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老臉一紅,看了眼身後被他慫恿的工人,只好梗着脖子大聲說:“小凝,你這話就不對了,什麼是你爸爲了我們,如果不是我們一直支持着你爸,他能有今天?當初你爸那個窮樣,老婆都跟着別人跑了,不是我們幾個人支持着,他也只是麪粉廠的工人,哪裡還當得上什麼老闆。”
底下人附和:“是啊,我們當年也就看着你爸老實,可沒想到心計這麼深,爲了錢,連自己老婆都拿去賣了,利用,你說我們不走,還不知道到時怎麼被你爸給賣了,還幫着倒數錢呢,今天,這工資損失費,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對,給錢,給錢。”
“你們家出事了,總不能連累我們大夥啊,家裡還有老婆孩子等着錢用呢。”
舒凝掃過下面每一個人,閉了閉眼說:“既然你們想走,我絕不攔着,餘下的工資我會結算給你們,但是你們口中所謂的賠償,抱歉,我沒那個義務給,你們要是不服,去法院起訴也行,你們不義,也別怪我不仁。”
這餘下的工資也就一個月,四千塊一人,麪粉廠十幾名工人,加起來也沒多少錢,他們既然鬧翻了臉,可不是這麼幾千塊就能打發的,李叔帶頭第一個不願意,上前一步道:“舒侄女,聽說你媽轉移了穆家上千萬的財產,就給我們這點,你覺得說得過去嗎?我們爲麪粉廠出生入死,幾千塊就想打發我們,也未免太便宜了。”
舒凝揚了揚脣角,盯着李叔道:“那按照李叔的意思,該分你們多少,纔算對得起你們爲麪粉廠‘出生入死’?”
李叔和下面的人一聽有戲,有人伸出五根指頭,欣喜道:“五萬,每人五萬,這也不枉大夥跟着老舒幹一場。”
李叔瞪了說話的那人一眼:“瞧你那點出息,五萬,你兒子還想不想娶兒媳婦了?老舒現在上千萬的家產,怎麼也得一人分個十萬,我們這十幾人也就百來萬,對老舒來說,九牛一毛,舒侄女,你說是不是?”
“是,李叔說得對。”舒凝冷笑着點頭,看着底下的人聽到有十萬可以分臉上的喜悅,心裡更加爲父親不值,這些人還真以爲有什麼千萬家產,說來真是可笑,麪粉廠什麼情況,這些人不清楚?
底下人問:“還是舒侄女大方,那這錢什麼時候拿給我們?”
“拿錢?”舒凝一笑:“拿錢自然可以,不過你們也知道,現在我母親還在派出所,身上還擔着謀害穆天雄的罪,你們想要錢,想要分贓,那就是共犯,你們要是願意陪我母親一起去派出所坐坐,到時別說十萬,你們這麼爲我母親,每人二十萬又何妨,你們說是不是?”
這話一出,底下人都是一愣,共犯二字太大,他們只是想要錢,擔上謀害穆天雄的罪名,這怎麼可能。
大家明白過來,自己被耍了,李叔面色狠戾道:“舒凝,你玩我們?”
舒凝也不跟這些人兜圈子,面色一冷:“李叔,人在做,天在看,你們想要錢,不付出代價,真以爲錢是大風颳來的,我爸餵飽了你們這些狼,你們反過頭了就咬他,到底誰玩誰?”
