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救!去救!!嬌龍,現在就去救!!”
姥爺隨即就着急的在旁邊應聲道,看向我:“嬌龍啊,你姥這咱們一會兒再來也趕趟,你得幫幫你許叔啊!!”
我轉過臉又看了姥姥的墳頭一眼。總覺得那個炸香的預兆特別不好,但還沒等我說什麼,許剛就一副生怕我不答應的樣子看着我趕緊張口:“嬌龍啊,算叔求你了行嗎,叔知道,你豔紅姨這人有時候心直嘴快人緣不咋地,你跟大丫好,你肯定覺得她偏心眼子,但是叔咋說都跟她過了十多年了啊。她這……”
“許叔,你這說什麼呢,你既然找到我了,我能幫肯定幫的,算了,先去看看豔紅姨吧,一邊下山一邊說。”我打斷了許剛的話,招呼着宗寶跟我一側一個的扶着姥爺隨即擡腳往山腳下走去。
“嬌龍,我來幫你扶着大叔吧。”許剛特別殷勤的就要上來幫忙,我擺擺手:“不用,許叔你跟我念叨唸叨豔紅姨到底是咋的就行了。”
一聽我這麼一問,許剛的眼睛又是一紅:“哎呦,你可別說了,都沒有人樣了呦。病得可嚴重了,去醫院了,又是搶救又是掛藥的,但弄到最後。人就說不行了,就讓我給接回來,說就剩一口氣兒了,這不就是回家讓等死嗎,人拉回來後,村兒裡有人來看就說是不是招到啥了,咱家不是有你鳳霞姨那個事兒嗎,都說是我媽就是小虎他奶又來給磨的,我這特意去鄰村請的先生,但是這都兩天了,他成天在院子裡給跳大神我看豔紅也沒強點啊。”
“說老實話,這輩子我看見的半仙兒就你姥姥我大姨厲害,別的都不行,我就想找你來的。我讓小虎去安東找你了也沒找着,琳琳說你是去香港了還啥的。正愁呢,就有人跟我說看見你開車回村兒了,我都沒敢相信啊,但實在是沒招了,就合計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啊,真的沒想到啊,嬌龍啊,叔真的就指望你給豔紅救命啦!”
“琳琳?”我一邊扶着姥爺一邊看向許剛:“叔,琳琳就是許琳琳?”
抽冷子聽見有人這麼喊她的小名不叫她琳達我還真不習慣。
“是啊,能有幾個琳琳啊,大丫就這一個小妹兒啊。”
“她回來了?”
許剛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自從去年的時候許琳琳讓我幫忙找卓景說軟話之後她整個人就銷聲匿跡了,雖然我很少看電視吧,但偶爾也跟我姥爺掃兩眼,也沒再在什麼訪談節目上看見她了,難不成她不混娛樂圈了?
“能不回來嗎,她媽一病她就回來了,還怨我沒照顧好她媽呢,這不是說在什麼臺灣什麼香港拍戲什麼的嘛,一天的電話這個多,給她忙的,但咱也沒看着她拍啥玩意兒,可別提她了,一想到她好端端的大學不念了我就來氣,這不是自己的孩子還沒法說,這叫什麼事兒啊這是!”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不是不混娛樂圈了,而是去上什麼港臺蹦躂了。
“叔,那許美……大丫也回來了嗎。”
我試探性的張嘴,這要是童年的小夥伴都在此種情況下齊聚一堂,想想就不是一般的糟心。
許剛聽我說完卻抹了抹自己的眼淚:“說起這孩子來我就心酸,現在是徹底的聯繫不上了。”
“怎麼,她一直沒聯繫你們嗎,慢點,姥爺。”
許剛嘆了一口氣:“之前我們回來後聯繫了,打過電話,我也跟她說陳威進局子了一時半會兒出不來讓她別擔心,她還給我匯過一次錢,我擱電視上還看見她了,但是從去年開始這孩子就不知道去哪了,也不上電視了,嬌龍啊,你跟大丫好,你能不能聯繫到她啊,咋說她也是我親閨女啊,這好長時間也不來個電話,不見一面,我這真的挺想她的。”
“叔,我跟大丫也不怎麼聯繫了,不過我要是看見她的話,會把你的話帶到的。”
幸好她沒回來,不過她不是跟那個什麼叫易達的在一起了嗎,但這也不是啥好事兒,我想她也不能跟許叔說,所以稍微合計了一下我也沒多說什麼。
“嬌龍啊,這大丫琳琳我名都特別的熟,咋就不記着長啥樣了呢。”
一直走到山腳下,姥爺坐進車裡之後看着我纔有些疑惑的張口,我啓動車子看了他一眼:“沒事兒姥爺,想不起來就慢慢想,一會兒看見人就能想起來了。”
許剛坐到副駕駛上看着我微微的湊了湊頭:“嬌龍,大叔這是咋回事兒啊,記性這麼差了呢。”
我沒應聲,直接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不用多問別的,這就跟當着瘸子面不能說短話一樣,當着病人面前你也不能說他有病,更不好對病號說一些表示同情的話,你覺得這個同情是應該給的,但這在病人眼裡無異議二次打擊,也就是說我姥爺是可以隨便說自己記性不好什麼的,但是我還有我認識的人,包括孫姨,不管姥爺究竟忘性多大,我都不允許別人就他的病多說一句,當然,我也更加不需要誰對姥爺的病表現出一絲絲的同情。
許剛接收到我的眼神訊號後倒是沒有再多說了話,只是用一記長嘆表達了世事多變的心情。
車子開到許剛家門口的時候我還是鬱悶了一下,我家的房子還是幾年前燒壞的樣子,雖然是大門緊閉,但從遠看,仍舊能看到院子裡燒的黑黢黢的房架子,景象還真是一派凋零,這些年我回來上墳,都不敢在家門口停留一下,生怕徒增傷感,想不到這回倒是爲了八竿子打不着的豔紅姨特意的站了一腳,下車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我家的大門,依稀還記得自己蹲在門口玩兒時姥姥喊我回家吃飯的樣子----叼助醫亡。
“哎呀,這不是嬌龍嗎……”
“真是嬌龍回來了啊!這出息了啊!”
