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天空升起的時候,停泊了一夜的大帆船,也起錨揚帆起航了。
甲板之上炊煙嫋,有人忙碌着做早飯。
甲板靠近第一根桅杆的地方,幾個人正蹲在那裡從網上往下去魚。
這是部落的人,將昨天晚上下到水中的沾網給收了上來。
這個時候河中的魚本身就多,更何況是這個網在水中足足下了一夜了。
一網收上來,結果當然是格外的喜人,大大小小差不多得有兩三百斤!
從沾網上往下取魚並不容易,尤其是那個頭比較大的魚。
網眼太小,是不可能將之從網眼之中捋出來的,這個時候如果不想將網線弄斷的話,就需要慢慢的往外掏了。
沾網之所以能夠粘住大魚,很多都是魚撞上網之後,來回的亂鑽,帶着內裡的網片,鑽到外面那大眼的網眼之中,形成了一個兜,將之給兜了起來,然後就跑不了了。
想要將魚給出來了,就需要找到魚是怎麼進去的,然後再順着這個痕跡,將魚從中掏出來了。
對於經常捕魚的人來說,這事情並不難,除了一些特別有活力、鑽了一層網又一層網、擰成了一個大疙瘩的魚之外,其餘的魚,基本上很快就能夠掏出來。
甲板之上,隨着幾人的動作,一條又一條的魚被從網上取了下來。
有負責做飯的人,拿上一些魚進行清理,清理好了之後,剁成大塊子進行醃製。
醃製上個一二十分鐘之後,就會接着下鍋燉魚湯吃。
鮮魚燉湯最是好喝,也不需要放置太多的調味品,只需要好好的燉上一番,喝起來就會格外的美味……
帆船一路前行,兩岸景色緩緩倒退,漁網上面沾着的魚,已經被盡數取下。
有人坐在一張小板凳上,手中拿着纏繞了漁線的梭子,在這裡補網。
網這種東西,下水之後就沒有還是新的道理。
雖然下網以及取魚的人已經很小心了,但捕捉到的魚有這樣多,網上面是不可能不出現窟窿的。
有窟窿了就要補,不補的話,長時間的下去,就沒有辦法用了。
說來也是有趣,長得人高馬大的熊有皮補起漁網來,居然很有一手,格外的順暢。
熊有皮不是水手,而是帆船的上的護衛頭領,在韓成的設想之中,這就是帆船陸戰隊。
熊有皮就是陸戰隊的隊長!
帆船之上,跟隨着一定數量的強力武裝是必須的,不然很有可能將會把行程弄的格外麻煩。
很多原本的時候,可以避免的麻煩,都會因此找上門來……
位於大河邊上的火部落這裡,有了諸多的改變。
大河沿岸諸多荒蕪的土地,都被開墾成爲了土地。
沒有種別的東西,種的都是可以紡織的麻,
此時這些麻都已經是被收割完畢,只留下了麻茬。
走在這樣的地方,需要格外的小心,不然的話,腳很容易就會被傷到。
哪怕是這些人長年累月的下來,腳掌之上的繭子,已經被磨了很厚也不成。
河邊的一個大坑邊上,火苗手中拿着一根綁了鉤子的竹竿探入到了坑中,然後用力一勾,往外一拉,一捆麻就被他提了上來。
於此同時,發黑的水也隨之翻涌起來,一股子漚麻的難聞氣味在這裡瀰漫,充斥了整個鼻腔,讓人覺得很是難受。
至少正在這裡做這件事情的火苗,就忍不住的皺了皺眉頭,顯得有些不太樂意的樣子。
然而,心中不樂意歸不樂意,火苗還是在持續不斷的做着這個事情。
他用鉤子將這捆已經漚好的麻拖到跟前之後,邊上早已經等待在這裡的人,當即就彎腰伸手拉住麻捆,將之從鉤子上面取下來,往一邊拖去。
而火苗,則再一次的將手中帶鉤的竹竿伸向了坑中,又一次的勾住一捆麻,將之往邊上拖……
此時的天,算不得多麼暖和了,早上的時候,如果使勁往外哈氣的話,是能夠看到化作白氣的煙霧的。
不過火苗並不覺得冷,相反他還覺得有些熱。
這當然不是因爲他是火部落的人,名字之中還帶火,所以格外的有火力。
而是因爲經過了一番的忙碌之後,他已經是被熱的往外冒汗了。
而這個時候,周邊的衆人,早已經是忙碌開了。
