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這佛光萬千,澄澈清明,大有和齊無惑相熟諸菩薩之氣息,表面上看起來,這些佛光和觀世音他們的佛光,一般無二,極爲相似,都那麼溫暖明淨,那麼讓人想要親近,但是彌勒的佛光若有若無,絕不會如此之霸道。
文殊菩薩的佛光莊嚴,普賢菩薩的佛光溫暖。
觀世音之佛光則如一片月色,都斷無此如此之霸道剛戾,齊無惑此刻真身在和李翟飲茶,無論李翟問什麼,那邊的道人都是溫和徐緩地擋了過去,於是諸神念皆入此化身之中,齊無惑左手搭着這劍,右手並指如劍,緩緩擡起。
無盡因果匯聚——
體內人之炁亮起。
此地,乃人間境內!
在位格上等同於媧皇親子,又和人間有絲絲縷縷密不可分的齊無惑,在人間境內,一切行爲都將得到最大規格的加持,調動人之炁的時候,哪怕出門都會撿錢,卜算推佔的概率會在一定程度上直接約等於爲【一】。
無數因果匯聚此身,硬生生將少年道人只是草創,尚未徹底完成的【天目神通】推動到了一個相當的層次,劍指之上,泛起了無盡流光,自眉心抹過,齊無惑雙目閉合,又有絲絲縷縷的金色流光匯聚而來,化作了一枚豎着的眼睛,直接看向前方佛光澄澈的寺廟。
只是一瞬間,少年道人眉心就皺起來。
肉眼所見,確確實實,清淨自在,佛光澄澈,但是以法眼觀之,則隱隱可在佛光之下,窺見血色流光,在那沖天而起的佛韻文字之下,窺見絲絲縷縷的墨色雲氣,甚至於在耳中還可聽得到隱隱約約的啜泣聲音。
光明正大之下,自有陰影留存。
齊無惑擡手拂過額間,諸法眼散去,以他此刻的修爲推動因果之力,本是極難,消耗巨大,但是人間氣運瞬間彌補了這等消耗,當即沉吟,看起來【爛陀寺】之中,果然有貓膩,以這等血色流光來看,冒死拼入內的觀世音他們,也未必徹底瞭解其中詳情。
“還有哭聲,裡面難道還有無辜者?”
齊無惑微微擡眸,稍微沉吟了下,忽而雙手朝着下面落下,握住了兩柄血河所化神兵的劍柄,太古時代,那位已經佇立於大品境界,渴望能夠更進一步,成爲超越大品的【御】或者【清】之血河道君一身根基和儀軌,化作了這兩柄劍。
雖然握在齊無惑的手中,但是這兩柄劍的根基本身就是殺戮和污濁。
慣常於污人神魂,髒人的靈光,腐蝕因果,隔斷筋骨,對於現在面對的情況,可謂是最是擅長,或許比起火曜都來得輕鬆一些,少年道人連鞘提起了這兩柄血色神兵,雙手鬆開,雙劍墜地,如刺腐泥一般地深深陷下去。
齊無惑擡手落筆,一氣呵成地寫下了一個玉宸大道君傳授之太赤靈文。
【解】!
嗡嗡嗡!!
兩柄血劍彷彿直接逆轉了先前淬鍊爲劍的過程,竟然開始融化了,一滴一滴的血色海水從劍身之上流淌滴落,一開始還算是緩慢,轉眼之間,就化作了濤濤血河,血河洶涌,便化血海無量!
