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
原本就比較沉悶的氣氛,又安靜幾分。
意識尚清醒的同盟修士互相打量着,想知道究竟誰能做出這等事情。
身在天玄大陸東部最強橫的幾大宗門,居然準備轉投一個不知名的勢力。
如今對方還直接登門要人。
這要是主動站出來應答,恐怕單是那些直勾勾的眼神,都能戳得人脊樑骨疼。
大家正這樣想着,居然當真有幾名修士起身,朝着各宗長老拱了拱手,算是打過招呼。
然後便走到了那羣不速之客的身旁。
一時間,原本並不被放在眼裡的宗門勢力,隨即得到了更多人的慎重打量。
兩名化神期、三名元嬰期。
境界修爲如何暫且不談。
這些人都可是天策府、金鱗殿、五幹觀等大宗門的執事。
平時應該全都見過些世面。
在如此緊張的氣氛下,還真的敢當着各宗長老的面,以及衆目睽睽之下,加入到外來勢力當中。
完全不顧及後續可能產生的麻煩事。
要麼,他們的腦子突然壞掉了。
要麼只能說明,來者絕對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
根據目前的情況,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最初,哪怕這羣不速之客的領頭者,是幾名合道期修士。
也並未被衆人放在眼裡。
這便是出身於大宗門,潛意識中的那份驕傲。
而如今,同樣身爲大宗門的幾名執事,當面轉投不知名勢力。
他們又哪裡還有什麼驕傲可言。
當再度望向不速之客時,同盟修士的思緒不禁變得複雜起來。
這其中,陳長應倒是沒那麼多的心情反轉變化。
在他看來,正因爲宗門聯盟突逢變故。
哪怕是平時修身養性的各宗長老,情緒肯定會有些糟糕。
此時此刻登門拜訪的人,必然需要有着極大的底氣。
只要不盲目執着於自家宗門的輝煌,都能夠想到這一點。
更何況,自從天外之物現世,“勢力格局變動”便成爲了一個現實問題。
當着衆人的面,帶走幾名轉投門下的同盟修士。
等於是在向外傳遞出一種信號。
間接宣佈新勢力的崛起。
不過,陳長應相信對方帶着一羣人,鄭重其事的上門一趟。
所打算的,應該不單單只是這一件事情。
事實也確實如此。
耳邊繼續傳來的言語,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測。
“既已登門,耿東白還想向各宗修士討教幾招。”
“希望能夠進行三場比試,分別爲元嬰期、化神期,以及合道期。”
“當然,這些只是尋常切磋,任何人皆可上陣,並非故意趁人之危。事罷,山河盟還願意留下大量藥材,以供各位療傷。”
場面話說得還是比較漂亮。
但其中所表達的意思,明顯是要近一步揚名。
哪怕在場絕大多數同盟修士有傷在身。
但以一家之力,挑戰天玄大陸東部多個大宗門聯盟。
在外人看來,恐怕還真算不得佔了便宜。
山河盟,這個極爲陌生的勢力,也在此刻徹底進入到衆人的視線當中。
先是讓人當衆轉投門下。
緊接着發起切磋挑戰,看樣子很有信心取得不錯成績。
能感覺到這一連串的主動造勢行爲,彷彿籌謀了很久的計劃。
陳長應的腦海中不禁回想起,那天的屍傀殺人事件。
假設傀宗與這該事件的確毫無關聯。
在暗中撥動風雲的,會不會就是這個山河盟。
至於對方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如今有了天外之物現世。
憑藉某件天外法寶的助力作用,還是有着一定的可能性。
陳長應自己手裡就有一顆並非此處修行界的離元珠。
其效果也是玄之又玄。
說不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山河盟,本身就是憑藉某些天外之物,才得以成功崛起。
要知道在天玄大陸東部,這片勢力格局已經幾乎固化的區域。
過去的數百年時間,上一個冒出頭的勢力還是無常宗。
而人家本身就來自天外。
這也算是符合,勢力格局變動的預兆。
有着類似判斷的,顯然不止陳長應一人。
剛纔看到當真有幾名同盟修士站出來,轉投那個山河盟時,主事的太清宮長老並未出手阻攔。
面對來人提出的挑戰,也沒有出聲回絕,而是語氣淡淡的說道:“宗門之間的切磋,實屬平常。”
“但在此之前,老道還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清楚。”
“前些日子,屍傀殺人的事情是你們做的嗎?”