許多人火部落的人,坐在小板凳或者是平整的石頭之類的東西上,一手拿着麻桿頭,另外一隻手捏着已經腐敗的麻皮,在身前釘在地上的木樁上這樣一擋,然後再一拉的進行剝麻皮。
火苗這個火部落的火部落的分首領,此時身上已經弄上很多漚麻的汁水,不僅髒,而且還有着一股子的難以描述的味道。
火苗再度皺皺眉頭,稍作歇息的他,用還算比較乾淨的手臂,在自己的額頭之上擦拭了一下汗珠,便接着開始用手中鉤子往外拖漚制好的麻捆了。
也難怪火苗會心中不爽,做起這個活的時候,會是一副這個樣子,畢竟這傢伙一直對種麻、紡織這些事情比較不耐煩,一直想要依靠打獵這些獲取食物。
但偏偏是打獵獲取食物這事情非常的不穩定,帶着人在野外忙碌了一天,然後什麼獵物都沒有打到,空手返回的事情,火苗也不是沒有做過,而且還不止一次。
空手返回之後,他不得不吃部落裡的人,依靠紡紗織布從青雀部落那裡換取過來的食物充飢。
這樣的事情與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而且,這樣的事情經歷了多了,眼看着那些主張種麻織布的人,依靠着他們的努力,給部落帶來了越來越多的東西,而自己等人依靠打獵而獲取的食物,連自己等人都不夠吃,養活不了,許多原本主張打獵的人,漸漸也都隨之發生了動搖。
哪怕是心中不想承認,火苗自己心中也都發生了動搖。
在部落裡這無情的現實面前,在一次次對比之後,得到的傷害之中,哪怕是火苗也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哪怕是他口中還是一如既往的強硬,在打獵與紡織這個事情上絕對不鬆口,面對部落裡的總首領、來自於青雀部落的辰,給他以及以他爲首的打獵派安排下來的一些諸如刨地種麻、給麻地除草、收割長熟的麻之類的任務的時候,總是會忍不住的說上一些話,來表達自己對這些安排的不怎麼滿意,表明自己的立場,但最終還是會帶領着人,將之給完成的非常好。
只不過是在做這些事情的過程之中,以及做過這些事情之後,他總是會說上的一些話,並做出一些不太情願的表情與舉止出來。
就好像是,做這些事情,他是非常不情願的。
如果不是辰這個來自於青雀部落的總首領開了口,將事情交代了下來,那依照他的脾氣與想法,這些事情無論如何都是不會去做的。
幾個人從火部落居住地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其中一個人年紀不大,一個耳朵還有一些缺失。
這人不是旁誰,正是被韓成安排在火部落這裡,做火部落總首領的辰。
辰一路行來,遠遠的就看到了正在握着綁了鉤子的竹竿,一下一下不斷的往外拖那些漚好的麻、顯得格外的認真賣力的火苗。
看到這一幕,辰的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些笑容。
到了現在,他已經是將火苗這個傢伙的脾性給摸透了。
這傢伙別看嘴上死硬,不肯有絲毫的服軟,實際上心裡早已經是服氣了。
這些辰已經是心知肚明,因此上就算是知道火苗有些時候會說些不怎麼好聽的話,針對這事情,發表一些不怎麼對頭的意見,倒也一直沒有往心裡面去。
作爲神子親自進行開蒙的人之一,辰的腦子還是很好使的。
既然他已經看透了火苗的本質,並且事情還朝着他所想的方向發展,那火苗所表現出現的這些,倒也無傷大雅了。
心裡面盤算着這些事情,越盤算他臉上的笑容就越是濃厚。
之前神子從火部落離開的時候,就特意給自己做了交代,自己在這裡的一個主要任務就是,帶領着火部落的人好好的發展紡織業,爭取讓火部落的人,將精力都給放到紡織上面。
到了現在,自己慢慢的已經是做到了。
在自己的努力之下,以分首領火苗爲首的打獵派,這個時候,已經是越來越多的參與到了紡織這個事情之中了。