齊無惑踏足血海之上,袖袍一掃,血海化作了大江大河,洶涌澎湃而動,一左一右,奔馳來去,只轉眼間就劃出了兩條頗爲恢弘浩大的弧線,旋即又在寺廟另外一個方向匯合了,兩條血河碰撞在一起,濺起來十數米高的血色波濤,復又轟然砸落下來。
從上面往下俯瞰的話,可見到這寺廟神聖巍峨,周圍有無數羣山峻林,將其團團包圍,而在這羣山之下,卻又有一條極寬極深的血色長河將其圍繞起來,少年道人抖手,將先前擊敗斬殺佛門一位佛陀三世身之一的舍利子扔出去,落入血海化身之中。
而後手掌起決,朝着下面微微壓下,人道氣運猛然匯聚,其勢之強,隱隱在周圍形成了一個攪動元炁化作了的旋渦,剎那之間,舍利子被強行激發出來,無量佛光籠罩遮蔽了血海,看上去反倒像是被被爛陀寺內部佛光反向侵蝕了似的。
“如此,倒是可以隱藏一兩個時辰。”
齊無惑盤膝坐在這血海旁邊。
雙目緩緩閉合,氣機隱隱然和這一方天地相契合起來,而後手指在虛空之中寫下符籙,是玉清元始天尊所傳,乃是其十二真傳之一【梵氣彌羅】的一部分,修行這一門神通的弟子,一身之元炁,浩蕩磅礴,遠超凡俗,而齊無惑雖然沒有修行【梵氣彌羅功體】,但是對應的玉清真符是明白的。
此刻在虛空之中一口氣寫下三百餘道真符,令其開始不斷匯聚元炁來此。
以等片刻之後所用。
如此方纔擡手摘了一根頭髮,放在掌心,運了一口泰一仙氣吹了一下,這一根頭髮飄飄然飛起,就在空中變化做了一隻小蟲子,在那道人身前轉了轉,少年道人且笑道:“且去,且去,看看裡面有些什麼,能否找到無辜被拘在這裡的百姓。”
那蟲子便是他一縷神念所化,聞言虛空鬥轉一下,雙翅一震,已經是朝着前面飛去,背後少年道人呼出一口氣來,登時便如同是騰雲駕霧一般直飛入了【爛陀寺】,齊無惑則是緩緩閉上了眼睛,運轉大道君傳授的收斂氣機之法。
這蟲兒輕而易舉地進入了這【爛陀寺】。
卻見到內裡處處光明,來往非僧即尼,一處處大殿之中,供奉佛像,蒲團之上,都有和尚打坐參禪;四處內外,可聞僧人唸誦佛經;若是不明就裡,見到這般畫面,當真是覺得是出家修行聖地,佛門清淨之都。
齊無惑一縷神念降臨,卻可以感應到了絲絲縷縷的因果。
當即操控這小蟲兒往前飛去,一路避開好些個僧人,數次險些便被發現,只是幸運,此刻那些個也有真君境界修爲的菩薩皆在各處佈陣,其餘諸羅漢,金剛當中,雖然說也有性靈敏銳的,卻終究還是差了一招,未曾發現齊無惑的蹤跡。
最終這小小蟲兒來到了第一處隱秘之地,這蟲子在虛空滴溜溜地一轉,便化作了個身穿淺色道袍,神色溫和的少年道人,腳步輕輕落下,卻是絲毫不曾惹來因果,不曾爲外面諸僧察覺。
便不提他們此刻精神狂熱的狀態,本就是難以留心於和自己無關之事。
就是玉清元始天尊真傳幾個字,便已代表了在因果之道上的造詣。
怎麼可能會是這些都捨棄了真正佛法,偏執如魔的僧人可察覺的?
齊無惑擡眼望去,此地只一尋常大殿,少年道人以因果之術往前輕點,眼前泛起層層漣漪,這寶相莊嚴,肅然嚴明的佛殿露出了真正模樣,只一剎那便似乎變得更爲陰冷了些許,齊無惑看到眼前的架子上密密麻麻擺放着各類【法螺】,【法鼓】,【寶器】。
都是用來佈陣和儀軌的必須之物。
這本該是尋常,只是這道人看了一眼,便是面色剎那難看下來。
這些法器的材質。
是——
少年道人硬生生纔將那個字遏制住,讓殺氣沒有徹底爆發。
類似於萬魂幡之類的法寶?
