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靈本身就是陰屬,一些神位較低的陰神,甚至會懼怕穢物和人身血氣,就算實力強大了之後,未入陽神之境,也會害怕陽剛熾熱的雷霆閃電。一些實力強大的武者,甚至都可以憑藉自身的血氣和強硬凝實的念頭,擊潰神靈的軀體。
但是,神靈也有種種玄妙之處,非是武者能比擬的。比如說,等級再低的神靈,都能御風飛行,一遁千里。實力強大一點了,就能呼風喚雨,吞吐雲霧。
方洪正面和興王對戰會處於弱勢,但如果暗中耍一些陰招,還是讓人無法防備的。就說上次吧,方洪跟隨在王珂的念頭之中,一起去了安陸的青衣會,他窺見了興王身上的龍氣,但興王對他卻一無所覺。
這就是神靈和武者的另一個區別的。神靈的念頭擴散,可以覆蓋出去極遠的距離,若是藉助媒介,連數百里外的情況都能清晰探查到。可武者的念頭是凝縮的,如同圓坨坨的金丹,也像是一柄千錘百煉的刀子,雖然很堅硬,但卻無法發散開來,論起神妙,遠遠比不得神靈。
方洪到了下午的時候,便領着幾個僕人,往城外而去。他的懷中,還揣着一疊的地契。既然林家要販賣田地了,那他得去做些收尾的工作。畢竟,給這千畝良田耕種的佃農就過百了,他總得想法子安置一下。
林家在城外也有一處宅子,平日裡只有幾個老僕在打掃着。一年到頭,只有收租子的時候,纔會有林家人過來住上幾天。
“方洪少爺,前面就是咱們家的宅子了,是空曠了一點,不過環境倒是幽靜。”跟隨方洪一起下來的,還有林羨海的長隨老福。老福雖然沒有多強的能力,但熟知鄉下的事情,可以給方洪一些指導。
“佔地倒是不小,沒人居住倒是可惜了。”方洪看着那數十畝大的宅院,四周種植了不少的楊樹,後面靠着一個池塘,再遠一點的地方,就是連綿無盡的農田了。
只是,因爲乾旱的緣故,那池塘的水也快要見底了,一些本該被河水覆蓋的地方,已經龜裂的不像樣子,還有遠處的一些田地,也都是枯黃一片,估計田地裡的麥子,等不到收成,就得全部都得乾死。
方洪微微的搖了搖頭,念頭一動,遠處池塘底部的那點渾水,陡然往下一降。“簌簌。”渾濁的池塘水,化作了一個巨大的鑽頭,猛然探入到了地底。池塘底部的淤泥盡皆被捲起,一個黑沉沉的洞口,在逐漸的成型。
泥水越來越渾濁,下面卻傳來了咕嚕嚕的聲音,似乎有一個巨大的風箱在鼓動着這些泥水。不少人被聲音給吸引,當即擡頭望了過去。
“砰。”在咕嚕聲大到了一個極限之中,便傳來了一聲悶雷似的炸響,一道清澈的水柱,自池塘底下升起,在噴出十幾丈之後,水勢才逐漸的緩了下來,咕嘟嘟的涌出水流,將整個池塘逐漸的覆蓋了起來。
清冽的水流,蔓延過池塘的邊緣,滋潤着乾裂的泥土,讓任何看見的人,都覺得精神一震,從心底涌起了清爽。
“哎喲,真是遇見祥瑞了,天逢乾旱,池底卻出現甘霖,這是老天爺都在幫助我們呀。”老福一看眼前這個樣子,當即一拍大腿,十分興奮的說道。
方洪微微一笑,輕輕的一抖繮繩,騎馬往宅院的方向而去。這池塘裡面有了水,應該可以讓附近的旱災緩解一些了。只是,他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這旱災連綿出去千里,就算他是神,也救不了所有人。
進了宅院之後,方洪只是吃了一頓飯,便一頭鑽入了一間屋子,也不去管種種瑣事了。還特意叮囑了一下老福,說是沒有重要事情,不準打擾了他。
老福在林府就聽說了這位少爺的怪脾氣,聽了囑咐,也不敢違逆,當即就應了下來。
方洪進入屋子之後,便直接神軀出竅,鼓盪着陰氣長河,一路往湖廣的方位而去。爲了避免被興王發現異常,他還特地的避開安陸,從東邊繞了一圈,直接進入了湖廣的南部地界。
和山西等地的燥熱乾旱不同,湖廣雖然也很炎熱,但水汽更重,處處能見到大小河流。樹木蔥翠,河水碧青,處處都是生機。
農田之中,處處能見到佃戶在忙碌着。一個個雖然辛勞疲憊,但眼神之中卻透露出喜悅來。不像北地的那些佃農,每日裡看着自家枯黃的不成樣子的莊稼,愁的快淌出苦水了。
“撲騰騰。”方洪將自己的神軀一收,一頭鑽入了一隻青黃的山雀體內,翅膀一張,在空中幾個盤旋,便飛入了最近的一處城池之中。此處屬於衡州府的地界,這靠的最近的城池名叫興寧,乃是一座縣城。
此地離得洞庭湖較遠,水量比不得湖廣中部和北部地區,但相較於其他地方而言,此地的水量已經足夠充沛了。
方洪化身爲山雀,在興寧城內飛舞了一大圈,便翅膀一收,蹲在了一個糧倉的門口。這是此縣最大的一個糧商家的庫房,裡面大約有萬石左右的糧食。大部分都是新米,每一顆都潔白飽滿,絕對是上等的精糧。
“啾啾。”方洪附身的山雀鳴叫了幾聲,雙目之中閃過了一絲智慧的光芒,便飛騰而起,衝入了一家富麗堂皇的院子之中。
湖廣的商人並不如何有名氣,但這裡的條件得天獨厚,這些販糧的大商人一個個也都豪奢的很。方洪家裡雖然也是做糧食生意的,但跟人家這一比,就顯得太過於寒磣了。
他一直飛到了大院的深處,才靜靜的停留在一根房樑上頭,十分認真的留意着下面的動靜。既然這家人也有這麼多糧食沒有賣,那說明也被人出面干涉了。他只要留在這裡,肯定能等來他想要的消息。
半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太陽西斜,天色燒起了火紅的雲朵,這戶糧商的家裡也逐漸熱鬧了起來。而誰也沒有注意到,一隻小小的山雀,就這麼立在房樑,許久不曾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