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阿全那個熊樣,完全不像一個悍匪。文奎暗暗觀察了一下阿全的長相,身高大約一米六,他的鞋子大小在三八碼以上四十碼以下,不像水井邊出現的那個大腳板。那個大腳板應該在四十二碼以上。
從這兩個特徵分析,阿全並不是在興寧庵擄走李妙和羅藝兩個人的暴徒。文奎不由暗自後悔,今晚真是打錯人了。
殺了阿全家的狗,又把阿全給痛打一頓,有點說不過去。
“老人家,是你的阿全要拿刀劈我們呀。還有那條狗要咬我們,我們才動手的。”
“阿全,是不是你先動的手?你給我過來。”
阿全一拐一跛地來到老孃面前,撲通一聲跪下了:“老孃,俺對不起你呀。俺不該幹傷天害理的事呀。怎麼報應這麼快就來了呀。”
文奎和蘇北一下子就懵逼了。看來這個阿全是個大孝子,老孃一生氣,他就急了。
“你幹什麼壞事了?從實招來。”
“您不是老說想抱孫孫嗎?咱們這山旮旯裡,又偏遠,又窮,怎麼能娶到娶婦呢?於是,我就和別人合計,到興寧庵擄了兩個女香客來,我們兩個人一人一個,剛好。”
“你是個畜生!”
老嫗揚手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在兒子臉上,怒吼道:“畜生,你給我滾!我寧願斷子絕孫,也不讓你幹缺德事!”
打了兒子,老嫗坐在門檻上,傷心地號啕大哭起來。令文奎和蘇北深感意外的是,他們還沒有說明來意,阿全就承認錯誤了。看來山裡人真是純樸。
也許人人都有這樣的心理,服軟不服硬。阿全大約是心裡害怕,又敬老,忍不住先招了。
文奎一把將阿全拽了過來,問道:“阿全,實不相瞞,我們就是被你們擄走的那兩個女人的親屬。你看看,這隻鞋,是不是其中一個人的?”
阿全接過鞋一看,連忙說道:“是的。有一個女人掉了一隻鞋。”
“她們現在哪裡?你帶我們去找到她們。假如她們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會殺了你!”
“她們在山豹手裡。這次是山豹進去擄的,我只不過是在外面接應。山豹說把女人先放在他家裡,等生米做成熟飯了,生下了孩子,女人就會心甘情願地呆在我們家。要是不生孩子,她們隨時會逃跑的。”
蘇北急了:“山豹在哪?”
“很遠的,離這裡還有五里地。山豹武功很好,還會輕功,飛檐走壁,像玩似的。”
文奎把左輪手槍往阿全面前一晃,說道:“他再會逃跑,還跑得過我的槍嗎?”
“槍,什麼是槍?”
蘇北一把拽過阿全,吼道:“快點帶我們去,晚了就來不及了。這兩個姑娘都會被山豹給禍害了。”
“不可能!他說過要留一個給我當老婆的!”
“廢話少說,走!”
蘇北拽起阿全,向深沉的暮色裡衝去。一路上,蘇北沒少警告他,不要耍花招,否則,一槍斃了他。大黑就是被槍打死的。
一路連恐帶嚇,又捱得近,阿全倒也沒敢逃跑。他們摸黑跑了很久,前方終於出現一幢磚瓦房,也是單門獨院。遠遠的,就聽到狗叫。
磚瓦房裡有微弱的油燈亮着,燈下坐着李妙和羅藝。兩個大姑娘以淚洗面,悽慘之極。
山豹聽到狗叫,以爲是阿全一個人來了。轉念一想,不對。假如只有阿全來,他家的狗不會叫得那麼兇。阿全是常客。
一絲不祥的預感襲來,山豹提起馬刀就衝了出來。
砰!
槍響了。山豹看見一道火光閃亮,緊接着他家的狗撲通一聲栽倒在地。
這時,山豹看清楚了,阿全帶着兩個陌生人找上門來了。
“山豹,人家找上門來了,快把那兩個姑娘放了。”
山豹仗着自己有武功,手裡還提着大馬刀,向阿全喊道:“阿全,你竟敢出賣老子,看我不剝了你的皮!這兩姑娘,我一個人要了,你也別想了。”
蘇北直接衝向房間,讓文奎留下來和山豹糾纏。山豹看見蘇北往裡闖,掄起馬刀就砍。文奎一甩手,槍響了。
子彈鑽進山豹的手腕,把他的手腕打穿,馬刀掉在地上,發現一聲沉悶的響聲。站在一旁的阿全這下子知道什麼叫“槍”了,不用挨近敵人身旁就能要了對手的性命。
砰!砰!
文奎連開兩槍,打在山豹的兩隻腳上。
“你小子不是會輕功嗎?今天就廢了你!”
一向被老實本份的阿全視作“戰神”的山豹,眨眼間功夫就跪倒在自家門前,連站都站不起來。就在半個時辰前,他還在夢想着今夜的“洞房花燭”。
這時,蘇北從房間裡把李妙和羅藝扶了出來,李妙丟掉的鞋子又重新穿在腳上,恨不打一處來,飛起一腳踢在山豹的臉頰上。噗,鮮血和牙齒混在一起噴了出來。
此時,山豹對阿全恨得咬牙切齒,怒道:“阿全,你敢出賣我,我一定要殺了你全家!”
文奎伸手在山豹臉上拍了幾下,說道:“你敢動阿全一根汗毛,我保證你下輩子都沒辦法做人。”
“蘇北,把這小子弄走。把他的皮剝下來當鼓打!”
“是!”
蘇北從屋裡找來一根麻繩,把山豹捆得結結實實,嘴巴堵上,然後對阿全說道:“你來揹他。他的兩條腿都斷了。”
阿全面露恐懼地問道:“你們是哪的?真要把他弄走啊?”
蘇北上下打量了一下阿全,覺得這小子真是實心眼。山豹已經恨不得殺他全家了,他還在擔心山豹的安全。
“實不相瞞,我們是黑水寨的。這位就是我們黑水寨的大當家。這兩個姑娘是我們的義妹。你們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劫黑水寨的人。山豹不死,天理難容。”
聽說對方是黑水寨的,山豹嘴裡依依呀呀,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而阿全直接嚇得兩腿直打顫,臉色煞白。看來黑水寨也是聲名遠揚。
阿全在前面帶路,順着下山的一條羊場小路,走了大約一個多時辰,他們纔來到大路。
臨別時,文奎拿出十兩碎銀,交到阿全手上,說道:“這些銀子算是給你家大黑的賠償。你給我記住了,做人要走正道。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早就變成一個死人了。還有,你那瞎子母親,一定要好好孝順她,不得有絲毫怠慢。知否?”
阿全跪下磕了幾個響頭,也不管山豹死活了,夾起尾巴一溜煙跑得沒了蹤影。
他們回到杜記米店,李敢和杜新匯已經等急了,找人的人直到天黑還沒有回家,怎不讓他着急?文奎的馬背上駝着一個麻袋,又看見李妙、羅藝兩個人回來了,李敢猜出了結果。
他問道:“抓到兇手了?”
“這個是主犯。那個從犯家裡有個老母親,而且認罪態度好,我們把他放了。這個人帶回去,好好地審,他一定幹過不少缺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