誠然,他們之中的絕大部分人,並沒有真的坐在紡紗機與織布機跟前,直接進行紡紗織布,但他們進行的開荒種麻,除草收麻、漚麻剝麻、洗麻這些事情,卻也正是爲後面的紡紗織布做準備的。
以往的時候,這些事情大多數都是在以火炭爲首的紡織派身上的。
現在轉移到了火苗等人的身上,火炭等人自然而然的就會有更多的時間去進行紡紗織布,並種植出更多的麻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火部落麻布的產量,自然而然的也就上來了,來到了一個新臺階。
一個人的精力還有時間都是有限的。
在一個事情多上花費了時間與精力,那自然而然的就會在其餘地方少花費時間與精力。
到了現在,以火苗爲首的這些人,已經很少去打獵了,只顧着在地裡忙活了。
也就是說,不管火苗這些人是怎麼想的,反正到了現在,隨着辰這個火部落的總首領溫水煮青蛙一般的順勢而爲,到了現在,火部落的人基本上都已經是投入到了紡織這項大業之中去了。
他也基本上完成了神子之前所交代下來的事情。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是覺得格外開心。
“看!那裡!”
“那是啥?!”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有一些顯得格外驚奇與震驚的喊叫聲的傳了過來。
辰聽到這些喊叫聲,也是不由的一驚,回過神來的他,趕緊四顧,想要看看到底是出現了什麼情況,居然是將在場的衆人,驚成了這個樣子。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角度的原因,還是其他的一些緣故,努力張望的辰,一時間居然是沒有看到周圍有什麼異常。
“在那裡!快看!”
辰沒有看到,跟在辰邊上的青雀部落人卻已經是找到了源頭所在。
當下一邊出聲說,一邊伸手指向距離這裡還有一些距離的大河上游。
辰順着這人的目光望去,只見原來空無一物的河面之上,此時居然有一個龐然大物正在緩緩出現!
僅僅是露在外面、出現在視線裡的這些就已經很是巨大與可怕了,可更爲令人感到驚恐與可怕的事情是,這個龐然大物,還在從遮蔽着視線的一些樹林後面往外出!
比這個龐然大物大的太多的東西,辰見過的太多了,比如常見的山崗、部落裡的圍牆這些,但能夠在水面上飄動,看上去就跟活的一樣的龐然大物,他卻是第一次看到!
不過,他的驚駭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因爲他看到了一面雖然因爲距離太遠而看不真切、但只要看上一眼就能夠辨認出來的旗子!
青雀旗!
是自己部落!
在這個意識出現在腦海中之後,辰一點都不慌了,反而是立刻擡起腳步,加快速度,朝着河邊而去,想要快些接近這個沒有見過的龐然大物!
不僅僅是辰,就連距離河岸不是太遠、在那裡不斷忙活着的火苗以及其餘火部落的人,在看到了那從來沒有見過的龐然大物身上出現了那面旗子之後,也變得淡然了許多。
畢竟他們這些人,已經從青雀部落那裡見識到了太多令人震撼、顛覆認知的東西!
早已經是有些麻木與理所當然了起來。
許多事情,單看的話,確確實實會讓火部落的人感到格外的震驚。
但只要這樣事情一與青雀部落扯上關係,他們的這種震驚,瞬間就沒有了。
這又什麼好震驚的?
青雀部落不就是專門做其餘部落做不成的事、做其餘部落想都想不到的事情的存在嗎?
此時河面上出現了這樣與青雀部落有關的東西,又有什麼好驚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