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利燕他們本以爲,他們提出了十年前資助女大學生一事,焦大爺就會把門打開,但是讓人意外的是,門並沒有打開。
“怎麼回事?難道他連資助的事都忘了?”
“不見得,我總覺得他看到我們的反應不太正常,像是刻意在躲避什麼。”
齊利燕的直覺告訴她,眼前的焦長榮看到警察的反應不正常,之前可能說是怕打擾,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明確說了資助的事,對方還是不開門,這已經能說明一切了。
“你的意思是,田利芬可能就是他殺的?”賴吉雲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她明白齊利燕的意思。
“先回去,別在這說。”
齊利燕擔心門後有眼睛窺視她們,決定先回局裡再說。
李想看到她們回來後,便主動詢問道:“怎麼樣?找到那個人了沒?”
“找到了,不過他的反應有些奇怪,在我們說明來意後,依然躲着我們,我懷疑……”
齊利燕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會吧?資助四年,不像是那種人。”孫志東有些懷疑地說道。
“也說不準,我看網上不是有說,有些人資助的目的就不單純。”楊明和觀點剛好和他相反,認爲有這個可能性。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性,目前也沒有嫌疑人可以調查,乾脆就先調查他吧。”
周艦還是比較認可楊明的觀點,畢竟現在閒着也是閒着,乾脆先調查焦長榮再說。
“李隊,你說呢?”齊利燕問道。
畢竟現在李想在這,他們還是要尊重一下隊長的意見。
“聽你們這麼說,這個焦長榮確實比較可疑,田利芬大學畢業後,在運城舉目無親,惟一能搭上關係的,就是這個資助了她四年的好心人,他來運城不到一個月就遇害了,應該沒那麼快和其他人結仇,俗話說,升米恩鬥米仇,這個焦長榮確實需要好好查一查。”
李想發了話,指導組就在開始行動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動作突然停了一下。
“怎麼了李隊?”
“沒什麼,我總感覺焦長榮這個名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見過?會不會是同名同姓?”
“不太可能,焦姓不太多,我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好像就在我們這個卷宗裡面就有。”
聽完李想的話,指導組的衆人面面相覷。
卷宗裡就有?
“咿,聽李隊長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有點印象了。”齊利燕思索了片刻,連忙轉身跑去拿卷宗翻了起來。
“找到了,還真是,周艦查一下身份證,看看這兩個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找到筆錄後的齊利燕有些激動,拿着那份筆錄走了過來。
“我看看。”
筆錄上有寫身份證號碼,名字可以同名同姓,但是身份證號只有一個。
周艦查完後肯定地說道:“是同一個人!”
“給我看看,什麼同一個人?”孫志東湊了過來,從周艦手裡拿過那份筆錄。
“你看什麼,給李隊看。”楊明又從孫志東的手裡拿了過來,給了李想。
“報案人筆錄。”
李想看完筆錄才發現,自己確實沒記錯,這個人就是當年在公園報案的保潔大爺,他當時登記的名字就叫焦長榮。
只不過衆人對他的印象停留在保潔大爺身上,這就忽略了他的名字,如今將這份筆錄拿了出來,他們終於肯定一件事。
“這個焦長榮有重大作案嫌疑。”
指導組的衆人沒有想到,這樁案子還能峰迴路轉。
作爲資助田利芬四年的好心人,最後卻是殺害她的兇手,並且將她分屍後,把頭顱丟失在公園裡,還是他自己丟的,這種做法,顯然是對警方極大的挑釁。
他成功了,十年沒人發現真相。
“怪不得,視頻監控沒有看到頭顱拿進公園,原來頭顱本身就是藏進保潔垃圾車裡進去的公園。”
周艦也是恍然大悟,之前警方一直找不到兇手是通過什麼辦法,將頭顱藏進了公園,調用公共監控資源,也沒有發現可疑之處,現在將所有線索串聯起來,他們終於想明白了,兇手是通過什麼方法作的案。
“李隊,抓人吧,焦長榮有重大作案嫌疑。”
“如果焦長榮有重大作案嫌疑,那麼你們剛剛去找他,就已經打草驚蛇了,我和你們一起去,立即對焦長榮採取強制措施。”
“是。”
“喊個開鎖公司的人,萬一他還不出來,就把鎖開了。”
開鎖公司的人,在警局都是有備案的,李想打電話問王瑞剛要了一個號碼,就把人約了過去。
“要開鎖公司的人電話幹嘛?”
