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我自一刀去!
“你不願意?”白澤回頭凝視着久久沉默不語的柳七,遂開口道。
“我若說不同意,身後林中的那位朋友是不是就要出來了?”柳七輕撫着腰間懸掛的刀柄,直截了當地問道。
話一出口,周遭的空氣頓時凝肅了幾分。
晚風拂過身後叢林,搖曳的草木開始沙沙作響。
白澤緩緩轉過身來,與柳七面向而立,背倚着天邊的一輪滿月,雙眸中的寒意毫不掩飾。
“不必故作姿態了,若是想要動手何必一路辛苦帶我到這裡。”柳七幽幽嘆道。
白澤身上的殺意甚至沒有此前與她比刀時重。
她微微側首,目光似是瞥了身後一眼,接着面無表情地問道:“試探我是娘娘的意思,還是你們自作主張?”
“若是娘娘的授意又如何?”白澤昂首回道,“自作主張又當如何?”
這下算是把柳七給問住了。
的確,不管是出於太后周宓的授意,還是白澤的自作主張,自己似乎都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信任,自打柳七知曉周宓的身份那日起,便已經做好了繳納投名狀的準備。
於是心中已經想定的柳七直接問道:“南宮适什麼實力?”
“五年前南宮适攜南宮玉進宮時,朱雀曾與南宮玉切磋過一次,二十招後朱雀落敗。”白澤語氣平淡地說道。
柳七聞言不禁眉頭一皺,她問的可是南宮适!
但很快便聽見白澤接着說道:“南宮适親口說過,南宮玉的武功已經勝過了年輕時的他。”
說白澤停頓片刻,後又繼續開口:“朱雀與我交手,至多可以堅持二十三招。”
柳七這下算是聽明白了。
朱雀在白澤手中可以堅持二十三招。
朱雀在南宮玉手中只能堅持二十招。
若是交手雙方均沒有放水,那南宮玉的武功大概是要勝過白澤,兩人的差距大約在三招左右。
三招,足夠致命了!
最後回到南宮适身上,既然他親口承認不是其女兒南宮玉的對手,但想來也不會差的太遠……
見柳七埋着頭似乎陷入了沉思,白澤眼中頓時閃過不耐之色,但一想起此行的目的當即握了握拳頭,緊接着說道:“南宮家乃是南海武林的名門世家,家傳武學流雲劍法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不過比起你的狂刀,哼哼!”
對於柳七的武功,白澤連一句評價的話都懶得多說,僅以兩聲冷哼結束了言語。
“誒,白澤將軍還請不要誤會,不是不相信伱啊,主要是在下一向疑心比較重。”柳七聽出了白澤語氣中的不耐,擡首輕聲道,“不是常言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嘛。”
“哼!”
迴應柳七隻有一聲冷哼。
你哼個錘子,區區手下敗將還真以爲自己多大臉了,要不是看在太后周宓以及滄海神功,當然還有大將軍,以及此刻身後林中那位虎視眈眈的神秘高手,當然還有隸屬於太后大將軍一派但柳七卻不知道的高手……
唉——
形勢逼人啊!
看清了局勢的柳七心中不禁感嘆道。
她心中認真盤算了下,似乎還是得罪南宮适比較划算,於是臉色瞬間恢復了往日冷峻的模樣。
“鮫珠放在房間內的何處?”
“南宮适的牀頭,最顯眼的位置。”
“我有多長時間?”
“半個時辰。”
話剛出口,白澤只感覺眼前一道勁風襲過,隨即扭頭便看見一道身影已然從山頭躍下,在山壁幾處凸起處連連停落後,最後消失在通往不遠處莊子的路上。
……
做賊最緊要的是什麼?
按照眉夫人的說法,是能夠在任意環境中來無影去蹤的能力,只要能夠做到這一點,天下沒有什麼地方去不得。
但是柳七顯然沒有這樣的覺悟。
她站在樹梢上,原本懸在腰間的刀已經改爲懸在後腰間,刀柄處自右側腰身處伸出,垂手便可以握住的位置。
柳七所在的樹梢正對面不足百步,便是南宮山莊的大門,大門之後筆直前行,便是柳七目標所在。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所以,柳七決定硬闖!
嗖!
門口的兩名護衛正昏昏欲睡,突然頭頂一道勁風呼嘯而過,兩人頓時清醒過來,昂首一看上空除了漫天星辰以外,哪有什麼異動?