“剛子,我就說我不能看錯,真的是嬌龍開車回來啦!!”
抽回神,我轉頭看向那些圍在許剛家門口的村民,還沒等我納悶怎麼聚集了這麼村民呢,他們就把我圍了上來,我能做的就是保持微笑,對一些認識的打招叫人,叔啊嬸兒的叫了一通,他們倒是很熱情,不停的說着出息啦出息啦,許剛拉着我着急往院子裡走,嘴裡說着:“老少爺們都先別拉着嬌龍嘮家常,她是來救我家豔紅的,都讓讓,快點,等我家的事兒辦完了,我開桌讓大家隨便聊啊!!”
這些村民一聽又把我身後的姥爺給圍住了,嘴裡又開始很熱情的打着招呼,問我姥爺這兩年在縣城裡是不是特別的享福云云。
我有些擔心的回頭看了姥爺一眼,見他也很開心的跟大家打招呼聊天心也就微微的放了放,姥爺現在的交流認知是沒問題的,撐死了就是對一些分開時間長的人記不住名字和長相,不過這目前來看還算不得大毛病,就算是不得阿爾茲海默症人老了也都會記性差的,我想這些老鄰居應該也看不出來姥爺是個病號,就讓他們那麼聊着吧,多見見老鄰居,姥爺的心情應該也會好很多的。
撥開一層層看見我就極其熱情的村民,一進到院子裡我就怔住了,先印入眼簾的是院子裡的一輛白色的房車,不用想也知道這肯定就是那個在港臺混的許琳琳的座駕了,別說農村了,就是整個安東扒拉扒拉也沒有幾輛房車啊,不過讓我怔住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院子里正在張牙舞爪的一個年輕的男人。
“溜光大道我直接走到了閻王殿,牛頭馬面是我哥沒人敢伸手攔啊啊呀呀,跟閻王抱上明號我就走上前,閻王閻王你聽我說啊哎呀呀啊,請你查查那生死簿看看青家堡的王豔紅,她絕對是小鬼勾錯了魂,哎呀呀呀,請您明斷做主哎呀呀呀~~~”
我真是徹底的蒙圈了,這什麼情況,那個年輕男人身上穿着各種花布拼接像個褂子似得東西,總之就是衣服不衣服裙子不裙子的那麼個布衫子,頭上還綁着個花布條子,臉蛋子畫的像紅屁股似得通紅,手上拿着個叮叮噹響的搖鈴,一邊蹦着一邊還跟磕了藥似得在那搖頭晃腦的,嘴裡咿咿呀呀半念半唱出這段話,老實說,我要不是生憋我都能笑出來,第一次看見有人這麼‘跳大神’,不起香,沒案臺,就一個人在院子裡折騰,這就叫折騰出花兒來了吧,還牛頭馬面不敢攔,什麼跟閻王爺報上名號就上前,他是來搞笑的嗎?
宗寶在旁邊輕輕的碰了我一下:“他唱的是什麼玩意兒。”
我木木的搖頭,“二人轉吧……”
就說門口怎麼圍了這麼多的村民呢,這要是有人這麼折騰,誰不來看看熱鬧啊,這傢伙,還連說帶唱的,這詞兒他都是哪來的啊,一套一套的倒真的是讓我開眼了。
“李大師,李大師你辛苦了!”
我正在一旁看那小夥搖頭晃腦的蹦躂的正嗨呢,許剛就連連叫着他的名號走上前,我心裡各種無語,還李大師,真是是個人都能被稱爲‘大師’了,簡直侮辱了大師這兩個字在我心裡的地位!
那小夥被許剛打斷後明顯的不爽,紅着臉蛋和跟喝了死孩子血的嘴脣子看向許剛:“我這跟閻王爺嘮嗑的時候不能被人打擾,一會兒你媳婦兒的魂兒要是沒叫回來怎麼辦!“
“是是是,實在不好意思。”
許剛居然衝着他點頭哈腰,恭恭敬敬的從兜裡掏出了一張紅包遞給他:“這兩天辛苦李大師了,我家的事兒就不勞李大師在費心了。”
姓李的小夥眉頭一挑:“這是啥意思啊,你這是不信我啊,我可是閻王爺的把兄弟,那我都看好多少人了,你這半道兒讓我走是撅我不。”
閻王爺的把兄弟?我無語的看了宗寶一眼,看見沒,現在的人都敢跟閻王爺稱兄道弟的了,閻王爺的把兄弟那不得下面陪着他鬥地主啊,還能有時間在上面歌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