聽到李想要開鎖公司的電話,他便猜到,李想這邊可能有行動。
“抓捕無身人頭案的兇手。”
“什麼,案子你們破了?這麼快?”
電話那頭的王瑞剛聲音明顯提高了一個分貝,他沒想到,懸了十年的案子,李想居然在不聲不響之間,直接給破了。
這效率,也太誇張了。
他們是怎麼找到兇手的?
“對,你要一起行動嗎?”
“等我。”
這不廢話嗎,他肯定要行動,他太想知道,無身人頭案的兇手是誰了。
“那你直接聯繫開鎖公司的,讓他帶着裝備,直接去天河小區。”
“好。”
掛斷電話的王瑞剛,立即往指導組的辦公室走了過來、
其實的李想已經在制定抓捕方案了,這次他要親自帶隊。
“李隊,我來了。”
王瑞剛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顯然剛剛一路小跑了過來。
“出發吧,情況我們路上說。”
“好。”
前往天河小區的路上,李想將案件的細節,和王瑞剛說了一下,後者聽完後,簡直難以置信。
“還有這種事?簡直不是人。”
資助貧困學生,本來是大善,但是善惡只在一念之間。
現在兇手還沒有伏法,他們還不知道兇手的作案動機是什麼。
只有把他抓了,真相才能浮出水面。警笛聲響徹天河小區,一些閒着無聊的大爺大媽也紛紛跑了出來,不知道警察過來準備幹什麼。
咚咚咚~
一陣急促地敲門聲,敲響了 5幢 301室的房門,鄰居探頭出來看到門外一羣警察,嚇得連忙把門關了起來。
“焦長榮,我們知道你在裡面,現在就給我開門。”
門外敲了一陣,裡面卻沒有人迴應。
“開鎖公司的人到沒到?”
“警官警官,到了。”
這時,王瑞剛帶着開鎖公司的人走了過來,李想讓來了位置。
只見開鎖公司的工作人員蹲下身子,對着鎖孔搗鼓了半分鐘,只聽‘咔嚓’一聲,房門打開了。
李想立即第一個衝了進去,王瑞剛不甘落後,第二個衝了進來。
客廳沒人。
廚房沒人。
主臥上鎖。
次臥沒人。
“在裡面,繼續開鎖。”
“好嘞。”
開鎖小哥利索地把主臥打開,就看到焦長榮躺在牀上,一動不動,旁邊的桌上,放着一杯水,和一瓶藥。
“不好,他畏罪自殺了。”
李想心裡一驚,知道齊利燕的調查,顯然是打草驚蛇了,焦長榮回來以後,就吃藥了。
“安眠藥,吃了大半瓶了。”
“快打 120,喊急救大夫,另外,準備肥皂水,現在就洗胃催吐。”
李想希望時間來得及,藥片的藥效還沒有全部被吸收,一切都在和死神賽跑。
“喂, 120嗎?天河小區 5幢 301室需要安排一輛救護車,病人服用大量安眠藥,目前已經休克。”
齊利燕有些自責,自己這次調查有些魯莽了,並且自己做工作也沒有做細,居然將報案人筆錄上的名字給忽略了,這才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她將這裡的情況詳細的告訴了 120急救中心後,就看李想在用肥皂水給焦長榮灌胃。
“咳咳~”
大量肥皂水下去,焦長榮終於有了反應,開始往外大量地吐酸水。
白天吃的東西,也一併吐了出來,現場頓時一股難聞的味道瀰漫開來。
好在現場的指導組都是警隊精英,什麼場面也都見過,因此這點刺激不算什麼,只有賴吉雲是法院出身,沒怎麼在一線辦案待過,此時跑到外面透氣去了。
120的人很快也到了現場,將焦長榮拉去了醫院,並進行專業的搶救,李想等人也跟去了醫院。
“這個病人是我們的重要嫌疑人,希望你們能全力搶救。”
“放心吧,救死扶傷本就是我們的責任,我們會一視同仁的。”
搶救繼續,焦長榮畢竟 69歲了,身體還是比較虛的,經過這麼一折騰,相當於在鬼門關晃了一圈。
好在醫護工作者還是比較給力的,在閻王勾筆之前,把人撈了回來。
“病人沒什麼大礙了,不過目前還在昏迷中,明天應該就能醒來了。”
“謝謝醫生,辛苦了。”
晚上,王瑞剛安排了人過來值夜班,防止發生什麼意外。
第二天一早,李想就接到了醫院的通知。
焦長榮醒了。
“走,去醫院。”
李想帶着知道指導組的衆人再次來到了醫院,在病房裡找到了焦長榮。
專案組的民警看到他們後,打了個招呼:“李隊,你們來了。”
“什麼時候醒了?”
