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哈瑪雅瞬間白頭, 明緋心裡並沒有那種報復後的快感,有的反而是深深的憂慮,以及對強大的原著力量莫名的恐慌。原著裡的情景一一展現:□□有孕、皇帝賜婚以及哈瑪雅白髮, 這些事情給明緋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壓力:莫非, 真的是謀事在人, 成事在天?這個念頭在明緋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明緋心中那種不安的感覺變得更加強烈了。
明緋心裡長長地嘆了口氣, 將原本的迷茫隱藏了起來,這次過後,她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如果這場仗能夠打贏,那麼, 她的姐姐就不會如同原著中的那樣情路坎坷, 人生悽慘了吧。
“我要回去了……”明緋略帶疲乏的聲音響起, 楊雲聰頓時從剛纔的震驚中緩過了神來。明緋身體孱弱,楊雲聰自是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回去, 更何況,楊雲聰從心裡希望能夠多跟明緋待一會兒,日後相見,恐怕也是後會無期了。
楊雲聰的堅持,明緋也不反對, 很快, 兩人就來到了伊犁府城之外, 明緋停下了腳步, 轉過看向了楊雲聰, 對他說道:“你不方便進城,就送到這裡吧, 不要忘記你答應過我的話。”告別了楊雲聰,明緋獨自來到了豫親王居住的別院。早在之前明緋就打聽到了多鐸在伊犁府的居所,此次去往多鐸的住處,也不知結果如何。
不知爲什麼,明緋有一種錯覺,那就是她能夠輕易的勸說楊雲聰帶走□□,卻不一定能夠令多鐸答應她的所求。站在別院門口,儘管明緋心裡沒底,但還是堅定的敲開了別院的大門。出來開門的是個年輕的小廝,沒有一般大戶人家看門守衛的囂張跋扈,那小廝很有禮節地問了明緋的身份,便進去稟報主子了。沒過多久,明緋便被人引進了別院。
其實,多鐸早就料定了明緋這幾日會來找他,畢竟以他的精明,和手裡的情報,早就將明緋瞭解的一清二楚。即便明緋沒有按照他預想的那般行事,多鐸也有信心將她指引到他想要她走的那條路。多鐸頗爲淡定的坐在座椅上,悠閒的端起了茶杯,細細品嚐着今年的新茶。外面早有人將明緋帶到了書房門前,得到了多鐸的允許後,明緋走了進來。
在見到多鐸之前,明緋想了好多種說辭,想要說服多鐸放棄□□。可是,她來到這裡後,多鐸連理都不理她,她根本就沒有開口的機會。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可是,對於這位豫親王多鐸,明緋是兩眼一黑,什麼都不知道,額,他的身份和親王封號除外吧。
餘光看見納蘭明緋欲言又止的樣子,多鐸覺得自己這番動作也差不多該收場了。最初的沉默確實是給了納蘭明緋不少的心理壓力,但是凡是過猶不及,多鐸不想徹底惹毛了明緋,畢竟,眼前這個女人是他要與之共度一生的。緩緩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多鐸那帶有磁性的低沉聲音緩緩響起:“不知格格來找本王所爲何事?”
總算是找到了突破口的明緋,猛然擡起了頭,對上多鐸那雙深邃的黑眸。多鐸俊俏的外貌和含笑的表情,使得明緋有一瞬間的失神。但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旋即又恢復了平日的精明,明緋想了想,纔開口回答多鐸的問題:“王爺恕罪,明緋前來叨擾,只是想知道王爺是否真心喜歡□□?”
果然沒有出乎自己的意料,多鐸心中暗暗笑了笑,而明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微微停頓了一下,才嘆氣說道:“真心?對皇室中人來說,真心太過奢侈了。”多鐸刻意說出這番模棱兩可的話,爲的就是讓明緋知道,他對於□□無愛。
明緋聽了這話,眼睛頓時一亮,語氣中帶了些興奮:“王爺,明緋想跟您談一筆生意,不知王爺意下如何?”多鐸聞言玩味地笑了笑,問道:“哦?願聞其詳!”多鐸看着眼前的少女,有些急迫的說出了她的目的,笑容愈加燦爛了。良久,明緋終於說完她想表達的東西,才發現,多鐸已經半響沒有出聲了。一時間,明緋與多鐸之間的沉默使得兩個人都很尷尬。最終還是多鐸打破了這個有些詭異的氣氛,只聽多鐸說:“格格的意思是讓我娶你?”
