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蛟王庭歷史之上,最接近覆滅的一次,就是當初和東土皇庭的戰爭。
當時皇庭出動了潛淵島、翻海門、指地觀三大殿。
其中指地觀的覆海真君,利用六階的黃龍寶船,施展出了滄海桑田的大神通,以土行大道將玄蛟王庭四周的玄海隔開,化海洋爲陸地,破去了玄海妖族的地利優勢。
不過龍宮大陣的力量源泉,除了無盡玄海之外,最主要的還是玄海海眼,所以覆海真君還親自駕馭着黃龍寶船,堵住了海眼,如今日青女驅使定淵鎮海珠一般。
如此雙管齊下,玄蛟王庭的龍宮大陣第一次被攻破。
只不過那個時候的金蛟王實力強大,雖然覆海真君化滄海爲桑田,但畢竟修爲不夠,無法將所有的玄海覆蓋,所以定淵鎮海珠依舊能夠發揮,依仗這件至寶,再加上始祖黑龍留下的黑鱗底蘊等等,玄蛟王庭艱難的擊退了東土皇庭。
不過那也是玄蛟王庭歷史之上,最爲慘烈的一戰。
金蛟王爲了破去覆海真君的大神通,不惜以生命爲代價,引發了定淵鎮海珠之中的始祖黑龍之力,轟斷了六階的黃龍寶船。
這一擊之下,潛淵島的玄淵真君當場戰死,翻海門的玄光真君重傷,覆海真君也是被爆炸的餘波打入了海眼。
按照玄蛟王庭的經驗,沒有定淵鎮海珠進入海眼,是必死無疑了。
“沒想到啊,你竟然活了下來!”
小蛟龍想起了這段歷史之後,不由得大爲震驚。
而陳莫白這個時候,也想起了一件往事,不由得眯起眼睛,略帶冷意的開口:“奪舍苦竹的,是你?”
昔日趙南晟被陳莫白從苦竹紫府識海之中驅逐之時,留下狠話,說自己在海眼之中。
再聯想到鳳清漱說過,東土皇庭想要讓他飛昇,而覆海真君正是皇庭的人,一切就都對得上了。
“那是我的一個弟子。”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與此同時,海眼口子處的水流在一股無形的大道之力影響下,化作了一個峨冠博帶的老道士虛影。
“練虛!”
靈尊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面色微微凝重。
陳莫白也是面露恍然之色,難怪通天祉一直在示警,這等對手的話,的確是能夠讓他感覺到生死壓力。
“你被海眼困住了?”
陳莫白結合覆海真君的境界,猜出了其如今的情況。
“不愧是東荒青帝,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情況,昔日我被打入海眼,但卻是在生死之間參悟到了本門功法的至高境界,練虛成功,但海眼之中蘊含着開天闢地的偉力,哪怕是飛昇靈光也無法侵入,所以就一直滯留在此。”
覆海真君沒有隱瞞,道明瞭自己的處境。
現在定淵鎮海珠雖然靈性散失,但隔絕海眼之力還是能夠做到的,在之前青女駕馭寶珠堵住海眼口子的時候,覆海真君就知道,這可能是自己掙脫海眼的最好機會。
覆海真君本來還想着,陳莫白或者是青女下來的時候,暗中出手。
以他練虛的境界,爆發之下有心算無心,肯定是可以拿下區區化神的,到時候再以趙南晟的玄蛟血脈駕馭定淵鎮海珠,師徒兩人就可以掙脫這處樊籠,重獲自由。
而現在玄蛟王庭被五行宗攻破,如果陳莫白也失陷在海眼之中的話,那麼以覆海真君的實力,和趙南晟的血脈,就可以鎮壓五行宗,一統玄海,甚至是整合這兩大勢力,重建東土皇庭。
只不過陳莫白爲人實在是太穩重了,察覺到通天祉示警,直接就將靈尊請了出來,而且在定淵鎮海珠在手的情況之下,竟然也不願意下海眼冒險,撈取玄蛟一族的寶藏。
眼見着陳莫白他們要走了,覆海真君也忍不住了。
萬一錯過這次,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再次遇上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
畢竟以往能夠執掌定淵鎮海珠的,都是玄蛟一族的龍王,與他是生死大仇,是絕對不會願意將他放出來的。
而且在海眼之中,因爲始祖黑龍道化於此的緣故,定淵鎮海珠的威力甚至能夠更上一層樓,近乎七階的成道之寶,哪怕是他練虛的實力,也不敢對歷代龍王出手。
“道友若是願意助我獲得自由,我可以將玄蛟一族的寶藏所在,盡皆告知於你。”
覆海真君開口說起了自己的條件,這些年來他隱藏在海眼之中,除了對於大道的領悟更深,境界與日俱增,另外一個收穫,就是旁觀歷代執掌定淵鎮海珠的龍王。
玄蛟一族藉助定淵鎮海珠,可以汲取海眼之力淬鍊血脈肉身,所以只要有空,都會來此閉關。
而閉關所在,正是珍藏寶藏的地方。
“始祖黑龍的屍骨,也在嗎?”
