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的楊延昭等人也盡是喜色,射鵰者和月氏神射手是匈奴人和月氏人手中最精銳的騎兵部隊,除了守候匈奴王庭的匈奴重騎兵和守護月氏王庭的月氏勇士之外,也只有匈奴射鵰英雄才能勝過這一支傳奇兵種了。
但是人數稀少的匈奴射鵰英雄可是不會出現在這般戰場的,匈奴人也不會捨得讓這般軍隊做前鋒的!
前番楊延昭派出的隋軍中的玄甲鐵騎,只是大隋軍中普通的傳奇兵種,看與匈奴射鵰者交手而不落下風,足以自豪了!
雖然最終殲滅是在因爲人數上佔有優勢,但也足以讓人滿足了,匈奴人有射鵰英雄沒有出戰,隋軍自然也有更強的傳奇兵種也還沒有出戰。
不同於草魚上全是騎兵,中原的傳奇兵種還有各樣的步卒,下了馬的草原騎兵,怎麼可能打得過中原的步卒?
帶着斬獲的敵軍屍骸,出戰的騎兵勝利回返,楊延昭自然也撒下了讓所有騎兵歡呼的豐厚賞賜,又下令將敵軍頭顱聚集爲景觀,以震懾後續的敵軍。
楊延昭看着左右說着:“我軍士氣已振,接下來就足以面對敵軍主力了!”
就在這一戰結束的大約兩個時辰後,大地開始震顫,北方遠處的塵頭大起,滾滾的塵煙如同潮水一般向朔方城方向撲來,從這個陣勢上看,就絕不再是千百人的小打小鬧,而是少說也有萬人以上的數目。
匈奴人的前軍主力終於到了。
而趕在他們抵達之前,城門再次打開,萬名步卒披甲持戈,腰攜弓弩,自城中魚貫而出,匯入了城牆前的空地,轉眼已是陣列儼然如山,其凜凜之威,與之前的騎兵出戰不可同日而語。
在側翼也有五千餘的玄甲精騎忱戈待旦!
序幕方纔已結束,正篇即將開場,但郭嘉沒有再繼續看下去的意思,而是調轉身,準備下城。
“軍師?”看着郭嘉要下城,他旁邊的白仲瞪大眼睛,疑問道。
“不看了。”郭嘉回身搖頭,“我等還有正事要做,在城頭上看着,卻是什麼用處都沒有。”
兩人現在都可算是閒人,楊延昭基本是就不會讓白起的兒子上陣前,而郭嘉他的任務則是查漏補缺,可是自從開戰後,楊延昭就沒有向白仲和郭嘉他們這邊瞟一眼,看樣子就知道,無意讓他們插足此戰。
但已經看到了楊延昭的指揮能力和朔方城中的軍隊,敢於出戰與敵正面廝殺的膽氣,郭嘉暫時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這對他來說也是足夠了。
楊延昭行事也算是足夠謹慎了,行軍也頗有章法,楊家戰將也足夠勇猛,城上守衛也足夠森嚴,郭嘉自然是無事可做了!
白天在朔方城下的初次交鋒,給了輕鬆擊破隋軍邊塞後,正得意洋洋的匈奴人當頭一棒,一開始準備給隋人下馬威的聯軍精騎全軍覆沒,而接下來的更大規模的交手,再一次讓匈奴人體會到,隋人的步軍之強。
殺傷範圍超過百步的數千硬弩,於同一時刻一齊發射,鋪天蓋地如飛蝗一般的景象,讓跟隨前軍,在後壓陣的劉聰此時也爲之膽寒,而戰後數以千計的傷員,更是讓劉聰頭痛不已,僅僅是剛一接觸就傷了這麼多,到了攻城的時候,佔據地利優勢的守軍手上的弓弩,威力必然更強。
“敷兒。”劉聰在中軍大帳中叫起了一人,“你覺得今次中原人的守軍戰力如何?”
劉敷是劉聰之子,也算是匈奴人中有才學的,劉聰平時不大待見自己這個兒子,但是也知道他們匈奴人中有見識的不多,此時還是問自己兒子的好。
聽到劉聰相問,劉敷當即搖頭:“大人,中原人兵強馬壯,可不好打,而隋人做爲中原第一強國,據說只是冉閔那般的戰將就超過百人,大人,趁着如今還沒多大傷亡,還是退卻吧!”