舒凝話音剛落,看見人羣外牽着舒寶貝的舒父,臉色一變,低聲喊了一聲:“爸……”
衆人也隨着舒凝的目光看過去,見到舒父,先是一愣,他們能爲難舒凝,那也是仗着自己都是長輩,舒凝區區小輩,還不任他們揉捏,沒想到這舒凝不好揉捏,舒父還來了,都是十幾年的交情,臉上有些掛不住。
可話已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李叔只能硬着頭皮說:“老舒,你來了正好,我們這些兄弟跟了你這麼多年,現在你發了,怎麼也得對兄弟們意思意思,我們要的也不多……八萬就行。”
本來十萬,看着舒父臉色難看,李叔到嘴邊的話也就改了。
舒父嘴角微微哆嗦,看着這些跟了他十幾年的兄弟,實在痛心,舒寶貝感受到舒父的情緒,拉着舒父的小手緊了緊,仰頭看着舒父:“外公,有寶貝在呢,寶貝會保護外公。”
“好好好。”本來心涼的舒父,聽到舒寶貝的話,心裡一暖,慈愛的摸了摸舒寶貝的頭,然後看着李叔他們:,緩緩地說:“李老弟,我舒德華自認爲待你們不薄啊,這麪粉廠幾次面臨倒閉,負債累累,我咬着牙,沒跟你們多說一個字,拿不出錢,你們的工資我也會想辦法按時發,你們去問問別的廠,他們的工資多少?我給的多少,我這廠子高他們三分之一,加班工資也是雙倍,在待遇上,我沒虧待過你們,我舒德華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們還不清楚?廠子近半年來都是在虧損,早就撐不下去了,可大傢伙除了能扛包,跟麪粉打交道,還能去哪裡找到這樣的工資的工作?我撐着這個廠子到底是爲了什麼,你們不知道?”
舒父的話一字字說出來,大傢伙想着過去的那些,都有些慚愧。
舒凝看着,也不禁心酸,舒父繼續說:“現在大傢伙早就把老婆孩子接城裡來了吧,你們在這安家生活,這A市工
作有多不好找,你們應該清楚,更別說我們這些半截身子埋土裡的人,既然大傢伙今天把話都說出來,你們要走,我舒德華也不會攔着,你們的工資,我們給,雙倍給,也算是大家相識一場,但若你們真要得寸進尺,就別怪我舒德華不認人。”
最後一句話,讓大傢伙臉色都變了,一向好說話,老實的舒父果斷起來,堵得他們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再開口,別說情分了,連最後雙倍工資也沒有,現在他們是腸子都悔青了,這A市的工作不好找,他們一大把年紀,去哪裡找生活?
他們只顧着眼前利益,忘了本。
大傢伙看向李叔,慫恿他們的就是他,李叔老臉一紅,支支吾吾說:“你們看着我幹嘛,同意的是你們,現在是想把責任推給我?別忘了,你們也有份,現在被舒德華幾句話說的就心動了?雙倍工資,你們可別忘了,他賣老婆的錢,上千萬呢,隨便給點,還怕以後不能生活?”
李叔的話讓他們心思又有些活泛,這誰會嫌棄錢多?
臉皮都已經撕破,與其拿雙倍工資,不如逼着拿十萬。
舒父滿目失望的看着李叔,厲聲道:“老李,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八道?”李叔冷笑一聲:“現在誰不知道,你舒德華唆使自己的老婆轉移了穆天雄的財產,還狠心的將人都給殺了。”
舒父氣的捂着胸口,面色痛苦,舒凝心一緊,撥開人羣擠過去:“爸,爸……”
舒凝爲舒父順氣,目光凌厲的看着李叔,直接叫了全名:“李全水,你別太過分了。”
一時間,也不多話,見舒父身體不行,底下人心思也就徹底活泛了,都囔着要舒父給他們一人十萬,否則沒門。
李叔爲了逼舒父,更是慫恿着這些人將之前那些網民來砸過的東西再砸一遍,舒父氣的臉色發白,脣嘴哆嗦,麪粉廠是他的心血,自然不會看着讓人毀壞,哪怕已經是一片狼藉。
痛心的舒父去阻止他們,舒凝擔心着舒父的身體,一面讓舒寶貝退到外面去,一面自己攔着舒父,對方人多勢衆,他們肯定吃虧。
曲韋恩跟曲瀟瀟先後趕過來,報了警,才阻止住。