據他所知道的,佛門有一脈,確實是有骨質法器的,但是最正的法脈,應該是高僧大德死去之後,以這些僧人留下的屍骨舍利做法器,以示身死之後以護蒼生之念,以及生死萬物,盡數虛無,皮囊如泡影,剎那皆散去的決然。
但是這些法器卻是如此之多,如此之新,上面血煞之氣遠遠超過了佛門勘破生死,將自己的一身修行留給了後人的從容。
“是近十年內新造的。”
“成批次,是早早爲了大陣而準備的。”
道人眸子微垂,緩步前行,袖袍翻卷,心底殺氣升騰,在他離開這裡的時候。
整個大殿密密麻麻,成千上萬的法器齊齊崩散,化作煙塵,消失不見。
少年道人復又尋到了第二處有諸因果的地方,這裡是一尊尊佛像,活靈活現,渾身金漆,眉眼靈動慈悲,猶如真人,有男子,有女子,齊無惑緩緩伸出手按在了這佛像之上,感知到了在這佛像內部的骨骼,以及那自下而上洞穿小半身軀的金剛釘。
“………………”
少年道人緩緩睜開眼睛,道:“肉身佛。”
古代佛門,修持至於本性不壞,神魂成佛,肉身這一度過苦海的扁舟卻也不腐,有此爲神通的證明;而現在這一脈的佛法,竟然以活着的人直接殺死作爲肉身佛,要不然,就是現在這一脈的修佛之人,舍不下這一身金剛不壞體魄,不願意證空,要留着被前代呵斥的扁舟。
要不然,就是已經急功近利到了這樣的程度。
只是齊無惑卻發現,在這些肉身佛之中,竟然有相當一批是真正修行過的佛門中人。
他們的身軀都極堅硬,而且似乎經歷過憤怒的掙扎,是被硬生生壓在了這肉身佛蓮花臺上而死的,皆怒目圓睜,眸子瞪大,眉毛聳立,無論如何不肯被撫平下去,做那慈和慈悲模樣。
這也是,儀軌的一部分嗎?
齊無惑看到了這些佛門弟子所化的肉身佛下,可見到一個個名字。
【覺中肉身佛】,【覺會肉身佛】,一眼望去皆如此。
只在此刻,齊無惑聽到了兩個佛門弟子的談論,似乎是在詢問那一批次人怎麼還活着?
有一沙彌道:“還不是那些叛徒?”
“廣大佛法,此身可捐,他們竟然看不破……”
“哼,也就是菩薩們忙着唸誦佛法,否則的話,安能夠讓他們等到現在?”
“不過也快了,只需要等到諸菩薩空出手來……”
“是啊,快了!”
齊無惑視線掃過這兩個僧人,又深深看了一眼這佛像,神色嘆息,深深一禮,心中之怒火已化作殺機,或許是此身乃是最爲血勇之元精元血所化,也或許是依憑神兵是雙血劍,那少年道人似乎比起往日更容易震怒,更容易動殺機。
他轉過身去,化作一遁光,逆着這兩個僧人來的方向前行,繞過數個關卡,果然聽聞了啜泣之聲,放眼去看,卻見到了有一處偌大僧房,裡面還有數百人在,更有一道澄澈佛光流轉,化作了一屏障,保護裡面百姓。
“這是……”
齊無惑視線掃過,看到了裡面百姓的倉惶之色,而後找到了一名枯瘦老僧。
老僧也似乎有所感應,緩緩擡起頭,看到了那少年道人,本來已經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剎那之間,齊無惑已直接進入這佛光之內,這些人,被困在這裡已經數月,不見天日,不知外面之變化,早已經如驚弓之鳥,此刻見到那道人出現,一時間先是被嚇住了。
但是他們能夠存活到現在,都不是傻瓜,此刻都下意識捂住嘴巴,沒有出聲。
然後一個個緘默着,朝着兩側偏移,讓開了身子,讓出了那老僧。
老和尚看着眼前的道人,艱難地笑了笑,眼底充滿期望欣喜,道: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居士您來了……”
齊無惑看着這裡的逼仄環境,以及這些身子枯瘦,精神萎靡的人,沉聲道:“這是,發生了什麼?”