話音落地,太清宮長老目光如炬。
彷彿想要將來人徹底看穿。
一股浩瀚的靈壓,也隨即擴散開來。
在空氣中蕩起陣陣波紋。
而作爲這股靈壓的主要承受對象,耿東白卻紋絲未動,搖了搖頭說道:“長老提到的屍傀殺人,我並不知情。”
突然提到了幾天前發生的那場變故。
許多原本沒有考慮過該問題的同盟修士不禁一愣,注意力也隨即被拉到了該問題上面。
但也有些人心中不禁泛起嘀咕,屍傀之術屬於傀宗道法,怎麼會與面前這個突然冒出的山河盟有關。
難道說是爲了故意轉移焦點。
與此同時,耿東白也接着說道:“事情已經問完,接下來是否可以正式開始切磋比試。”
輕微的搖了搖頭。
太清宮長老仍在堅持剛纔的話題,“先前所發生的變故,讓老道無法僅憑一家之言,便輕易做出判斷。”
“所以還是通過靈力共鳴,確定下真僞吧。”
不自覺的擰了擰眉頭。
屍傀殺人這件事,並非耿東百口中講述的那樣,完全毫不知情。
實際上,這件事情確實是自己人所爲。
主要目的自然是想要給宗門聯盟找些麻煩。
尋求一些可以鑽空子的機會。
結果,涉事雙方雖然產生了一些摩擦。
但高層方面一直都比較剋制,後續計劃根本無從下手。
好在突然間發生的另外一場變故。
爲耿東百提供了新的契機。
他所需要的,就是消磨宗門聯盟的有生力量。
然後趁着這些大宗門遭受到打擊之際,亮響山河盟的名頭。
想辦法在天玄大陸東部,謀求一席之地。
此次之行,讓人當衆轉投自家宗門,屬於是其中較爲重要的一環。
整個過程中,倒沒出什麼紕漏。
另外一個重要環節,便是在後續提出的切磋比試中,完全壓制對方。
只要做到這兩點,自己的任務便完成了。
除此之外,無需做出更多過激行爲。
至於屍傀殺人這件事情。
正如稍早之前,各宗長老會去考慮取捨問題。
耿東百同樣也是這樣認爲的。
他覺得只要自己展現出足夠的實力,這些宗門聯盟的人便會慎重考慮後果。
失去一兩個弟子、執事的性命,完全不影響大勢。
這兩天爲了爭奪天道痕跡,各個宗門照樣出現了人員傷亡。
也不曾見他們去找西部聯盟、北部聯盟的主事者理論。然而,太清宮長老偏偏非要揪着這件事情不放。
心中劃過一絲疑惑,耿東百想了想然後以同樣強勢的姿態迴應道:“既然沒有證據,我等爲何要被當作嫌犯。靈力共鳴這種事情簡直可笑。”
“難不成長老怕了比試切磋,故意找這種藉口?”
猶如舌燦驚雷,一句句話語迴盪在現場衆人的耳朵裡。
外加上,展現出的那副完全對等的姿態。
給大家心中留下了極爲深刻的印象。
不僅如此,由於先前太清宮長老受了內傷的緣故。
雙方比較下來,同盟修士認爲自己這邊甚至還處於較爲弱勢的一方。
隨後意識到,如果這個山河盟的人強行動手,現在的局面還真不好說。
話說回來,哪怕長老們受了不同程度的內傷。
普通的合道期修士,也完全不是對手。
這便是大宗門的底蘊。
也是整個修行界的共識。
然而,面前突然冒出的山河盟,居然能夠做到不落下風。
難怪會有同門執事、弟子,願意當衆轉投。
到了這種時候,許多人腦海中的思緒有些混亂,很難想到事情接下來會如何發展。
也因此,大家都在等待太清宮長老的下一句回話。
然而,長老暫時還未有所表示。
忽近忽遠的話語,飄進了在場所有修士的耳朵裡。
“我就是證據。現在可以進行驗證了吧。”
如此狂放的回答,衆人全都爲之一愣。
而後,天策府的修士莫名感到幾分熟悉。
頃刻間,他們終於想起這股熟悉感從何而來。
說話之人,正是自家宗門長老。
沒想到擁有大乘期修爲的五長老,居然也趕來了雙嶺谷秘境。
眼睛裡浮現出一絲驚訝。
下一秒鐘,一名身着雲紋長袍的長者,現身在衆人面前。
也是從這一刻起,耿東百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以及惴惴不安的感覺。
“你覺得很意外嗎?”雲紋長袍長者一直盯着面前這位山河盟的領頭者,冷不丁的問道。
張了張嘴,耿東百停頓片刻,然後含糊道:“不明白前輩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眼見對方不願承認。
雲袍長者懶得打啞謎,繼續道:“天外之物確實蘊含着不容小覷的本源之力,能夠將許多平平無奇的修士,推高到不屬於當前境界的高度。”
“但底蘊這種東西仍然需要積累,不是說有了幾個大乘期修士,就算是一個勢力。”
“散修與宗門修士之間的區別,除了本身的傳承,便在於此。”
“你們想要搶佔我天策府的區域,終究還是太心急了。”
前面那些話,在場絕大多數人都聽得雲裡霧裡。
但最後的直白說辭,卻讓大家瞬間明白了什麼。
山河盟想要強佔天策府的地盤?
