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老的婦人坐在長椅上,在她的身邊站着一個年級相仿的老人,在兩位老人面前,涇渭分明的站在兩夥人。
一邊是三個年紀不一的女人,正冷眼看着對面面無表情的女人。
“周雪,你認識這些人嗎?”
“認識。”
周雪的表情極爲詫異,一個個的介紹起來,老婦人是她的奶奶,不過在周雪一歲的時候已經去世,在老婦人身邊的是舅爺,也在三年前過世。
一邊的三個女的分別是大姑、二姑和三姑,現在都還很好的生活着,至於三個姑姑對面的女人,周雪則完全沒有記憶。
彷彿專門就是爲了等待周強,當週強踏入房屋的那一刻,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鮮活了起來。
大姑一叉腰,率先開口:“梅,今天你給我們說清楚,你是不是想要霸佔我們家這套房,我弟弟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一句話,頓時打開了幾個姑姑的話匣子,三張嘴如同機關槍一般對準叫做紅梅的女人,春梅爭辯了兩句,根本說不過三人,只有冷着臉不說話。
偶爾抽動的鼻翼,讓她顯得十分委屈。
看到這一幕,周雪的臉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凌天拍了拍周雪的肩膀:“你爸爸還有兄弟?”
周雪搖了搖頭:“我爸爸那一代只有三個姑姑和爸爸四個人。”
凌天一愣,難道周雪的父親已經死了,不對啊,周強就站在那裡。
指責還在繼續,紅梅眼都已經紅了,這個時候一邊的舅爺再也忍不住開口:“我看是你們三要爭房產,紅梅對姐夫和周亮怎麼樣你去問問鄰居,哪個能說一個不字?”
舅爺的話並沒有讓三個姑姑熄火,最小的姑姑嘴角甚至掛起一絲嘲笑:“舅舅,我們知道她是你介紹給弟弟的,你當然幫着她說話。”
“我誰也不幫,我幫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周亮死了,房子就應該是紅梅和她的孩子的。”
“說不定就是她害死了弟弟呢,父親去世才幾天弟弟就去世了,說什麼傷心過度,我就沒見過傷心過度死了的人。”
“那是你見識少。”舅爺已經跳了起來。
見舅爺發怒,三個姑姑將目光轉向了一直端坐的母親:“媽,這個賤人肚子裡的還不知道是不是我們家的種呢,就算是弟弟的,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我們也不是爭這套房子,我們只是怕弟弟死得不瞑目,另外這套房子就應該是小弟的。對吧,小弟?”
周強面露難色:“姐,其實嫂子不是你們想象的這樣。”
周強的話讓三個姐姐怒目而視,最後只能低下頭不發一言。
端坐的老婦人看向自己的兒媳,緩緩開口:“紅梅,你和隔壁的老王不清不楚的,村裡到處都是閒話,房子的確不能給你,至於孩子……。”
老婦人在三個姑姑緊張的目光中沉吟半響:“孩子到時候看情況吧。”
三個姑姑露出了勝利的笑容,紅梅也笑了,只是笑得十分悲愴。
她沒有解釋,和老王的事情已經說了無數次,所有人都點着頭,用怪異的目光演繹着什麼叫做表裡不一。
她累了,真的累了。
摸着孩子的頭:“兒子,和媽媽走。”
“等下。”老婦人不顧弟弟的勸阻站了起來:“孩子有可能是我們周家的種,你不能帶走。”
聽到不能和母親一起,剛纔就被嚇壞的孩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彷彿擔心再出變故,大姑衝過去搶孩子,紅梅也緊緊的將自己的孩子抱住,聽到孩子喊疼,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見兩人僵持不下,剩下的兩個姑姑也衝了上去,舅爺想要幫忙,卻被老婦人攔住:“弟,這是我們家的事。”
一句話,讓舅爺唉聲嘆氣,一跺腳快步的離開。
失去了唯一幫助自己的人,孩子也被搶走,紅梅彷彿失去了主心骨,癱坐在地上:“這是你們周家的孩子,我和王哥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帶着勝利笑容的二姑站上了道德的高點:“紅梅啊,我們也不是這麼絕情的人,是吧,只要你能證明和老王沒的確沒什麼,你還是我們的弟妹,還是我們一家人。到時候啊,姐姐們給你道歉。”
“就怕她證明不了。”
三姑的補槍,讓紅梅停止了哭泣,喃喃自語:“證明,證明。”
老婦人走了,三個姑姑也帶着哭鬧的孩子走了,天上下起了小雨,淋溼了呆坐的紅梅。
一邊的周雪抹着眼淚,拉住凌天的胳膊:“姑姑都是好人,她們怎麼會這樣,這一定是假的。”
周雪的話彷彿驚醒了發愣的紅梅,紅梅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凌天正要跟上。周圍的場景卻發生了變化。
乾淨的地上鋪上了一層落葉,紅梅已經沒有了剛纔瘋瘋癲癲的模樣,臉上還畫了淡淡的狀,看上去還有幾分美麗。
就在凌天奇怪間,一個30左右的男人挑着擔子走了過來,並沒有進院子,就站在低矮的圍牆邊喊道:“紅梅,我聽小丫說你找我?”
面無表情的紅梅如同變臉一般掛上了笑容:“王哥,你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老王有些猶豫:“我就不進去了,有啥事你說。”
“王哥,我婆婆她們都沒在家,我一個人也挑不起水桶,家裡沒水用了。”
“啊?”老王依舊在猶豫,最後看了看周圍,還是走進了院子:“紅梅,水缸在哪,我給你接好水就回去,別人看到了不好。”
“我們又沒什麼,有什麼不好的。”
“是沒什麼,但,唉,人言可畏啊。”
紅梅抿着嘴沒有說話,指了指廚房,老王這下沒有猶豫,將擔子一放就走進了廚房,隨後他來回的穿梭於院子的水井和廚房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