老僧勉強結了個印記,以他心通之法逆運,讓齊無惑在短暫時間之中,就明白了這些人的處境和緣由。 少年道人的神色沉下去。
在和李暉之父開始勾結的時候,甚至於在更早之前,已經有一部分的佛門開始準備後路,畢竟人道大興,這等氣運轟然席捲下來,誰也不能確保佛門就一定能成功,於是他們開始準備法器等等儀軌需要的一切,而這些百姓則皆是身具某些特殊體質。
或許被掠奪來的弟子,或者被蠱惑來的信衆。
以及前代人皇的輔助。
已有人啜泣:
“我等以爲只是這裡念念佛,拜拜佛而已,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我想要回家,找我爹孃……”
另一名男子道:“一開始的時候,這些僧人只是說我們有緣,對我們還算是頗好,只是在大約好幾個月前,突然就發生了變化,他們開始把一些人帶走,然後就再也沒回來,我們質問他們,他們卻只是說,這些人歸鄉去了。”
“我們一開始信了,可這事情越來越多,我們心裡面也越來越懷疑。”
“最後還是給我們知道了真相。”
“寺廟裡面發生了一場衝突……”
並非是所有人都是善人,並非是所有人都是惡人。
便如陰陽,萬物皆難以爲一,有僧人如此狂熱追求佛的力量和地位,自也有僧人求索佛的孤獨和法脈,最終爆發出衝突,修佛法的那些僧人保護百姓,卻被暗算,幾番爭鬥,最終也未能夠衝出去,只好待在這裡,靠着些許乾糧和這老僧變化的法術死撐着。
老僧輕聲道:
“我們一直都有弟子和同修衝出去,想要突圍報信,但是他們也沒能回來。”
“貧僧的對手,弟子,徒孫,都這樣衝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前番發現,似乎有觀世音菩薩出現,我等以爲來了希望,除了貧僧之外的最後僧人也都衝出去了,但是觀世音菩薩他們未曾回來啊,但是貧僧相信,他們一定可以衝出去的。”
老僧瞪大了眼睛,看着齊無惑,帶着卑微的期望道:
“果然,覺中,覺慧他們,應該是衝出去,將這些消息告訴您了吧。”
覺中,覺慧!
齊無惑瞬間想到了那些一排排的,以佛門弟子化作的肉身佛,身子微僵,忽而明白了這些至死都睜大了雙目,作無邊憤怒姿態的僧人是怎麼來的,他們拼死保護這些百姓,然後爲了追尋那渺茫細微的希望,衝向了有着菩薩坐鎮的爛柯寺。
而後死於同參佛法的那些僧人手中。
少年道人看着眼前的老僧,詢問道:“那兩位是您的……”
老僧道:“是我最後的弟子。”
齊無惑無言,旋即鄭重回答道:“他們,已經將消息告知於我了。”
“是嗎?是嗎……”
老僧臉上的皺紋鬆散開來,他輕聲道:“太好了,他們終於還是成功把消息傳遞出去了……這裡的百姓,終於有救了。”
“多謝居士,多謝居士!”
老僧搖搖晃晃起身,雙手合十,朝着少年道人拜下,而後,忽然就朝着前面栽倒下去。
齊無惑一下攙住了這僧人,老僧雙手不自覺顫抖。
道人看到他手指手腕上有傷口,瞳孔收縮,旋即視線掃過這裡,看到了老僧周圍有好些個還年幼的嬰兒,他們的母親都死了,缺乏了哺育必然會夭折,而現在卻是精神很好,嘴角帶着一絲絲鮮血乾涸的痕跡,那痕跡還帶着些金色。
“是你的血……”
齊無惑瞬間明白。
老僧一直在維繫着結界的情況下,以自己那蘊含強烈元氣的血去哺育這些孩子,如此近乎於一年,早已經油盡燈枯,他抓住了齊無惑的袖袍,身軀顫抖,似乎還在吸氣,似乎還有最後的話語沒有能說出,老僧人已淚流滿面,道:“求居士。”
“除魔……”
他抓着齊無惑的手,那蒼老,青筋虯結的手掌不知爲何還有這樣大的力量,少年道人沉默着緩緩點頭,老邁僧人似乎想要笑一笑,可他眼中的光芒早已經緩緩熄滅了,手掌緩緩鬆開來,墜在地上。
若非弟子們的希望還有一絲絲存續,他早已經死去了。
齊無惑緩緩看着這僧人,緩緩躬身,手掌握住他的手,雙目閉合,輕聲唸誦:
“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他聲音平和,可是伴隨着周圍壓抑着的哭泣聲,卻總是有種悲涼,被老僧以自身之血餵養長大的孩子不知道老僧死了,他們趴在僧人周圍,還有一個趴在了他的懷裡,一下翻身躺過來,看着老和尚低垂的頭顱和無神的雙目,孩子笑起來。
還是無邪模樣,拍着他的手臂,親暱地道:“陪我玩啊!”
