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楊焱生的醉酒已經完全清醒。他很清醒自己的處境!
文奎對於違紀人員的處理,從來就沒有手軟過。楊焱生不知道文奎會用什麼辦法懲處自己。再說,現在已是下半夜,他的身邊也沒有一個弟兄。
文奎那兩個實力爆表的保鏢,也睡得和死豬差不多。權衡再三,楊焱生覺得自己還有翻盤的機會,倒也不怎麼害怕了。
一對一單幹,鹿死誰手還兩說!
“老大,你饒過我吧。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江映紅做夢也不曾想到,惡魔一般的楊焱生,居然還叫這個白面書生“老大”。難道他也有怕的人?
“楊幫主呀,你已經不再是匪幫啦。你手下管着那麼多人,如果自己搶先犯錯,又如何能管住你手下那幫人?你說,今晚這樣的錯誤,是不是你手下的人都要犯?”
被文奎說到痛處,楊焱生哪還敢再爭辯?他手下那些人,哪個不是憑武力去強佔民女,恃強凌弱?只要把黑水寨的招牌打出來,這平江府的地皮都要顫幾下。
文奎完全沒有想到,楊焱生打着他的招牌,已經把平江府的地下市場攪得風起雲涌。青龍幫的人,人見人恨,人見人怕!很多人對於青龍幫的人,敢怒不敢言。而杜新京也是捕風捉影,並沒有掌握到這些人劣行的真實證據。
如果文奎今晚喝醉了,估計也會像李敢和血鷹一樣,睡得像死豬。
“這一年多來,你幹了多少壞事?如實招來!”
文奎伸手從枕頭底下摸出了楊焱生的手槍,刷刷刷幾下子,把子彈卸掉,把槍扔還給他。
沒有子彈的手槍,還不如燒火棒。
楊焱生接過手槍,眼睜睜地看見一粒粒黃澄澄的子彈掉在地上。這是文奎在向他示威。要是想玩槍,他永遠是徒弟。文奎纔是這個世界的老大。
可是文奎忽略了,楊焱生還是玩飛鏢的高手!
他的毒鏢能見血封喉。萬一被他的毒鏢刺中,三步之內肯定去見閻王。
“報告老大,我只不過幹了這一起呀。都怪這個狐狸精,長得這麼水嫩。像我這樣的單身男人,平時餓得慌,哪裡頂得住她那妖精似的臉蛋。再說,她那個老公就是個慫貨,我一向他提出來,他立馬就同意了。我給了她老公十兩銀子。這是兩廂情願的事,如有半句假話,天打五雷轟!”
江映紅凍得瑟瑟發抖,對於楊焱生的話不置可否。看來楊焱生說的是實話。這世界的確有孬種男人,經不過黑惡勢力壓迫,靠賣老婆的青春賺錢。
文奎厲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微微一欠身:“小女子姓江,名映紅。今年二十三歲。”
“到這裡來,你是不是心甘情願的?”
“不,我不同意的!是這個人派了兩個手下,硬生生綁來的!”
“他給了你丈夫十兩銀子,你是否知情?”
“小女子真的不知情。”
……
就要文奎問江映紅時,楊焱生不知從哪抽出一柄鋒利的飛鏢,大約只有一寸長。
嗖!
飛鏢像長了眼睛似的,直插文奎的喉嚨。文奎猛然向左側倒地,躲過飛鏢。緊接着,他扣動了扳機。
砰!
一道火光冒出槍管。子彈飛向楊焱生。楊焱生不愧是武術教頭,一代幫主。他的飛鏢沒有刺中文奎,身體已經如離弦之箭飛向門外。
砰!砰!砰!
文奎又連開三槍,都被楊焱生躲過。他畢竟在這棟房子裡生活了一年多,哪裡有門,哪裡有拐彎,他比誰都清楚。
等文奎追到院子,哪裡還有人影?
“老大,發生什麼事了?”
血鷹和李敢幾乎是同一時間被槍聲驚醒,連忙披衣提槍跑了出來。
文奎道:“楊焱生跑了。他強搶民女,作奸犯科,被我撞見。”
他們兩個看見暈暗的燈光下,還有一個瑟瑟發抖的女子,心裡什麼都明白了。
“江映紅,你快點隨我們一起走!”
楊焱生手下畢竟有幾百號人。這些人如何分佈的,只有他自己清楚。萬一他調轉槍口,把這幢樓給包圍了,然後往死裡打。文奎也不能保證能突圍出去。
不一會,他們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裡。
杜新京在睡夢裡被激烈的敲門聲驚醒。當他看見文奎時,還是吃驚不小。
“大掌櫃,這地方怎麼是你能來的?萬一楊焱生投靠了張士誠,說你來到了平江,張士誠要把你往死裡整,你咋辦?”
文奎已無意在這個問題上和杜新京糾纏,急切地問道:“老杜,你想想哪裡最安全?你這裡肯定是不安全了。楊焱生如果一翻臉,肯定會調轉槍口和我們開戰的。”
杜新京沉吟片刻,想到一個地方:刑樺的家裡!
文奎問:“就是那個李滔的表兄弟?”
“正是他。刑樺雖然是李滔的表兄弟,但他對李滔的爲人並不認可。李滔死在張士誠的手裡,刑樺還是看得清楚的。這一年來,刑樺給我們的幫助也不少。再說,刑樺這條線,楊焱生並不知情。他找不到那裡去。況且我們還有幾名黑鷹隊員,楊焱生想在別人的地盤來硬的,估計他還沒有這個膽。他唯一可行的,就是投降張士誠,然後借張士誠的力量來剿殺我們。等他們反應過來,我們已經逃出平江了。”
文奎聽了杜新京的分析,覺得很有道理。畢竟這裡是張士誠的地盤。張士誠這個小商人,一慣都是“利”字當頭,一旦有利可圖,他可不管什麼義氣的。連強大的元朝政府,他還不照樣出爾反爾?
“走,我們現在就走!叫上你們的人,暫且躲避一下。那些沒處理的貨,暫時扔在這裡,等風聲過去再說。”
說幹就幹。事情到了這一步,哪裡還有半點睡意?那個被丈夫賣了十兩銀子的江映紅,此時也是比任何人還要清醒。
不一會,三江商行十幾個人,再加上文奎的人,兩夥人馬合在一起,乘坐數匹馬車離開平江中心城區,心急火燎地趕向郊外一個不爲人知的小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