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逼我的,也是我必須要做的。
我要爲念念報仇。
也絕不能再給她謀殺我的機會!
羅晶晶,讓你久等了。
不過是一頓飯而已,吃完這頓飯,也許就該說再見了。
這天是6月8日,我打聽到孫鵬程在松江大酒店有個局。
就給江瑤打了電話約她吃飯。
江瑤今天穿了一身薑黃色的連衣裙,披了個小馬甲,腳下的高跟鞋,換成了一雙平底鞋。
我看到她的時候,眼底不自覺的閃過一抹心疼。
她整整瘦了一圈,連顴骨都看得清晰了。
而她的精神狀態看起來,也並不是太好。
我幫她拉開椅子坐下,她就擠出一抹溫婉的笑意來。
我卻知道,這個笑容,有多勉強。
原本壓在心底許多的話,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我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她,嚥了咽口水,全是苦澀。
還是江瑤先開了口,“你終於決定對江瑤走最後一步了?”
我暗暗咬了咬牙,點頭,“是時候了。”
她眯着眼睛,摸起手邊的茶杯,“其實,也不用這麼急的。”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江瑤,“什麼意思?”
“難道你不覺得,人活着,有時候是需要一個執拗的念頭的嗎?其實很多時候我都羨慕你,佳宜,因爲心裡有一個倔強的想法,就得勇往直前的活下去,就能將生命活得還挺有意義。”
我想,也只有從江瑤嘴裡,我才能聽到說羨慕我的話。
恐怕這世上的女人,都不願意活成我這個樣子。
只有江瑤。
那是因爲,她過的比我還要糟糕。
我終於忍不住壓着聲音問她,“現在身體……怎麼樣了?”
她只是苦澀的笑。
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道,“又流了一個。”
我的心,就被什麼給揪住,細緻的疼。
胃裡忽然就翻攪的難受,我便提起手邊的壺往杯子裡倒水。
給自己倒了一杯,又去給江瑤倒,可是手抖了,水柱朝向了杯子外面,撒了一個桌角。
江瑤擡手去擦桌面,動作卻顯得很遲緩,我在她的眼睛裡,看不到多餘的一絲在意。
原本慌亂的神情,也就漸漸的平復了。
我連續抽了幾張紙巾麻利的將那桌角上的水擦乾淨之後,就拿出手機,給沈一鳴發了一條信息。
信息的內容很簡單,沒有什麼華麗的辭藻和過多的指責。
我只是說:空下來,看看你愛人的模樣。
是啊,沈一鳴是有多久沒有認真的看過江瑤的模樣了?
如果看過了,他應該比我內心的震動還要大的多的多。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自從上次江瑤流產之後,他就沒有再回過家。
只是江瑤對這結果不甘心,不放棄,在計算了排卵期之後,用盡手段將沈一鳴騙回家又做了一次,才懷上了第二次。
這一次,江瑤沉得住氣,誰都沒有說,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天天去醫院跑。
可最後,還是沒保住。
再之後,沈一鳴依然是不回家,而江瑤,也心灰意冷了。
她整日都不好好吃飯,整個人,也就自然而然的瘦了一圈。
我能想象,那日子,說是行屍走肉,也不爲過。
我忍不住問她,“爲什麼不找我?”
她就淺淺的笑,“佳宜,這世上,誰又能拯救了誰呢?難道你不是焦頭爛額?”
我抿着脣角,不吭聲了。
是啊,這世上,誰能拯救了誰呢,可是,江瑤,至少,我們可以彼此相互取暖,不是嗎?
在這個冰冷的世上,至少,可以相互依偎,不是麼?
所以這天,原本是一場戲,一場秀,可我還是點了許多營養豐富的菜品,擺了滿滿的一桌。
“什麼時候吃完,咱們什麼時候回家。”
江瑤就只是苦笑。
可對於我的要求,她到底是心中懷着柔軟的,沒有決絕,擡起了手裡的筷子。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孫鵬程從包間裡出來去衛生間,隔着我們還有五米遠的時候,我就對着江瑤笑,“羅晶晶得了艾滋病,你知道嗎?”
江瑤就故作驚訝的擡眼,“什麼?不可能吧?那艾滋病是誰想得就能得的嗎?”
“怎麼不可能!診斷書我都弄到手了!”我將早就準備好的診斷書從包裡拿出來,遞給江瑤。
只是遞的時候,提前鬆了手,江瑤又沒有接住,那薄薄的紙張,就悄然的滑落在地。
剛巧,孫鵬程走到我們的桌旁,那診斷書,就落在他的腳邊。
孫鵬程是何等人,他自以爲高高在上的,根本就不曾把女人放在眼裡。
在他的眼裡,恐怕只有利益和權力。
他這樣的人,就更不曾會爲誰彎腰。
可是,這一次,他的表情竟然鬆動了。
我眼睜睜的看着他低下頭去,彎腰撿起了那張診斷書。
他皺着深深的眉頭,很認真的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江瑤就挑着眉頭在一旁問,“哎,你誰啊?幹嘛撿我們東西?你說這要是以爲我們倆……多尷尬,哎,那誰,麻煩你把東西還給我,我要看看日期。”
說着,江瑤就已經起身要去拿了。
可孫鵬程捏着那診斷書卻更加用力了。
我分明的看到,經過江瑤的提醒,他的雙眼,落在那個診斷日期上。
我匆忙去攔截江瑤,抓着她的胳膊朝她搖頭,好似她剛纔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示意她不要說話了。
又恭敬的對孫鵬程點頭,“孫總,麻煩把東西還我們吧。”我朝他伸出手。
孫鵬程,就終於將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上下仔細的打量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求證些什麼。
我就淡淡的冷笑一聲,“既然您看到了,順便提醒您一句,羅晶晶這樣的女人,您最好適時的收入冷宮吧,畢竟,太危險,危及生命的事,您還是悠着點比較好。”
我將這話說的,淡然又諷刺。
聽在孫鵬程的耳朵裡,一定格外的刺耳。
他居然開口問了我,“你是從哪兒弄到的?”他舉了舉手裡的診斷書。
這,還是孫鵬程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跟我面對面說話,我簡直要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