一個已死,一個新生,一個閉目,一個擡眸。
一老僧,一頑童。
少年道人緘默無言,而在這個時候,外面僧衆發現此地的佛光要熄滅了,齊齊高呼大笑:“哈哈,那老和尚死了!”
“哈,背棄佛法,死賊禿!”
“死得好!”
“當下無間森羅地獄!”
伴隨着這些喊叫,有十數名僧人衝進來,那道人微轉身,袖袍翻卷,眼底的慈悲轉瞬消失了,化作了暴戾的殺機。
握拳,邁步。
朝着前面橫擊一拳!
拳鋒流轉氣機,席捲狂濤,前方僧閣,盡數斷裂,刺耳嘈雜,一瞬消失!
歸於清淨!
背後緊張起來,猛然起身的人們怔住,一瞬間不敢置信看着那看上去年少道人的背影,前面煙塵滾滾,道人袖袍翻卷,身軀隱隱化作透明消散,卻又有絲絲縷縷金色流光,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個將所有人都囊括在其中的圈。
聲音平靜遙遠:“待在這裡,不要離開。”
“……好,好的。”
………………
而主持這大陣的菩薩得到了傳訊,且言道:“先前還在抵抗的那個叛僧,已死了,這大陣最後一個節點也要歸於我等掌握。”
“好!”
“得要儘快,觀世音他們四個怕是還會捲土重來。”
“確實如此。”
“光大我佛法脈,正自此刻了。”
“善哉,善哉。”
正在此刻,那菩薩忽然覺得不對,大地忽而開始了陣陣的震顫,他神色訝異,踏着蓮臺起身,遠觀而去,卻是神色驟變,見天地之間忽而變得一片血光,無量廣,無量厚,波濤洶涌滂湃,散發無邊污濁殺戮之意,佔據了天地,佔據了一切。
血海翻卷,幾如怒吼!
已淹沒周圍羣山,鋪天蓋地一般猛然翻卷,而後——
朝着這爛陀寺猛然砸下!
劇烈晃動!
爛陀寺之中無量清淨自在的佛光猛然黯淡了一下,雖然立刻被彌補,但是卻也是正在激烈的晃動,有數名僧人墜入血海,慘叫聲中剎那淹沒,沒了生息,此佛寺之中十餘名菩薩皆是齊齊面色驟變,道:“是誰?!!”
“何方妖魔!!!擾我佛門清淨!”
“佛門?”
少年道人睜開眼睛,先前所見,諸法器,諸肉身佛,還有那些百姓諸事讓他心底升騰起來無邊殺氣,他雙手握持,血海之中靈性匯聚,化作兩柄劍,劍氣森然,殺戮無邊,而諸菩薩羅漢眼前卻還不曾見到那道人,只見血海狂濤,鋪天蓋地,殺氣森然,污濁萬法!
皆施展神通,放出法寶,佛光沖天化作諸如蓮花清淨之物,欲要阻攔。
佛光升騰,化作蓮花,諸佛,硬生生頂住了那血海撲砸,羣僧眼底復現出欣喜之色。
只是下一刻,一聲劍鳴,這一朵朵清淨蓮花,竟然自中間崩塌,而後緩緩逸散,諸佛首級跌落,砸入血海,濺起波濤,緩緩下沉,污濁可怖,很快消失不見,化作了光屑,先前的歡呼和欣喜一瞬間凝滯,天地死寂得可怕。
唯獨蓮花諸佛法相湮滅顛倒,沉淪血海景色。
一道冷淡漠然的聲音伴隨劍光而來,一字一句:
“千秋道,萬古劫,三千蒼生,此道唯吾。”
“重劍斬魂,斬業承罪行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