端的啪嗒聲逐漸消失,雨水落下的軌跡越發的模糊……就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在慢慢地遠離他。
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周圍的聲音已經徹底消失,下落的雨滴定格在半空中,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而原本還在帳篷的兩位教官,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
空空蕩蕩的世界中,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或者說,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裡就已經不是他所熟知的那個世界。
袁罡的眉頭緊緊皺起,周圍的詭異並沒有讓他慌張,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目光落在帳篷外。
在地平線的另一端,一個人影正緩緩穿過懸停的雨水,朝這裡走來。
那是個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一頭長髮隨意的披散在背後,胸前彆着一枚紫鳶胸針,妖冶的臉龐上掛着一絲淡淡的笑容,像是位出席高級舞會的貴族紳士,尊貴而彬彬有禮。
看到這個男人,袁罡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
“【囈語】。”
那男人詫異的揚了揚眉毛,聲音溫潤如玉,“想不到您這位上京市小隊的副隊長,竟然還認識我。”
“是你太具備辨識度了。”袁罡平靜的開口,“真實的噩夢,思維操控者,古神教會中最古老的三位‘神’之一,同時也是信徒契約的創造者……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你那令人作嘔的貴族風度。”
囈語笑了笑,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眯起,“真是失禮啊……袁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