如此直白的話,令明緋臉上一紅,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像一個推銷員一樣,對一個古人推銷她自己!好在眼前的豫親王似乎見慣了大場面,還算淡定,不知不覺中,明緋對多鐸的評價上升了一級。她哪兒知道,此時的多鐸內心笑得像個狐狸,正竊喜的不得了呢!爲了□□,明緋只好厚着臉皮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多鐸的問題。
或許是明緋那一臉的彆扭樣子取悅了多鐸,多鐸又起了逗弄明緋的心思。只見,多鐸微微一笑,風輕雲淡地說:“格格難道不知,八旗子弟是不許經商的嗎?”此話一出,明緋完全愣住了,她在跟他談正事的,好不好!八旗子弟可不可以經商,關她什麼事?等等!他說不能經商,也就是說剛剛她所說的交易,多鐸不同意了?
明緋碰了個軟釘子,可她不能放棄,只要說服了多鐸,納蘭一家就能平平安安的度過此次大劫。想到這裡,明緋又要開口再爭取一下,卻聽得多鐸淡淡地吐出一句話:“更何況,聖旨已下,抗旨不遵可是要殺頭的呀!格格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同意的理由呢?”明緋一聽,頓時有些慌亂了,如果多鐸不同意,那她之前的安排統統都白費了。他現在要理由,自己應該怎麼說?難道要說“我姐姐喜歡別人,懷了別人的孩子,你娶她也只是會戴綠帽子而已?”那樣的話,一旦多鐸惱羞成怒,第一個倒黴的就是將軍府,就是即將返京的阿瑪。
一時間,明緋不知道應該拿出什麼樣的理由。
而多鐸看着強作鎮定的明緋,內心笑得更加燦爛了,他的所愛心思太過單純,令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麼。不知不覺中,多鐸完全掌握了明緋的情緒,明緋的心情隨着多鐸的話語變得時而低沉,時而興奮。儘管多鐸不願意將這樣的手段用在明緋的身上,但他沒得選擇。他要讓明緋甘心情願的嫁給他,不能讓她產生一絲懷疑;他要讓她乖乖地做豫親王福晉,哪怕她不愛他。他有一生的時間去寵她、愛她。
明緋經歷一番思考後,漸漸平復了一下不穩的情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們納蘭一族將會誓死效忠王爺,還請王爺成全!”說完,明緋就要屈膝給多鐸跪下。多鐸哪兒捨得讓明緋跪?他的妻是要與他並肩接受別人跪拜的,多鐸連忙上前一步,架住了明緋,將她扶了起來。嘴上卻嘆了口氣,頗有些無奈地說道:“格格,無需如此,本王答應你便是。”
此話一出,明緋十分驚喜。然而她那充滿感激的眼神,卻令多鐸心頭十分不爽:她居然能爲納蘭□□做到這種地步?多鐸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不喜歡太多不相干的人佔據着明緋的內心,哪怕這個人是明緋的親生姐姐也不行。所以,多鐸越發覺得處理掉納蘭□□是個正確的決策。
答應了明緋的“無理要求”,多鐸語重心長地對她說:“明緋,你要知道,皇上已經下了聖旨,我只能盡力從中斡旋,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府吧!”說罷,便安排了鈕祜祿護送明緋回將軍府。明緋回到將軍府時,府裡仍然是忙忙碌碌的,好不熱鬧。奇怪的是居然沒有人發現她離開了一整天!沒有多想,明緋輕手輕腳的從後門回到了府裡,雖然暫時得到了多鐸的應允,但是明緋心中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畢竟,無論什麼樣的等待都是折磨人心的一種東西。
就在明緋見過多鐸的第三天,將軍府又迎來了一道聖旨。除了明緋之外,所有人都被這道聖旨的內容搞懵了。因爲這道聖旨賞給了納蘭秀吉之女,多鐸未來的福晉很多珍稀藥材,最後還特意關照了一下,欽天監已經在爲多鐸與納蘭明緋的婚禮選擇吉日,要納蘭一家即刻返京。
所有人都震驚了,怎麼是納蘭明緋???
