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增清楚,大秦戰爭斷斷續續持續了百年之久,其中戰死的老秦人不計其數,雖然在休養生息,雖然在不斷地變強。
但是,老秦人用於戰爭,不能繼續用於修建馳道等,一旦將這些事情繼續加諸於老秦人身上,必將會導致十室九空。
當嬴高進攻涼州,掠奪奴隸以修建城池與關隘,這讓大秦朝廷打開了一扇門戶,從此之後,大秦的各大工程之上,基本上都是利用奴隸。
但是,按照嬴高的計劃,除了那些負隅頑抗的反秦勢力,只要是中原的民衆一律不投入危險的工程之中。
所以,不管是陽關還是函谷關等關隘,亦或者姑臧城,以及此刻的咸陽極南道,投入的苦力都是異族降卒,亦或者從異族之中抽調的青壯。
而這也是大秦朝廷一直支持嬴高征伐的原因,征伐各地,對於大秦的各個階層都有好處。
軍隊得到了戰功,秦王政得到了國土,而國人百姓不需要服徭役,而且大秦的財政收入比之前近乎於翻了一番。
鹽鐵的收入太恐怖了。
大秦朝野上下,早已經成爲了一種壓力,而這種壓力經過秦王政早已經作用在了嬴高身上,他不得不考慮在戰爭中減少殺敵人數。
大秦的建設需要無數的奴隸加入這一點,在大秦朝野上下已經形成了一種共識。
范增清楚嬴高的難處,但是,他這一刻的態度同樣的斬釘截鐵,大秦足夠的強大,縱然是需要奴隸,但是也不能受制於此。
畢竟這一戰,不可能一如邛都王城一樣被盡數屠城,連一個活口都不留。
哀牢王雖然狡詐,但是他沒有斬殺大秦使者,與嬴高之間並非是死仇。
“嬴將,屬下還是傾向於一戰而滅哀牢,至於對於奴隸的需求,大不了最後將哀牢青壯,全部都送到馳道之上。”
“甚至於哀牢婦孺老人,既然已經做了,那就做絕!”
聞言,嬴高點了點頭,他清楚范增的提議是一個辦法,但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遵從這一準則。
他雖然是武將,在戰場之上殺伐無忌,但是嬴高終究是一個人,在這一點上,他的人性不允許他這樣做。
除非是雙方之間有大仇,一如匈奴對於大秦的國人百姓踐踏,自然會產生報復心理。
一念至此,嬴高朝着旁邊的鐵鷹,道:“鐵鷹傳令軍中,大軍繼續開拔,圍哀牢王城,這一次本將要打斷哀牢王的驕傲!”
“諾。”
點頭答應一聲,鐵鷹轉身離去。
望着鐵鷹離去,嬴高眼中掠過一抹肅然,通過種種消息,他對於這個哀牢王也算是有了一定的瞭解。
這是一個極爲驕傲的人。
對於這樣的人,只有踐踏他的尊嚴,打斷他的驕傲,纔是最大的勝利。
“這個哀牢王極爲的驕傲,而且很是不凡,根據靖夜司傳來的消息,在哀牢,一直都是哀牢王室,大祭司一脈,大將軍一脈三權分立。”
“但是到了這一代,由於大祭司與大將軍與哀牢王一同長大,志趣相投,這一代的大祭司與大將軍都遵從哀牢王的詔令。”
這一刻,嬴高看着范增,語氣幽幽,道:“作爲一個王,想要做到這一點很難,而哀牢王做到了,由此可見,哀牢王的不簡單。”
“這個人,也許是本將南下極南地以來,遇見的最可怕的人,若是再過上幾年,不出意外,極南地都會落入他的手中。”
“嗯!”
范增放下手中的茶盅,朝着嬴高微微一笑,道:“對於這一點,屬下也注意到了,這一代的哀牢王不簡單。”
“這也是屬下建議嬴將橫推哀牢的原因!”
在很多時候,嬴高與范增的意見是一致的,他們都清楚,此番南下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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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時分。
大軍已經達到了哀牢王城之外,一路上,雖然有哀牢大軍阻攔,但是他們的阻攔太過於微不足道。
都沒有輪到主力大軍出手,就被擔任先鋒大軍的萬歲軍全部粉碎。
“嬴將是否立即攻城?”
瞥了一眼扶蘇,嬴高斷然下令,道:“傳令大軍,原地駐紮,萬歲軍前往開山採石,火頭軍埋鍋造飯,製作軍糧。”
“同時,器械營準備,安置投石車,弓弩兵組成箭陣,攻城車準備。”
“諾。”
一道道將令下達,大軍在哀牢王城之前安營紮寨,這一刻,哀牢王城之前,旌旗招展,炊煙渺渺,一股肅殺之氣席捲哀牢王城而去。
而在哀牢王城城牆之上,哀牢王與大將軍莊,大祭司默然相望,眼中的殺機與凝重已經掩飾不住。
“大王,這大秦儲王欺人太甚,竟然敢將大軍駐紮在王城跟前!”大祭司眼中的憤怒根本掩飾不住,這一刻,他望着秦軍大營恨不得一巴掌滅之。
“大祭司稍安勿躁,這是大秦儲王的挑釁!”
哀牢王眼中掠過一抹炙熱,他心裡清楚這不光是大秦儲王的挑釁,更是大秦儲王對於自身實力的自信。
他相信,縱然是如此,哀牢也不敢隨意出城。
心中念頭轉動,哀牢王將目光落在大將軍莊的身上,道:“大將軍,對面前這一支大軍,你如何看?”
“大王這是一支真正意義上的精銳,而且經歷了無數次的戰爭,早已經淬鍊成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鐵血不敗之師。”
“縱然是站在城牆上,縱然是隔着這麼遠,依舊是能夠感受到強列的煞氣與殺氣,由此可見,這一支大軍的精銳程度。”
“我們的大軍與之相比,差距太大了,若是上了戰場,這一支大軍能夠酣戰數日,而我軍不出現潰敗的跡象還好,一旦出現敗跡將會不可收拾。”
說到這裡,大將軍莊朝着哀牢王,道:“大王,雖然有些話臣說了你不愛聽,但是在這個關頭,臣不得不說。”
“此時此刻,最好的辦法不是死戰,而是臣服於大秦儲王。”
“因爲這一支大軍,我們根本就沒有能力戰勝,連一丁點希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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