整個天玄大陸東部,天策府不算是最強橫的宗門。
但是在一流宗門裡面,這絕對屬於中上。
剛纔,好像還提到了天外之物,還有散修來着。
難道這個山河盟,就是由一些得到大機緣的散修組成的宗門。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
耿東百心中那一縷不好的念頭,算是得到了印證。
他其實還可以辯稱,山河盟並不是準備完全取代天策府,只是爲了打響名聲。
順便得到一塊地方發展。
明面上的計劃,確實是這樣做的。
但最終目的,肯定希望將天策府作爲踏腳石。
躋身進入天玄大陸東部,一流宗門。
所以,剩下的話也沒什麼好講的。
只能說,這些大宗門的底蘊確實比自己想象中要高得多。
另外,憑藉天外之物的一時得利,真的很容易讓人的心態出現問題。
至少自己就是這樣。
以前拼死拼活,也不過是個化神中期。
後面偶得天外法寶,毫無阻礙的突破至合道中期。
這種猶如一步登天的修行速度,最終卻成了迷失自我的毒藥。
以上,是耿東百腦海中殘留的最後一縷思緒。
雲袍長老講完剛纔的那番話後,配合幾名同盟合道期修士,乾脆利落的動了手。
所謂的驗證靈力共鳴,並未進行。
正如先前提到的取捨問題。
抓兇手這件事情,在大勢面前根本不需要那麼嚴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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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兩波變故,都已經平定。
坐在一片草地上,陳長應仍然還在思考着屍傀殺人事件。
在他的視角當中,直到最後一刻也還是沒看到確切的證據,證明這件事是山河盟的人所爲。
天策府大乘期長老分明是剛剛處理完事情,然後才趕到現場。
否則也不會任由劉連山自爆。
那句“我就是證據”,自然做不得數。
但認真想來,這件事情還真的最可能是山河盟的人做的。
從那位領頭者的神情變化,差不多能夠看出這一點。
各宗長老大概率也是早就知道內情。
被製作成屍傀的,是五幹觀弟子。
被殺掉的,則是太清宮弟子。
結果這兩邊,當時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只是在一旁靜待最後結果。
唯獨被人佔了地盤的天策府,必須做出反擊。
而且,絕對不能留有絲毫情面。
就像剛纔那番看似霸道至極的話,“我就是證據。”
否則便會被認爲宗門羸弱可欺。
那位天策府大乘期長老到來之時,其他人可能看不出異樣。
陳長應通過眼屬性能力,卻還是發覺出對方受了內傷。
應該是外面那場大乘期之間的打鬥所造成的。
證明事情經過,也沒有對方說得那麼輕鬆。
另一邊,應該是從一些信息渠道獲悉,天策府順利維護了自身穩定。
太清宮長老他們纔會突然挑明,屍傀殺人這件事。
並且堅定不移的選擇了站隊。
換而言之,如果山河盟當真能夠站穩腳跟。
屍傀殺人事件,是否還會被當衆拿出來。
死了弟子的太清宮、五幹觀又是否願意聯合天策府,主動討要說法。
這些情況統統不得而知。
或許,還是一個取捨問題吧。
就像當初系統給出的,關於各宗長老打算如何處理主角夏夢璇的提示信息一樣。
以小見大,在這種天外之物現世,勢力格局動盪的敏感時期。
每個宗門既是獵人,也會成爲獵物。
現在回想起,天道痕跡明明只是鏡花水月,各宗長老卻故意不點明的問題。
差不多也有了答案。
自家的青陽宗,哪怕沒有參與到這次的秘境。
想來也很難獨善其身。
心念至此,陳長應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一身素白衣裙。
離開山門已經有些日子,他還真的有些想姜師妹了。
最後一枚天幕圖碎片
哪怕知道想要從主角夏夢璇那裡拿到手,是一件極爲困難的事情。
也不能繼續耽誤時間,至少應該試上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