他這一說,倒是讓劉聰變了臉色,立刻站起來指着他大加斥責,隨之還讓人把他趕出了大帳!
“中原人雖然善於守城,”趕出了自己兒子之後,劉聰對帳中衆將說道:“但是我軍野戰卻是要勝過中原人,這城中恐怕最多也就萬騎,我們現在圍困了它,再遣萬騎襲擊中原人的後方,中原人的京城也沒多遠,當年我曾經攻滅過中原的京城,如今想來再攻一次也可以,就算不行,也可以搶掠一番,諸位以爲如何?”
劉聰這一番話一說,倒是讓衆將紛紛稱讚附和,隋人有多強大,匈奴人雖然吃了一點虧,但是卻是沒有長記性的!
劉淵之下的劉氏匈奴人,當年撲滅晉國,佔據中原,攻伐兩京,俘虜並殺害晉懷帝及晉愍帝,製造永嘉之亂,覆滅西晉王朝,自然有資格瞧不起中原人了!
匈奴人的智者也不多,劉聰的兒子尚且攔不住他,自然也就沒人敢多說了,兒子不殺,其他人可是敢殺的!
匈奴人的眼中,晉人和隋人自然是一樣的,卻不知國家不同,哪怕是同樣的民衆,在不同的國家,自然就有所不同了!
在劉聰眼中,恐怕是三胡當一隋,卻不知如今大隋之強,一對一之下,也絕對不會輸的!
……
算起來今天已經是匈奴人圍城的第五天了,經過了五天算不上激烈的攻防戰,城中守軍傷亡雖然不大,也有五百多人了,但城中軍將現在對朔方城的守禦能力都是極具信心,朔方城依然完好,甚至朔方城周圍的幾個小城至今也猶在。
甚至是爲了守護糧道在後方二十里一座的棱堡,如今也一個都沒有陷落,這足可以見到匈奴人攻城能力之弱了!
匈奴人的旗號,城頭上的守軍看到了不止一次,但城高濠深的朔方城始終沒有被打下來,而有朔方城在牽制,周圍的所有城池,匈奴人也一樣沒有打下來。
一旦匈奴人準備進攻其他城池,楊延昭都是毫不猶豫的派軍出戰,讓匈奴人無法順利的進兵。
最近的臨戎離朔方城只有十五里,這樣狹窄的戰場,缺乏兩面作戰的活動空間,而楊延昭如此積極的防禦姿態,也是至今保住各個城池的關鍵。
而且就在三天前,在出戰的步軍陣列的掩護下,一個五十輛大車裝載着糧食還衝進了朔方城,加強了朔方城的糧草儲備。
其餘小城池自然也有糧草進入,隋軍陸續還會派出一兩千人的小股精騎四處騷擾或者是殲滅匈奴人出來劫掠的小股騎兵!
楊延昭毫不猶豫的堅守着朔方城。被派進來勸降的使者,如果是匈奴人或者月氏人的,那就割了耳朵和鼻子和雙手趕出去,如果是中原人的,則直接在城頭上剁翻,劉聰派了幾次使者後,就再也不派人進來送死和找虐了,轉而變成了加強攻勢。
經過這些天的戰鬥,城中上下也都明白了,以朔方城的城防水準,還有匈奴人拙劣的攻城器具,匈奴人想要在短時間內攻破朔方城,那等於就是癡人做夢,爲了保證不會有內應開城,城中事先也早已清理過了。
朔方城如今城高三丈有餘,外面的壕溝,以及城下的羊馬牆,其防禦力雖比不上長安、襄陽這些已經千古名城,但眼下的防禦抵抗匈奴人的進攻還是沒有問題的。
不同於面對着中原各國的中原城池,邊塞的城池大多都是如此,實在是草原胡人根本不適合攻城!
也就是出了一個異數——蒙古人,草原胡人中也就只有蒙古人有能力攻城了,其餘各族都不行!
如今朔方城雖然比不上中原的那些城池要塞,但是大隋多年的修建,也超過一些州郡城池了!
加上城中還有幾萬的守軍,城中足足可以吃上三個月的糧草儲備,城下的戰場又過於狹窄,甚至連供大隊騎兵縱馬馳突的空間都沒有了,使得匈奴人縱然擁有七八萬大軍,也無法將手上的兵力全數派上去攻城。
再說,面對着大多數草原人的劫掠攻城,中原的城池實際上都不是被攻打下來的,大多都是源於內亂!