“早上六點多就醒了,一直不說話。”
“行,我知道了。”
李想來到病牀前,看到焦長榮閉着眼睛,但是抖動的眼皮告訴衆人,他此時是在裝睡。
“別裝了,我們知道你已經醒了,說說吧,爲什麼要殺田利芬?”
聽了李想的話,焦長榮嘆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
“我是罪大惡極的人,沒錯,是我殺了她。”
聽到焦長榮承認自己殺了人,在場的衆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不解:“你都資助了她四年助學金,爲什麼還要殺了她?”
“我媳婦死得早,膝下又無子女,後來一直沒能再成家,那幾年我聽人說,可以去山裡買個媳婦兒,我心動了,就坐車去了雲貴,在山裡遇到了砍柴的田利芬,也是緣分,我們聊得很投機,她也邀請我去她家裡作客。”
焦長榮陷入了回憶。
“她家裡是真的窮,泥巴糊的稻草屋,家徒四壁四面漏風,她用野菜粥招待了我,於是我便向她瞭解情況,她說她爸死的早,媽媽也改嫁了,自己很喜歡讀書,但是家裡窮,供不起他上學,她的理想是有一天到大城市去看看。”
“於是我就動了資助她讀大學的念頭,包了她的學費和生活費,並且一資助就是四年。這四年,我對她很好,她也很黏我,大學讀完以後,她就來運城找我了。”
“後來呢?”
眼看說到關鍵時候,焦長榮停了下來。
“不說了,沒啥好說的,我殺了她是事實,我該死。”
“你爲什麼把頭放到公園長椅下。”
“殺了她後我很後悔,也很糾結,我在想要不要去自首,我很猶豫,後來我就想,不如把主動權交給警察吧,我把她頭放在公園,警察就知道發生命案了,到時候他們就能來抓我了,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十年。”
“爲什麼分屍?她屍體的其他部分呢?”
“不分屍,我處理不了她,我分批打包帶走,埋了。”
見他交代得挺爽快,李想知道這樁案子也是破。於是便對王瑞剛說道:“王組長,我們把嫌疑人就移交給你了,剩下的事情就你們專案組處理了。”
“沒問題,不敢再麻煩你們,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真是太感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謝的話了。”
“什麼感謝的話都別說,我們都是爲人民服務,做這些都是應該的,那我們先走了。”
“李隊,你們難走!”
出了醫院,齊利燕的心情還是很忙平復下來:“真是人面獸心,打着慈善的名義,行自己的齷齪之事,最後還把人殺人分屍了,情節十分惡劣,這樣的人就該槍斃一百遍,對了,雲姐,他馬上 70了,還能判死刑嗎?”
賴吉雲是法院出來的,解釋得比較權威:“會的, 70歲以上的老人犯罪一般都要判刑坐牢,刑法只是規定已滿七十五週歲的人故意犯罪的,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如果在審判時是年滿七十五週歲的老人的,可以不適用死刑,但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死亡的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