“難道剛剛是做夢?”其中一名護衛摸了摸尚有些許鈍痛的耳朵。
“咚!咚!咚!”
結果莊子裡已然響起了洪亮的鑼聲。
隨後便是尖銳的人聲。
“有賊人闖進來了!”
……
任憑兩側呼嘯而過的風聲隔絕了身後喧雜,柳七的眼中只有不遠處的三巍峨高樓,雙眸死死盯着了最上面的一層的窗戶。
噔!
柳七已經到了距離高樓最近的一處房屋,腳下用力將屋頂上的磚瓦踩得皸裂,藉着這一踩的勁力,柳七一躍便來到了高樓最頂端的僅有的窗戶前。
而此時最頂樓房間內的人似乎聽到了外面喧鬧的聲響,隨着一陣燭光漸漸升騰,眨眼間房間內的燈光便穿透了窗戶。
“什麼人!”
噹啷!
房間內剛傳出一聲怒喝,柳七便已破窗而入,雙腳落地的瞬間側目便看見了一身白色裡衣的中年男子正用夾雜着憤怒和詫異的目光看着自己。
牀頭最顯眼的位置。
柳七想起了白澤的話,目光瞬間掃向了中年男人的身後牀所在的位置,只見一名貌美的年輕女子抱着被褥緊緊縮在牀頭,倉皇之下露出了半邊白膩的肩膀,以及半抹透紅的峰丘……
柳七目光向上移去,頓時目光一凜,只見女子身後的牀頭架中間最高處,赫然鑲嵌着一顆拳頭大小的珠子,珠子表面似乎流光不斷閃爍。
“何方宵小,竟敢闖我南宮山莊!”此時身穿裡衣露出半截胸膛的中年男子已然回過神來,勃然大怒,直接拔出牀邊懸掛的寶劍,直接刺向了柳七。
對方含怒一劍刺來,只見劍身似是顫動了一下,劍鋒抵至柳七身前的剎那,憑空竟又化出了三柄劍來!
劍影?
眼見四劍齊至,柳七眼中絲毫不慌,右手瞬間握住了刀柄,“倉”地拔出,隨即反手劃出了一道弧線。 只見刀光一閃,三道劍影瞬間化作消散無影,而唯一那柄真的,也“錚”地應聲而斷!
半截劍身高高躍起,隨後又哐噹一聲落在了地面。
身着裡衣的中年男人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看着手中寶劍的斷面微微一怔,待其回頭一看,柳七已然出現在他側後方牀頭的位置。
“啊——”
緊緊抱着被褥一角的年輕女子看着柳七持刀而來發出了絕望的尖嘯。
柳七直接越過了她,以刀柄輕輕一撞鮫珠所在牀頭的一側,隨後鮫珠便“咕嚕”飛出,柳七直接伸手接住,隨着掌心一片冰涼,似有一縷真氣順着掌心被吸入了珠中。
柳七微微皺眉,只見原本流光瑩瑩的珠子似乎變得一片漆黑,但隨後珠子再無異動,柳七也來不及細想,便將其收入了懷中。
做完這一切,柳七隻覺得背後似有鋪天蓋地氣勢席捲而來,扭頭一看原來是中年男子正以掌代劍,直接照着柳七劈來。
毫無疑問,這身穿裡衣的中年男子便是南宮适,或許是因爲佩劍被柳七斬斷,又或許是一刻值千金的春宵被打擾,此時南宮适臉上已有些許癲狂之色。
當!
柳七喂刀入鞘,旋即趕在南宮适已經襲至身後不足兩步時,猛然轉身雙掌齊出,一掌自下而上接住了南宮适的劈來之手的虎口,另一掌則是印在了他的腰腹。
砰!
南宮适雙目圓瞪,尚未來得及做出其他的反應,便只覺得腰腹一股巨力傳來,隨即整個人朝後轟然而出,最後重重地砸在了牆上。
東西已經到手的柳七也不耽擱,一躍至剛剛破窗的位置,腳下輕點直接衝了出去,緊接着身後便傳來了歇斯底里的嘶吼:
“來人!”
原本寂靜的南宮山莊,現在已經燈火通明,剛剛自窗口而出的柳七隻是隨意看了一眼,通往大門的路上已經滿是人,手中的火把將夜空照的通亮。
“在那裡!”