朔方城本身很安全,上上下下都有堅守到底的自信,但是……匈奴人還是闖入到了後方了。
昨日來自南方告急的狼煙,就算隔了幾十裡,已經淺淡得幾乎成了天幕中的一縷陰翳,仍深深的烙在楊延昭等人的眼底,後方城池的陷落,使得突出在前的朔方城成爲了孤軍。
探騎也收到了情報,這是後方朔方郡北部都尉鎮守的增山陷落了,增山是一座軍城,也就是沒有民衆,朔方郡北部都尉是出身於天波楊府一脈的一位叫楊喬的部將!
增山雖然城小,但是背靠山脈,也是易守難攻,朔方郡各城池都有足夠的物資儲備,只要安心守城,任何城池都不是一時半會能打下來的!
增山失陷卻是因爲楊喬立功心切,城下一支三百餘人的騎軍叫陣之後,他派出了千人前去圍攻,卻不妨匈奴人這一支騎軍正是匈奴人的最強兵種——射鵰英雄!
千人一戰而潰,只剩下一半人的增山也就守不住了,被迫棄城!
得到增山失陷的消息,楊延昭並沒有任何慌亂,從他身上,還能胸有成竹的自信,因爲接下來,就是虎猛和大成的南部都尉和西部都尉一起出兵,楊延昭分派在外的一支兩千人的精銳騎軍協和擊敗了攻奪增山的匈奴人,雖然匈奴人想要保住這個戰果,但是下了馬守城的匈奴人,哪怕是最強的傳奇兵種下了馬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傳奇兵種。
很容易就攻下了被匈奴人佔據的增山,逃跑的增山守軍也陸續歸來,守將楊喬被楊延昭之命斬殺,此時坐鎮上郡的楊繼業也派出援軍精騎來維繫朔方後路。
………………
頓兵在朔方城下已經超過了十天,劉淵此時處在進退維谷之間,
現在駐紮了幾萬精銳的朔方城在前面頂着,劉淵不可能像劉聰說的那樣孤注一擲的將全軍都繞過朔方城去,只能分出一部分兵力,繞道攻打南方,主力還是放在朔方城。
而且朔方城所在的地方,也擺不下跟隨他而來的所有人馬,最多三四萬兵就已經撐滿了這一片地,因爲匈奴人多馬多,需要的營地遠大於普通軍隊。
在野地裡駐紮的營地,又沒有朔方城這樣的牆體讓人能安心睡覺,佈置出來的各部營帳,就不能擠得太緊,還要分割出一段距離,不然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就會是波及全營的騷動,甚至動亂,一不小心,若是營嘯就糟糕了。
不同於劉聰,劉淵要考慮的更多,看的也更全面,隨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劉淵越來越多的精力都要放在大軍的後勤上,十萬大軍消耗的糧食是個天文數字,按照曾經的經驗,過去匈奴人南侵,靠的就是靠打下中原人的城池寨堡從而得到存糧,因糧於人四個字就是草原軍隊的後勤之法。
實在沒有糧,不是還有中原人嗎?“兩腳羊”就是這些胡人對中原人的稱呼!
但現在,兩條路都走不通,城池打不下了,那就沒有糧食,各地的百姓都堅壁清野躲入棱堡之中,沒有人也沒有糧,匈奴人也支持不下去了。
最起碼被劉淵半是強迫半是利誘而來的那些異族確實是堅持不下去了!
這一次匈奴人出了七萬人,剩餘的三萬人就是依附着匈奴的各個小族羣了,也不是依附,只是奉匈奴人爲盟主,匈奴人也根本指揮不動他們!
跟來的各個族羣中,也就羯族還算是匈奴人的死忠了,三萬諸胡聯軍中,只是羯族就佔了八千,佔了超過四分之一,諸胡聯軍中,最強大月氏人也只是纔來了九千人,其餘的就是党項的三千、丁零三千、羌人三千、氐人三千,還有剩餘各族的千八百人了!
都是在劉淵的許諾下,想着搶下中原城池之後,大肆劫掠一番,可是沒想到,只是在一個小小的朔方城下,就已經嗑斷了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