陳莫白聽了之後,卻是問了自己最關心的東西。
畢竟對於現在他來說,六階的法器靈物之類的寶貝,已經提升不大了。而始祖黑龍的屍骨,卻是有可能令得混元鍾晉升,而且這種等級的材料,估計整個天河界都只有這一份,所以非常看重。
“那個在海眼的深處,若是道友願意將定淵鎮海珠給予我嘗試的話,說不定我可以深入到那裡,幫你打撈。”覆海真君略帶玩笑的說了一句。
陳莫白肯定不可能將定淵鎮海珠交於他的,哪怕是發下道心誓言,也不可信。
“光是龍宮的寶藏,對於我來說,意義不大,畢竟六階的法器我有不少,若是道友無法確保我獲得始祖黑龍屍骨的話,你我之間的交易,恐怕很難談成。”
陳莫白麪色平靜的說道,將問題重新拋給了覆海真君。
“這些年中,我以大道之力凝聚了一根魚線,深入海眼之中,探索各個洞穴,在其中一些地方,觸及到了陌生的實物,可能就是始祖黑龍的屍骨。”
覆海真君沉吟了片刻,說了令得陳莫白眼前一亮的話。
海眼之中是什麼情況,誰不知道,要是覆海真君能夠將他這麼多年來探索的地圖交出的話,就可以省卻陳莫白許多工夫。
“爲了表達誠意,道友先把東西給我吧。”
陳莫白開口讓覆海真君先把海眼之中的地圖交出來,後者眉頭皺起,滿臉疑惑。
按照本地的規矩,雙方不應該先各自發誓達成協議,慎之又慎,然後再開始交易嗎?
是他離開天河界太久,風氣變了嗎?
“陳道友,你總要給我個保證吧,我們之間,沒什麼信任的基礎。”覆海真君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陳莫白:“我一言九鼎,舉世皆知,說過的話,就是保證!”
這番話令得覆海真君嘴角微微一抽,根本不信:“道友,哪怕是當初的人皇,也有翻臉不認的時候,我需要切實的保證。”
陳莫白:“我練虛在即,不會爲了這種事情發誓,而且是你有求於我。”
覆海真君陷入了沉默。
的確是他迫切的想要離開海眼,在先開口的時候,實際上就已經沒有了主動權。
但本地的風氣,實在是讓他無法相信承諾這回事。
【師尊,陳龜仙這人雖然是我東土皇庭的大敵,但言而有信的這塊,卻是世所公認,我覺得可以相信他。】
就在覆海真君猶豫之時,趙南晟傳音說了這麼一句。
他玄功大成之後,就一直以化身在天河界行走,可以說是親眼目睹了陳莫白的崛起。
其一路行來,雖然殺伐無數,屠戮百萬生靈,但卻從來都沒有說話不算話。言必信,行必果,道德品質在天河界古往今來都是排在前列的,堪比古之聖賢。
站在客觀的角度,趙南晟非常希望和陳莫白成爲朋友。
也正是這種高尚的品質,哪怕是如今五行宗快要超越九天蕩魔宗和道德宗,甚至是與道德宗在丹藥生意之上有所衝突,但這些東洲亙古聖地,卻依舊是坦然接受,沒有采取那些上不了檯面的手段。
雖然這其中,五行宗的實力是主要因素,但陳莫白一向以誠待人,也是東洲一片和諧的關鍵。
“既然如此,那我就相信道友一次吧。”
聽了趙南晟的描述之後,覆海真君想到自己也的確是沒有辦法奈何陳莫白,只能夠無奈的點點頭,隨後施展大道之力,散去了這具虛影,化作了一副大部分灰暗的地圖。
這其中,海眼口子進去的部分,已經非常清晰,其中有個最大的洞穴,被重點標註,正是玄蛟一族的藏寶地。
而始祖黑龍屍骨可能在的地方,處於這副地圖清晰和模糊之間。
因爲就連覆海真君自己也不確認,僅僅是以魚線,探索到了這些洞穴之中有東西。
可能是在他之前玄蛟一族六階的龍王,持定淵鎮海珠留下的,但也有可能是始祖黑龍的屍骨。
“道友出來之後,可否用你的魚線,將這些洞穴之中的東西釣出來?”