回到公寓,舒父氣的不輕,也心痛,對舒凝說了句‘他要一個人靜靜’就回了房間,舒凝很是擔心,可她現在也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舒父需要的是一個人待會。
曲瀟瀟對於麪粉廠那些忘恩負義的人直接氣的大罵:“真是一羣老不死的東西,該我說,就該讓警察把他們一起帶進局子裡坐坐。”
剛纔警察來的時候,舒父最終還是不忍心十幾年的兄弟情,沒進行投訴。
曲韋恩說道:“瀟瀟,你小聲點,伯父心裡正難受,你別再說了。”
“那些人就欺負叔叔跟舒凝老實。”曲瀟瀟聲音降低了分貝,卻還是很氣憤:“最好別讓我看見那些老傢伙特別是那個叫什麼李全水的,見一次揍一次,爲老不尊的傢伙,還想要十萬塊,他怎麼不去搶。”
“真不知道我爸能不能過得了這關。”舒凝看了眼房間的門,十分擔心:“李清婉在派出所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又受到十幾年兄弟的背叛,我真擔心他扛不過來。”
曲韋恩寬慰道:“小凝,放心吧,伯父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他走過的路,遇見過的事,不會讓他輕易倒下的。”
“恩,希望如此吧。”
曲瀟瀟看了眼曲韋恩,對舒凝說:“舒凝,我忽然想起還有點事,約了人,就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舒凝說:“那好,你有事就先去忙吧。”
曲瀟瀟招呼一聲,也就走了,舒寶貝說:“媽咪,我進去看看外公,有寶貝陪着,外公就不難受了。”
“好,去吧。”舒凝摸了摸舒寶貝的臉蛋,還好,她還有這麼個懂事的兒子。
舒寶貝進房間後,曲韋恩說:“小凝,我看你也挺累的,先去休息一會兒,麪粉廠後面的事,我來處理。”
“韋恩,不行,這是我自己的事,怎麼能再麻煩你,你跟瀟瀟真是幫我的太多了。”現在曲韋恩跟閆丹離婚,舒凝真怕這個會導致曲韋恩心裡的執念再次生出,而她一次次受到他的幫助,說真的,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報道。
一次次拒絕,又實在太殘忍。
曲韋恩握着舒凝的肩膀,溫聲道:“小凝,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把那些事都交給我,我希望你能讓我爲你分擔,最近事多,你不爲自己想,也得爲寶貝跟伯父着想,他們都需要你,身體累垮了怎麼能行。”
“可是我欠你的太多了,我怕這輩子都還不起。”
“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曲韋恩微笑道:“小凝,你知道我要的不是你還,也不要你覺得欠我。”
舒凝當然知道,他要的是她的接受。
舒凝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知道,那我先去休息一會兒。”
“
恩,你們先休息,剩下的事有我。”
舒凝起身走到房間門口,躊躇了一會兒,回頭說:“韋恩,等一切事情結束了,我會考慮考慮。”
說完,舒凝推開門進去,曲韋恩坐在沙發上愣了一會兒,心底止不住欣喜,他終於等到舒凝鬆口。
從公寓離開的曲瀟瀟,來到一家休閒會所,跟着服務員來到一間包廂,在門口換下鞋子,服務員爲她推開門:“小姐,櫻先生在裡面等着呢。”
曲瀟瀟進去的時候,櫻赫穿着一身白色休閒服,盤坐在地上,面前是一壺剛煮好的茶,見到曲瀟瀟,櫻赫面露驚喜:“瀟瀟,先坐吧,我剛煮好的茶。”
櫻赫之前接到曲瀟瀟的電話,很是意外,見到曲瀟瀟真來了,忍不住高興。
曲瀟瀟不冷不淡的應了一聲,在櫻赫的對面坐下,瞥了眼面前的茶,她對茶藝不太懂,這麼優雅的玩意兒,她不怎麼喜歡。
櫻赫給她倒了杯茶,曲瀟瀟直接一口喝完了,將杯子放在茶桌上:“茶喝了,現在說正事。”
