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天色,朱允熥直接將紙條打開。
“好像是的!”
看着空無一字的紙條,思量三番,朱允熥笑道,“時間不早了,傳膳吧,這宮內的飯菜也沒幾頓了!”
“是!”
李漆眼珠子轉轉,沒幾頓了,豈不是說三爺謀劃成了。
瓊洲是什麼地方,李漆近來也聽人說過,但不管怎麼樣,總比繼續待在這陰暗的東宮來的好。
更別說還是跟着自家殿下,殿下是去當王爺,屆時他怎麼說也是王府總管。
……
“二哥,可以準備出人了?”
常家,常森一回到家,直接走進常升的書房。
“成了?”
“從信國公離開會後發出的信號,允熥這次面聖效果很不錯,就藩瓊洲不是大問題,還沒確定只剩下允熥日後的待遇了!”
常森今日特意留了一些時間,就是爲了接受湯和的信號。
湯和,妥妥的勳貴中人,再得朱元璋的忠心,但也改變不了湯和的出生,要爲淮西勳貴集團謀劃。
“倒是便宜了朱允炆那庶子!”
常升一想到對應的事,直接破口說道。
“日後的日子長着呢,而且近日和允熥接觸,我有一種允熥沒我們想的那麼簡單!”
“不簡單好,這個世界簡單的人就活不了,允熥的事有着落了,我們也該談談分家的事了!”
“二哥,沒必要吧!”
聽到分家,常森眉宇微皺。
後世的人喜歡分家自己過,但在古代,尤其是宗法興盛的時代,分家可不是輕易可以提的。
更不用說開國六國公之一常家了,這要分家了傳出去直接就要炸。
“分,必須分,此事沒得商量,不僅在家裡要分,分家的時候,我還會邀請各路勳貴!”常升沉聲說道。
“知道了!”
常森知道這不是趕自己出去,而是必須如此的。
洪武年間大事不訣, 先有胡惟庸案,後有自家大哥常茂和馮勝之事,都給常家帶來了巨大的危機感,朱標死更是最後一根稻草。
之前是沒機會佈局,如今乘着朱允熥就藩,分家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分家後,人手給你三成,應天鳳陽不能給你,其餘的你都拿走,另外記住跟緊了允熥,常家的事和你再無關係!”
常升沉聲說道,每一個字都彷彿有千鈞之重。
“二哥!”
“滾吧,留着在哭喪的時候再哭!”
朱元璋是個好皇帝,但不是個好大哥,常升很清楚自己的公爵是撿來的,以他的能力最多就是留在南京做靶子,反倒是從小被寄予厚望的常森,纔是那個真有能力帶領常家繼續富貴的人,可惜有些事情輪不到他。
……
“父親,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
藍春看着自己父親,有所不耐說道。
“你走,你弟留!”
藍玉睜開雙眼,看着不大的孩子。
一生征戰,子嗣艱難,到了如今也就只有兩兒一女,女兒有蜀王在他放心,但兩個兒子就難了。
空印案,胡惟庸案……刷掉了多少人?
藍玉別看粗狂,但征戰無數,又怎麼可能只是一個簡單的粗人。
“真要如此嗎?”
“怎麼捨不得南京的富貴?”藍玉看着自己的兒子。
“不是,只是覺得父親您想的是不是太多了!”
“常茂的事情你忘了?”
“那不是馮匹夫乾的嗎?”
洪武二十年,常茂跟隨馮勝收降納哈出,這本是功勞卻不想後來因醉酒誤事,導致納哈出部崩潰,朱元璋降罪收馮勝兵權,罷常茂鄭國公爵位。
“魔懂個屁!”
看着懵懵懂懂的兒子,藍玉直接指着門口罵道,“滾!”
“百官覲見!”
翌日,清晨,天色濛濛。
常朝馬上就要開始。
“臣等拜見陛下!”
在京侯爵,六部侍郎以上,六科主事,不到四十人隊伍列隊走進奉先殿。
常朝的規模雖小,卻是實打實處理政務的朝會,能列位其中無一不是在洪武朝擁有真正權勢的人。
左武少,右文多,六列排列靜靜的站在御座前。
“賜座!”
別看老朱對官員苛刻,輕則罰罪,重則剝皮實草,三代誅殺,可大明官員可不是後清的奴才,都是有人權尊嚴的。
加上不少人早年和老朱打天下,常朝之上自然有他們的座位。
“臣等多謝陛下!”
老臣入座,站立者顯得更爲稀疏。
“太子薨,國本動搖,今日先議國本!”
老朱的話音一落,奉先殿頓時沉默下來,無數人垂首。
前後四個月,總算提到國本的問題了。
老朱之前不提,他們這些深知老朱性格的又怎麼敢說,真當錦衣衛廢了,老朱的刀就燉了?
如今可算是等到了,可該怎麼說?
“爾等有什麼想法?”
沉默,還是沉默!
“詹徽,你爲吏部尚書大明天官,替朕掌管百官,可有妙策?”
都不敢說話,那老朱就點名。
一個個過去不是想的很多嗎?
今個攤開了說,不說,做夢呢!
“老臣並無妙策,但老臣亦是認爲,國本當早立,一防人心思變,二恐生禍事!”
詹徽哪敢提什麼妙策,真當老朱這是在詢問儲位人選嗎?
就算詢問,可也不看看眼前這是那位主,涉及到國本是他一個吏部尚書能參合的嗎,怕是沒見過老朱的屠刀?
御座上,朱元璋面無表情看着衆臣態度,心中罵了一句老油條,跟着淡淡問道,“難道衆卿心目中就沒有合適人選?”
“陛下,國本雖重,卻非臣等可言!”
“此事當有聖心裁斷!”
“自周商開啓,嫡長子爲嗣,我大明遵循祖制便可!”
發現不能不說,一句句推諉之言脫口而出,謹慎者如避虎狼,少有大膽者也只是提到祖制,人名一個都沒提。
“朕之二子朱樉,鎮守西南,武功卓越,爾等覺得如何?”
你們不提,那咱自己提。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朱元璋越發看不透眼前這些官員的心思,好似每個人身後都有他那些好兒子的影子。
一個個都膽肥了!
“陛下不可!”
聞言,剛剛坐下的詹徽再次站了起來,出聲建言,“秦王殿下行事莽撞,去歲藩國內多過失,恐非良選!”
“既然秦王不行,那麼晉王呢?”
老朱顯然沒打算放過他們。
秦王沒資格,那是早就註定了,可晉王卻沒大錯,這個行不行?
“晉王雖無大錯,但我刑部有記錄,晉王數次以奔馬縛人,車裂之,多智而殘暴,怕也非良選!”
刑部尚書楊靖直接站了起來。
他們可以不開口人選,但也不可能讓人選落到他們不支持的人身上,哪怕也知道老朱這在是搞事,可大家賭不起啊!
“秦王不行,晉王也不行,也就說咱的兒子裡就沒合適的了?”老朱目光幽幽的看着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