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耳膜都狠狠的鼓動了兩下,微微的擡手捂了捂,纔敢繼續面對他。
霍少寒就滿面潮紅,幾乎要歇斯底里,“你……不回來了?”他那樣激動的說出一個你字,可停頓了很久很久,纔好像找到了措辭似的,聲音轉化爲輕飄飄的一句‘不回來了’。
我的心,就狠狠的空了半截。
他血紅的眼睛,讓人看着心疼。
可我不敢動,連胸口都不敢抓一下,只能保持着呆滯的姿勢看着他,將心底所有的情緒都壓下去,讓自己儘可能保持理智的說,“是,不回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竟然好像看到霍少寒的眼角快速的滴落了一滴晶瑩。
那一定是我的錯覺,因爲隨後,他就趴在我的牀前,用恐怖低沉的聲音,冷酷的問我,“葉佳宜,什麼意思?我沒聽懂。”那模樣,好像要吃了我才肯罷休!
這樣盛怒的霍少寒,我是鮮少見到的,是從心底裡恐懼的,可我知道,我現在沒有恐懼的資格,只能硬着頭皮上。
我想,路菲,一定是都跟她說明了,便用力的冷靜下來,咬着嘴角一字字道,“意思是,我不愛你了。”
沒有知道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腦神經幾乎要爆掉。
爲了掩飾那種極致的痛苦,我就放大了聲音壯起膽來,“霍少寒,你憑什麼以爲,我要一直愛你呢?就憑你說過愛我嗎?”
“是,我是愛上了你,曾經很愛很愛,可愛情這東西,也是有保質期的不是嗎?從路菲出現的那一刻開始,葉佳宜就開始變質了,到今天,壞掉了,爛掉了。”
“我不愛你了,霍少寒,我要的,你從來都給不起!”
“你不是說我單純嗎?我就單純,哪怕今天快要三十了,依然單純!在我的生命裡,愛情永遠是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的,在我的愛情裡,尤其容不下第三個人。霍少寒,你應該清楚,自從你收留路菲的那一天起,就給我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你跟勾搭羅晶晶的賀毅有什麼區別?都是左擁右抱,你比他高尚不了多少!”
“葉佳宜!!”霍少寒幾乎是瘋了一樣的掐住我的脖子,整張俊臉都赤紅的猙獰可怕,“你說什麼?”他咬着牙問我,像一頭隨時可以一口咬斷我脖子的怪獸。
我的內心沒有恐懼,卻加倍的心痛。
他越是憤怒,我就越是心痛。
我知道,我是在給他的心上遞刀子,也是在給自己的心上遞刀子。
這刀子,凜冽兇猛,卻還是要一刀一刀的插下去,插出血來,血肉翻起,再攪上那麼一攪,這心才能真的死了,不再躍動的鮮活。
所以我儘管呼吸困難,言語已經不能表達自如,但還是堅持的斷斷續續道,“我說……你跟……賀毅一樣……霍少寒……你在我心裡……就跟賀毅一樣……”
霍少寒鬆手了,那一剎那,他揪着我,狠狠的將我摔在牀-上!
我被巨大的力氣震盪到軟綿的枕頭上又彈回來,來回跌宕了幾下,痛苦的頭暈眼花,甚至有種強烈要嘔吐的感覺。
可我根本顧不上這些,只是咬着牙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忍着在眼眶裡打轉,不讓霍少寒看穿。
我固執的說,“霍少寒,不管怎麼樣,我們之間已經成爲過去式了,從前……還是很感謝你的照顧,我欠你的恩情,之後都會慢慢還給你的,但是現在既然路菲回來了,這個替身,我也不想再做了,我累了。”
“你去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吧,而我……總有一天,也會找到自己的另一半,但那也都……跟你無關了。”
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輕鬆一些,說的輕鬆一些,可爲什麼還是聽到了內心在滴血。
我靠坐在牀頭,幾乎要支撐不住。
而就在這時,聶銘宇突然站到我的身後,將我扶住,動作溫柔的拖着我的腰,將我整個兒放下來,用一種事不關己的態度和聲音道,“好了,該說的都說完了,你該好好休息了。”
我看到霍少寒鉅變的雙眸!
痛苦和不敢置信,深深的環繞着他,他的拳頭握的死緊,大約是指甲嵌進了肉裡,竟然滴出血來。
我痛的不能呼吸,可還是咬着牙,忍着淚,很自然的將聶銘宇護在了身後。
是,我將聶銘宇護在了身後。
就這樣一個細小的動作,落入霍少寒的眼神中,我看到他憤怒的極致,整個人都在顫抖。
我知道這說明什麼。
霍少寒更知道這說明什麼。
他的目光,始終都落在我護住聶銘宇的胳膊上,我的小臂,現在正擋在聶銘宇的小臂前,那樣清晰的維護和接觸,讓霍少寒整個人幾乎要暴力而引起!
我怕的要命,我是真的怕他接下來要動手打聶銘宇!
可我想錯了。
霍少寒的目光,始終都落在我的身上,他甚至沒有多看聶銘宇一眼,他就只是看着我,咬着牙,“我再問你一遍,葉佳宜,你就那麼不信我嗎?”
我的脣角一鬆,眼淚就止不住的流淌下來,流的太兇,再也隱藏不住,就乾脆大聲的哭喊起來,“信你?我憑什麼信你!霍少寒,你做的哪一件事情是值得我相信的!你給了我那麼美好的希望,可最後呢?用同樣的絕望來扎我的心,霍少寒,你還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質問我!你傷我傷的還不夠嗎?我不想再看到你了,霍少寒!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你走!你滾!滾!滾……”
情緒無法失控,嘴裡只能念着滾這一個字。
不停的,連續的……
模糊的淚眼中,霍少寒仰頭望天,然後,他落下眼眸來,對我說,“如果這是你的選擇,好。”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好。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好……
病房的房門被狠狠的摔死,我忽然就止住了哭聲。
止住了所有的哭聲,癡呆的看着那扇緊閉的房門。
我跟霍少寒,徹底完了。
我們……徹底完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