第一道聖旨中所說的那些美好品德,怎麼聽也不像是在說納蘭明緋啊!納蘭明緋端莊嫺熟?溫良醇厚?品貌俱佳?額,除了品貌俱佳還能跟明緋掛鉤,剩下的那幾個是個人都知道說的是納蘭□□,而不是納蘭明緋。這時候,納蘭秀吉纔想起來,那道賜婚的聖旨,並沒有說將他哪個女兒只給多鐸,而說的是嫡女!納蘭秀吉未曾有妾,這兩個孩子都是美人額娘所生,可不都是嫡女嗎?
按理說,以納蘭秀吉的精明,這道聖旨中的彎彎繞,並不能把他唬住。可那天究竟是爲什麼他竟以爲被聖上賜婚的是□□呢?納蘭秀吉竭力的回想着當日的情形,最終終於想起了一個被他遺忘多日的片段。賜婚那日,傳旨的太監,在宣讀完聖旨之後,神情諂媚的向自己道喜,說什麼將軍不僅戰功赫赫,連女兒也是如此出色,大格格日後必定姻緣美滿云云。
是了,正是這一番話,使得原本就滿心歡喜的納蘭秀吉更爲心花怒放,也就忽略了心中產生的一絲疑惑。後來,後來則是軍中突發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事件,令納蘭秀吉無暇分神,直到今日接到這第二道聖旨,納蘭秀吉才明白,原來豫親王一直都在打明緋的主意。
這樣一來,納蘭秀吉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十分陰鬱,完全不復當初的欣喜和激動。他在想:王爺此舉究竟是何用意?莫不是怕我生出反叛之心,所以娶了緋兒,來控制我?可若真是這樣,爲何一定要是緋兒呢?慧兒也是我的女兒啊?任憑納蘭秀吉想破腦袋,也沒能猜到,他的主子並不是想通過明緋來轄制他,而是真的愛慘了他的女兒。
就在納蘭秀吉頭疼之際,一直外出尋藥的葉秋白回到了將軍府。葉秋白這次回來還算及時,趕在了納蘭一家返京的頭一天。得知了整件事情的葉秋白,發現明緋與□□兩姐妹的心情都有些壓抑,一向護短的葉秋白不幹了。
看着盯着窗外神遊的明緋,葉秋白有些惱怒的將她的身子扳正,語帶不滿地說:“緋兒,我叫了你好幾聲了,你究竟有沒有聽到?”明緋緩緩地回了魂,用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看着葉秋白,不解地說:“不過是沒聽到你說話而已,葉子你怎麼這麼不淡定?”葉秋白眼瞅着明緋情緒不對,擔心的要死,居然被明緋這樣揶揄了一番,差點兒沒背過氣去。深深的看了一眼明緋,葉秋白一字一頓的說道:“只要你不想嫁,我看誰敢逼你!”葉秋白說完這句話,渾身的殺意大增,葉秋白打定主意,只要明緋說不願意,他就去殺了那個什麼狗屁豫親王,他絕不能讓明緋嫁得不情不願。
儘管這殺意並不是針對明緋,但明緋還是覺得很不舒服。費勁的動了動,明緋嚥了咽口水,艱難的說:“葉子,我……我難受……”。葉秋白一聽,連忙收斂了自己的殺意,明緋頓時覺得壓力驟減。葉秋白毫不掩飾的殺意,使得明緋明白了他的想法。猶豫了再三,明緋纔開口對他說:“葉子,我沒有不想嫁,也沒有人逼我,我是真的願意嫁給多鐸的。”
葉秋白審視般得看着明緋,似乎是在確定她說的話是否出自真心。良久,葉秋白長嘆一聲:“好吧!我知道了。他若欺負你,我定不會饒他!”明緋看着明顯心情不爽的葉秋白,笑着拉了拉他的衣袖,語帶撒嬌似的說:“好啦,我知道啦!有你在,我受不到委屈的,別擔心啦!”
葉秋白似乎極爲不願這樣被明緋調戲,只好找了個藉口,說去整理那些藥材,便離開了明緋的小院。葉秋白走後,明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她不是沒有想過葉子的提議。只是,多鐸是君,納蘭家是臣,就算葉子殺得了多鐸,已然被打上了“豫親王福晉”標籤的自己,恐怕也逃脫不了成爲愛新覺羅家寡婦的命運。更何況,若是因此連累了阿瑪額娘還有□□,那她就可以直接自掛東南枝去了。
百無聊賴的明緋又吹了一會兒笛子,最終還是回到屋子去休息了。毫無待嫁心情的明緋,自然不會想到,葉子並沒有去整理什麼藥材,而是直奔豫親王多鐸那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