陳莫白看完地圖之後,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倒是可以嘗試,不過我不能保證。”
覆海真君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在海眼之中,絕大部分力量用來抵禦吸力,但出去之後,有定淵鎮海珠護持的話,就可以全力發揮,說不定真的可以抗衡海眼之力,將潛藏在深處的東西撈出。
聽了這話,陳莫白點點頭,隨後讓青女將定淵鎮海珠祭出一道真力,沿着覆海真君地圖所示,送到了一處洞穴之中。
那裡,正是覆海真君元神所在之地。
這麼多年下來,其肉身早已經腐朽,但元神卻是在藉助海眼淬鍊之下,凝若實質,近乎真人。
看到落到身前的蒼藍輝光,覆海真君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雖然趙南晟說陳莫白一言九鼎,但經歷爾虞我詐才走到巔峰的覆海真君,卻是對於誠信這個詞非常陌生。
蒼藍輝光落在自己元神之上,覆海真君感覺自己像是卸去了千萬斤重擔,渾身飄飄然而飛仙。
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願意相信,東洲這等地界,竟然有言而有信之人。
“哈哈哈……”
掙脫牢籠的快慰,令得覆海真君都忍不住大笑出聲。
“道友,一事不勞二主,玄蛟一族的寶藏,也請你出來的時候,順手帶給我吧。”
陳莫白的聲音響起,令得覆海真君回過神來。
雖然有心想要在取寶藏的時候,偷藏一些,奈何他現在只有元神,沒有儲物工具,更無法界這等神通。而且海眼之中虛空凝滯,哪怕是以他練虛的境界,也無法調動形成隨身空間。
不過很快,覆海真君就想到了什麼,向着上方飛去,來到了趙南晟所在的洞穴。
趙南晟因爲有玄蛟的血脈,所以肉身尚存,甚至已經是五階巔峰了。
在覆海真君的傳音之下,趙南晟立刻變成了一條黑龍盤旋的手環,套在了前者元神手腕之上。
在拾取玄蛟一族寶藏的時候,趙南晟張開了嘴巴,將兩件六階法器,和一些珍貴的六階材料吞吃到了體內。
只可惜趙南晟修爲不夠,能夠吃的東西有限。
在一臉惋惜之中,覆海真君帶着一大堆寶藏,踏出了海眼。
“辛苦道友了。”
陳莫白看到堆成小山的六階靈材,不由得面色大喜,對着眼前的覆海真君連連道謝。
“哪裡哪裡,舉手之勞而已……”
覆海真君爲了避免陳莫白髮現不對勁,將自己手上之上纏着的細長魚線祭出,直接就開始深入海眼之中,準備釣始祖黑龍的屍骨。
眼見覆海真君如此識趣,陳莫白覺得這個老東西,雖然是東土皇庭的,但人還是蠻不錯的。
再聯想到還讓鳳清漱提供材料,想要用不朽丹助自己飛昇,陳莫白越看他越是順眼,想着能不能請他當個五行宗的客卿之類的。
“陛下,法器的數量不對,我聽父王說過,祖奶奶的九蕩冰紋甲,曾祖父的千鱗映月屏都在海眼藏寶洞之中,這裡面沒有!”
而這個時候,仔細打量了覆海真君拿出來的一堆東西的小蛟龍,卻是突然開口。
本來以爲過關的覆海真君頓時僵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