看着曲瀟瀟還是像以前一樣直爽,櫻赫不由得嘴角上揚,將身子坐直了點,看着曲瀟瀟說:“說吧,有什麼事能用得上我的,一定盡力。”
櫻赫一早就知道曲瀟瀟能約他,肯定不是來敘舊情,儘管有所準備,但他還是被曲瀟瀟接下來的話給愣了。
曲瀟瀟很是認真的說:“在李清婉這個案子上,你幫我。”
櫻赫消化了一會兒曲瀟瀟的話,苦笑道:“瀟瀟,如果不是因爲舒凝,你還不來找我了吧,看來我這個市長兒子的身份,有時還是得用用,比如在追女朋友的地方上。”
“你只需要說幫還是不幫。”曲瀟瀟直接:“你不是心裡一直覺得愧疚,那我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補償,我要你安排我跟李清婉見一次面。”
櫻赫飲了一口茶,漫不經心道:“瀟瀟,李清婉涉及殺害穆天雄,穆厲延是我兄弟,你這讓我實在很爲難。”
“她只是涉及,現在還沒定案。”曲瀟瀟說:“有些事太過巧合了,就讓人覺得不完美或許才更讓人接受,蜘蛛覆蓋監控真是太是時候了,像這種幾乎零概率的事,作爲一名律師,百分之百概率都會嘗試,更何況像這種‘人爲’,而我對你的池清禾,一個字也不會信。”
“如果我沒聽錯,按你所說,就算是這事真是李清婉做的,你也會讓我在其中幫忙,改變結局,是這個意思嗎?”
曲瀟瀟皺眉:“是。”
櫻赫笑問:“那我有什麼好處?事情一碼歸一碼,安排你們見面,只能算是補償,至於後面的,我要我的報酬。”
曲瀟瀟早就做好了準備纔來,也不拐彎抹角,很是爽快:“我會給你想要的報酬,但我也要加一個條件。”
兩人都明白報酬是什麼,以曲瀟瀟自己作爲報酬。
“你說。”櫻赫按捺住心底的欣喜,故作鎮定的說道。
曲瀟瀟盯着櫻赫,一字一頓的說:“我要你幫我查清舒凝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
聞言,櫻赫面色一變,看着曲瀟瀟的眼睛,總覺得她是知道了什麼。
他已經答應池清禾,而且也幫池清禾擺平了穆厲延那邊的暗自調查,曲瀟瀟忽然這樣一提,這讓他左右爲難。
“瀟瀟,過去的事,你爲什麼還要再查,舒凝的孩子不是被誤打的嗎,又何必多此一舉。”
見櫻赫不想查,曲瀟瀟冷哼:“櫻赫,到底是多此一舉,還是必要之舉,你我心裡都有數,還有,你可別忘了,我們的孩子是怎麼沒的。”
曲瀟瀟想查明孩子的事,她只是想知道,這事到底跟曲韋恩有沒有關,至於這模棱兩可的回答,則是試探櫻赫。
這世上除了曲韋恩不希望孩子的出生,還有一個人,池清禾。
曲瀟瀟拿孩子來說事,明知道那個孩子是他心裡的結,曲瀟瀟還是曲瀟瀟,做事,永遠是理性多於感性。
同時,以前那個說不管他跟池清禾什麼關係的曲瀟瀟,又還是在乎他,不然也不會用這種方式,讓他在中間選擇。
以前,他一直護着池清禾,這一次……
櫻赫無奈一笑:“行,我答應。”
曲瀟瀟端起茶桌上的茶壺,將兩個杯子裡倒滿了茶水,舉杯道:“希望你這次不再讓我失望。”
櫻赫笑的有些不自然,能這麼逼他的,也只有曲瀟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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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曲瀟瀟談完了事,起身說道:“那我先走了。”
櫻赫擡頭笑的邪魅:“瀟瀟,過河拆橋,也未免太現實了。”
“你的報酬,在你辦完事之後自然會付。”
“既然你把這事說成是交易買賣,那這辦事之前收取點頭款,應該合理吧?”櫻赫似笑非笑的說:“或者說你希望我明天就上門提親去?我們也這麼久了,未來女婿,好像是時候該見見未來岳父岳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