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明,你還是不願意跟我說實話麼?”
崔清源暗歎了一聲,他從本官,再到我,實際上,已經是給程晉元一個改正的機會了!
只是,可惜程晉元早就鑽了牛角尖,根本不覺得崔清源這是在給他機會。
“大人何故這般質問屬下?
那寧家雖然在大人初到南越府時,給了一點銀錢上的幫忙。
可是,即便沒有她寧家,也會有別的李家,陳家。
寧家之所以會願意拿出錢來,也不會是想賣大人一個好罷了!
可是,大人給寧家面子,寧家卻幾次三番的不給大人的面子。
這樣的人家,遲早會露出原形。”
程晉元氣呼呼的對着崔清源說道,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崔清源聽了他這話,忍不住閉了閉眼睛,然後長嘆了一聲。
“哲明這些年來,一直緊繃着,所以從未好好休息過。
不如,就趁今日這次機會,好好回老家一趟,休息休息吧!”
“大人,你……你這是在趕我走?”
程晉元一臉的不敢置信,死死盯着崔清源看着。
要知道,一般師爺都是官員自己請的。
這師爺就相當於幕僚一般,可以說,比那正妻的身份,都差不到哪去。
畢竟,所有的事情,你可能不會去找正妻詢問這件事如何做,卻一定會找師爺來問難辦的事該怎麼做。
現在,崔清源居然因爲自己說了寧家的幾句壞話,就趕自己離開?
崔清源沉默了一下,然後才擡頭跟程晉元對視。
“哲明可還記得,壽寧縣主的小女兒,是我崔家如今的少奶奶?”
程晉元原本還氣憤無比的臉色,頓時一僵。
“自……自然記得。”
“呵~哲明怕是應該不記得了吧!
要不然,如何會在明知道壽寧縣主是崔家的姻親的情況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說寧家的壞話?
若是按哲明所說,壽寧縣主會爲禍一方。
那身爲姻親的我,又是一個什麼角色?
而且,就算壽寧縣主的女兒嫁到了崔家,是我的侄媳婦。
可我自認,在南越府上任期間,並沒有跟寧家有所勾連吧?
也未曾對寧家,私底下放水,損害朝廷的利益來給寧家掙錢吧?
可按哲明對寧家的每次指控,都彷彿是想在拖我下水。
我不明白,哲明,到底是寧家得罪了你?
又或者是,你從頭到尾想對付的人,其實是我?”
崔清源冷笑了一聲,把心底的懷疑,直接說了出來。
“屬下未曾有過這種念頭,還望大人明察。”
程晉元哪裡敢承認這樣的大帽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崔清源的面前,額頭上汗水,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
“既然沒有,那哲明就先回老家,好好休養一段時日吧!
等你何時,把腦子裡那轉不過彎來的筋給捋順了,再來找本官也不遲。”
崔清源的臉色已經拉了下來,嚴肅的板着一張臉,讓人看了心直髮寒。
“屬下……遵命。”
程晉元聽到崔清源從我字,又改成本官後,就明白,自己這次所求定不會得償所願。
忍着一頭汗水,後背都被洇溼的模樣,只能苦澀的點頭答應了下來。
只是,這次一旦他離開撫臺府,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在寧芃芃閉門謝客的第十天,一輛馬車從撫臺府駛出。
等出了南越府的城門,程晉元這才掀開車簾,遙望着越來越遠的城門,眼中是滿滿的失落與懊悔。
“大人,程師爺已經走了。”
下人來報,崔清源聽了,在書房裡待了好一會兒,這才揮手,讓下人離開。
不過,壽寧縣主給出的反應,崔清源卻彷彿得到了什麼提示一般。
想了想後,便拿了信紙過來,給侄兒崔秀寫了一封信過去。
鏡湖縣,崔秀正穿着短打,站在河道邊。
如今快要過年了,這前些日子剛下的雪,冷的河道都已經開始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了。
只是,雖然河道的河面上結了冰,可很明顯能看的出來,這河道里的水,比上一年要淺了許多。
之前丈母孃路過青州府下面的洛安縣,可是發了大水的。
可現在,這邊的河道里的水,明顯能看的出來,水位下降。
崔秀心裡擔憂,若是開春後不下雨的話,怕是整個鏡湖縣的收成都會減產。
這邊的民風淳樸的同時,也非常的彪悍。
自己花費了不少的心力,才讓當地的老百姓相信他。
今年種的兩季稻,還有番薯玉米土豆,也算是大豐收。
這次的考覈,在吏部那邊,應該是能評個優秀的。
可是,要是開春後這邊不下雨的話,莊稼沒水,糧食減產,怕是到時老百姓們都得餓肚子,更別提考覈的事了!
想到丈母孃還讓自己爭取早點在吏部得了優秀,然後帶着妻子和孩子一同回京述職呢!
現在別說回去述職,怕是被喊回去革職都說不準。
“哎……!”
崔秀盯着河道里的薄冰,再次的嘆氣。
“老爺,夫人喊您回去吃飯了。”
“哎,好!”
原本還愁眉苦臉的崔秀,聽到這話,立馬擡頭應聲。
寧有喜跟着相公到了這鏡湖縣後,就天天只圍繞着兩個孩子,根本沒時間出去,做什麼夫人外交。
只是,她沒時間出去,不代表別人沒時間來訪。
縣丞夫人跟她的第一次見面時,直接出乎寧有喜的意料之外。
因爲崔秀做爲縣令,自然是帶着妻子孩子住在縣衙的後面。
而縣丞一家,也是住在縣衙後面。
只是,離寧有喜家的院子,隔了一段的距離。
原本縣丞夫人派人送了請柬過來,求見面。
寧有喜想着,就算自己沒空,也不妨礙自己瞭解一下丈夫這些屬下的夫人是怎麼樣的。
所以,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可是,等到了晚上的時候,隔壁縣丞夫人那個院子裡,就傳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直接把寧有喜和崔秀給嚇懵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縣衙後院裡,出了什麼慘劇呢!
夫妻倆也顧不得一人手中抱着一個孩子,直接就跑出了院子。
然後,就看到一個穿着鵝黃色衣裙的女子,手中舉着一把擀麪杖,追着前頭帽子歪斜,一隻腳鞋子都跑掉的男子。
發出慘叫聲的,正是這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