“在家主房間外!”
不知是誰率先看到了高樓窗外房檐上的柳七。
緊接着柳七便看見無數火把匯聚成一條火龍正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遊蕩而來。
感受到了火光的刺目,柳七伸手將自己的面罩往上拉了拉,隨後便一個縱身從房檐躍下……
“追!”
“在屋頂上!”
……
火光之下,在屋頂上忽左忽右躍行的柳七被衆人看得清清楚楚,但很顯然南宮山莊沒有弓弩之類的遠程武器,面對着屋頂上疾行着的柳七,南宮山莊的人除了不斷喊叫之外,似乎也沒什麼好辦法!
就在靠近大門不遠的位置,柳七終於遇到了一點小小的挑戰。
兩個衣着整齊的老者赫然攔在了柳七的路線之上,兩人的右手上均握着一柄閃着寒芒的長劍。
“何方宵小,竟敢在南宮家肆意妄爲!”
“若是現在束手就擒,老夫可以留你一條性命!”
噔噔噔……
眼看着柳七的身形絲毫不見減速,兩位老者眼中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凝重之色。
“找死!”其中一名老者按捺不住,眼中精芒暴現的同時,手中長劍已化作了流光,直取柳七咽喉要害!
而另一名老者順勢持劍一步踏前,身下衣襬劇烈鼓動起來,已然處於蓄勢待發的狀態。
瞧這架勢,兩人顯然似乎默契十足,絕非第一次攜手迎敵。
“滾!”
柳七眸中冷光閃爍,一個“滾”字脫口的瞬間,右手已經握住了腰間斜出的刀柄,丹田的真氣開始催動。
“小心!”
在柳七身上爆發出凜冽氣息的瞬間,站在後面壓陣的老者率先意識到了不對勁,慌忙出聲提醒道。
而率先出手的老者已經和柳七迎面撞在了同一個屋檐,當他聽到身後傳來老友的聲音時,只見身前那道纖細的身影突然爆出了恐怖的真氣波動,緊接着耳邊傳來了“倉——”利刃出鞘的響動。
老者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眼前一道厲光閃過,脖頸間一涼的同時,老者手中的長劍也跟着“噹啷”掉落。
嘶——
站在後面的老者看着老友仰面跪在了房檐上,又接着朝前撲倒,隨即順着房檐滾落,直至“砰”地砸在了地上,老者內心也跟着猛地一跳。
而當他再度回首看向前方,頓時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
柳七從神情木然的老者身側掠過,兩人身形交錯的瞬間,柳七扭頭冰冷的雙眸一掃老者呆滯的面龐,隨即轉過頭去,眼角一抹冷笑毫不掩飾。
噹啷!
直至感覺到柳七已經走遠,老者略顯僵硬的手瞬間鬆開,手裡的劍也順勢落下。
……
“似乎鬧得有點大了。”看着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已經燈火通明的南宮山莊,山頭上的男子沉聲道。
“也該給德妃一點教訓了,娘娘她總是太心軟了。”此時開口的正是白澤,他雙目中倒映着南宮山莊的火光。
“你就不怕這個小妮子直接殺了南宮适?”身旁的聲音再度說道,“以她行事風格而言,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你這次恐怕看錯人了,應龍。”白澤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她可不是個會白白讓人佔便宜的人。”
“她回來了!”剛剛深沉的聲音凜然道。
此時只見山下赫然多出了一道纖細的身影。
柳七昂首,看見了山頭上佇立的兩道身影,心想着其中應該就是剛剛藏身林中的神秘高手。
柳七垂眼想了想,最後還是施展身法順着石壁上的凸起,不多會兒便已翻身落在了山頭上。
此時除了皎潔的月光外,還有不遠處山下的燈火,半邊天空都已被照得通明。
柳七站定之後,目光掃過了面無表情的白澤,隨後便落在了他身旁的身影之上。
只見其整個人裹在一間黑色的斗篷之中,看不清面龐,但是無論是身高亦或是體型,都比一旁的白澤要高大。
天尊四將中,只有夔牛和應龍柳七尚未見過。
正當柳七心中猜測這人究竟是哪一位時,便看見其伸手將頭上寬大的兜帽放下,露出了一張方正剛毅的臉來,緊接着沉聲道:
“柳姑娘,久仰了,在下應龍。”
……
昨晚欠的一章,熬夜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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