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凌厲的眼神中，透露出來的，都是對霍少寒滿滿的威脅。
她在威脅他。
她是在威脅他，因爲在說話的同時，她竟然用力的在按壓自己手腕上的傷口，讓血噴涌的更快一些！
“路菲，你瘋了！”我忍不住喊。
“你閉嘴！”她卻用充滿恨意的眼神瞪視我！
然後，愈發執着的看向霍少寒，“寒，你還不能做決定嗎？”
她也在讓霍少寒做決定。
如果說，我是在用全心全意的愛讓霍少寒做決定的話，那路菲，就是在用她的命逼迫霍少寒做決定。
這一刻，她盯着霍少寒，霍少寒盯着她。
時間在流逝，路菲身上鮮紅的血液，也在流逝。
這樣的僵持，折磨着我的心。
我知道一個人是要到什麼樣的心境，纔會摒棄自己的生命，我相信路菲說的都是真的，她一定是隻有霍少寒了，畢竟，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她還能拿生命來威脅霍少寒的話，那麼，她的內心，是真的跨上了絕境。
可即便就是這樣，我依舊在害怕。
依舊害怕，她這樣的威脅，會讓霍少寒改變主意。
其實路菲有句話說對了。
並不是這世上只能有一個生的我這副模樣的人存在，而是在霍少寒這裡，只能有一個生着這副模樣的人存在。
霍少寒，只能做出一個決定，從我們之中，做出選擇。
我看到路菲的眸子，已經變得赤紅了，霍少寒才幽幽的開了口，伴隨着他低沉的嗓音，他緩緩的靠近路菲。
“把手裡的碎片放下，我告訴你答案。”他誘哄着，像是在誘哄一個小孩兒。
路菲卻不停的後退，霍少寒每進一步，她就後退一步。
已經快要退到尤尊站着的位置，我看到霍少寒給他使了個神色，路菲緊張的回頭去望，可尤尊，卻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他的眸子望着的，竟然不是路菲，而是霍少寒。
他竟然也站在了路菲的那邊，在等霍少寒的一個答案。
他願意眼睜睜的看着路菲用鮮紅的生命威脅霍少寒，霍少寒會做出什麼樣的抉擇。
這一刻，我才覺得，原來，尤尊，是這樣殘忍。
殘忍的，讓我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路菲已經急紅了眼，“霍少寒，別騙我！別騙我！”她猛然將手中的碎片，放到了脖子下面，頸動脈的位置，“別動！你若是再往前一步，我就扎進去！”
我不知道路菲是怎麼將身上的動脈都拿捏的那麼準確的，好像她這樣一紮下去，就真的會當場死亡。
霍少寒，就怎麼也不敢再上前了。
他站在原地，定住了。
尤尊的聲音，就在路菲的身後，緊跟着響起，他說，“哥，你還不做決定嗎？是要等着菲菲的血，流乾嗎？”
他問這話的時候，神情緊繃，剛毅的臉部線條僵硬的讓人心境，整個五官都擰在一起，好像在遭受極大的痛苦。
然後，我就在霍少寒的臉上，看到了同樣揪心的表情。
只是，那不過是一個瞬間而已。
很快，就消散的消失不見，幾乎讓人誤以爲那只是一種錯覺。
整個客廳裡，瞬間瀰漫了血腥的味道。
在這一片血腥當中，形成了詭異的畫面。
路菲和霍少寒對立站着，尤尊站在路菲的身後不遠處，形成一個很大的鈍角。
而我，站在霍少寒身後不遠，又偏離他很多的位置上，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好像是個局外人。
只是我們心中彼此都明白，我不是局外人，相反，我是那個至關重要的人。
只是，如今，沒有人要詢問我的意見。
所有的決定權和選擇權，都在霍少寒。
霍少寒別墅裡的時鐘，是那種老式的經典款式的實木掛鐘，鐘擺輕輕搖動的時候，發出一種細小的滴滴的聲響，平日裡習慣了，不覺得什麼，可在此刻，這樣細密的聲響，竟然就狠狠的敲擊着耳膜，變成一種折磨。
我覺得有些難以忍受，沒有辦法，只能在心底默默的做一道題。
這道題很簡單，是個選擇題，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迅速的設想出來。
這道選擇題，有兩個選項，三種可能。
第一個選項，是選擇路菲，第二個選項，是霍少寒繼續選我，第三種可能，那就是霍少寒什麼都不選，任由時間繼續流逝。
如果這樣的話，結果就會變得很明朗。
只有第一個選項，路菲可以活命，剩下的兩個可能裡，路菲都會有性命之憂，因爲選我，路菲會用最快的速度自殺，誰都知道，割腕可以等，但是割頸動脈，救活的可能性……很小。而霍少寒不選任由時間流逝的話，也會拖死路菲。
那麼，這就衍生出了第二道選擇題。
依然是霍少寒來選。
第一個選項，是路菲的命，第二個選項，是愛情。
我設想一下，這個愛情，指的是我，那第二個選項，就是我跟霍少寒之間的愛情。
用力的咬一下下脣，我開始變得緊張。
因爲不敢再繼續設想下去。
如果我是霍少寒，是會選擇舊情人的命，還是選擇跟新戀人之間的愛情。
這個答案，其實已經不言而喻。
許多事，怪只怪，路菲將賭注下的太大，或許，她把愛情看的，比命還要重要！
在我這樣盤算的過程中，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分鐘。
這兩分鐘，消耗的是一個人的生命，有多寶貴……
可我想不到的是，自始至終，霍少寒都站在原地，連動，都未動一下。
路菲已經像是窮途末路的逃犯，發出最後的悲鳴，“寒……要她，我死……”
簡單的五個字，裡面飽含了無盡的悲壯，連我的心，都狠狠的撼動了一下。
我想，如果真的是同胞姐妹的話，這一刻，我感受到了她的內心。
那是一種近乎絕望的悲鳴。
然後，我就聽到霍少寒緩緩的張口，“隨你。”
我愣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目光同時轉向霍少寒，都變得癡呆了。
霍少寒剛剛說什麼？
他說，隨你……
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