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點多。
隨着林姨的迴歸,許鑫終於能帶着楊蜜告辭了。
而他在和老王打招呼說走了的時候,王斯聰也只是嗯嗯啊啊的應了一聲,連最基本的送別禮節都忘了。
許鑫也不挑理。
這種添丁進口的大事,放誰身上都得迷糊。
六神無主已經算是正常人了。
老王家是獨苗。
七哥家也是。
現在忽然肚子裡多了新生命,老王不尿褲子都算他心理素質好了。
發動了車子,楊蜜剛上車,就發出了一聲嘆息:
“唉……”
“好好的嘆什麼氣?”
“想起來我懷孕那時候了唄。傻乎乎的,啥都不懂,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
聽到妻子的感嘆,許鑫微微一笑。
可不。
當初還真是……啥都不懂。
養胎的頭幾個月,真的是……現在想想,都不知道咋過來的。
媳婦半夜上個廁所,他恨不得都得陪着。
家裡得鋥明瓦亮的,生怕她磕着碰着了……
嘖。
不過楊蜜馬上又說道:
“七哥這一懷孕,你那個劇本……”
“不急。啥時候方便啥時候拍唄。”
許鑫很淡定的搖了搖頭。
“我不拍,給別人拍也行,到時候看吧。”
“反正我是不拍啊,我先和你說好……我今年夠折騰的了,想歇着了。”
聽到這話,許鑫心說自己也想歇着了。
今年……就莫名其妙的,咋那麼忙呢?
從年頭忙到現在,真是一刻都不沒閒下來過。
不過好在馬上11月份,大事小事也都忙的差不多了……
叮鈴鈴。
正琢磨着,他手機響了。
楊蜜抓起來看了一眼,說道:
“葉君……是那個紀錄片的導演,對吧?”
“嗯……喂?”
“許導,我是葉君。”
“嗯,你說,怎麼了?”
“我們把《故宮修文物》的文案、拍攝思路都做完啦,發您郵箱了,您看一下。”
“好,我現在在開車,回家看。”
“嗯嗯,好的。”
“嗯,具體等我看完了咱們再聯繫。”
“好的。”
電話掛斷後,楊蜜問道:
“這片子還沒拍呢?”
“沒啊,紀錄片主題他們提交了幾稿,我都不滿意。”
“爲啥?”
“因爲主題立意太拔高了。”
許鑫微微搖頭:
“可能……是因爲習慣問題,這些人總希望把這種工作的主題立意定的特別高,充滿了家國情懷。什麼和歷史結合起來啦,從文物看清朝的腐朽啦,或者是學那個……日本搞出來的匠人精神,塑造出一個又一個偉大的匠人。我都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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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要的是啥?”
“一門手藝的傳承,其實從來都不是在這些老師傅們當學徒時,一開始就會具備的使命感。我和謙兒哥聊過,就說這些非遺吧。現在是叫非遺,可以前就是一門養家餬口的手藝。家裡爲啥會祖孫幾代都做這個?真的是因爲熱愛麼?其實不然。”
他微微搖頭,語氣裡滿是一股冷靜與客觀:
“哪怕是這些家學,其實一開始也是爲了吃飯。我會手藝,陽陽幼兒時期耳濡目染,多多少少也能上手。但孩子但凡能考中個功名、成了個秀才一類的,肯定都不會讓他學這個。還有的人可能是出去經商失敗、或者是其他路走不順,鬱郁歸家後,才重新跟着家裡學習起這門手藝,或者不幹這個就得餓肚子,現實把人逼的……按照謙兒哥的說法,舊社會的那些手藝人,大多數其實都是如此。哪有什麼高來高去的想法?大家一開始只是想不餓肚子而已。”
“太絕對了吧?”
“嗯,是很絕對,但絕對裡也存在着變數。可不管怎樣,我覺得謙兒哥說的是有道理的。我不信這些老師傅一開始就是發自內心的熱愛,肯定有人是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這邊,開始跟着上一代老師傅們學。動機,肯定是不純粹的。也沒必要特別去較真,重要的是過程。
這些老師傅們機緣巧合下入了行,最珍貴的品質是那十年如一日的堅持。
我覺得這纔是最重要的。
所以,葉君他們上來就是高開高走,從什麼傳承、根基出發,我覺得出發點就有問題。讓他們改變了角度,不要去過多突顯立意。紀錄片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你灌輸的個人思想,個人風格,而是立意。你要讓大家看到你拍的東西,和你產生共鳴。而不是從一開始就給出一個大命題,讓觀衆順着這個思路走。”
楊蜜微微點頭。
顯然也認可老公的說法。
確實……
如果上來就各種大帽子給扣上,那就跟主旋律的宣傳片沒啥區別了。
反倒沒了那股“舌尖”的味道。
……
倆人就這麼一路聊着開回了家。
回家的時候,把這事情一說,楊大林也挺驚訝的。
然後來了一句:
“你倆……應該不要了吧?”
楊蜜一聽老爹這話裡有話,納悶的問道:
“咋?爸,咱倆多子多福不好嗎?”
“你閨女今天玩皮球,丟別的孩子臉上了。孩子哇哇哭,老師跟我說完,我給他們班的那個孩子家長好一頓道歉。”
“……”
“……”
兩口子看了一眼在屋裡叮叮咚咚彈琴的閨女,一下子就明白了姥爺的意思。
行吧。
反正倆人目前還沒繼續要孩子的打算。
先這樣吧。
楊蜜露胳膊挽袖子的打算等閨女彈完琴,教育一下她。
許鑫則直接去了自己的工作室裡,打開了郵箱,開始看起來了葉君發的紀錄片文案和拍攝計劃。
一直到晚上飯做好,他纔出來。
拿手機給葉君發了個微信:
“明天上午10點,導演組開個會。”
這次,葉君他們搞的文案比較合他的胃口。
只不過有些小細節需要修改。
把需要修改的地方講清楚後,這片子也就能開始拍了。
而飯桌上,得知了傶薇懷孕的楊春玲一陣驚訝,接着便說道:
“那到時候咱們給孩子送件百家衣去。寓意好,吉利。”
楊蜜或許全能,但針線活她是真的不行。
許鑫就更別提了。小時候上勞動課,老師教針線活,他家裡沒漏洞的襪子,用剪刀剪了個豁口,最後給那豁口縫的跟狗啃的一樣。
所以這活既然是岳母提出來的,那就您老人家能者多勞吧。
至於羣裡……
風平浪靜。
楊蜜說懷孕頭三個月儘量別和別人說,對孩子不好。
傶薇和老王就守口如瓶。
繼續水羣、繼續聊天,絕口不提懷孕的事情。
不過許鑫看着王斯聰在羣裡的聊天,發現他心態應該算是平穩下來了。
那就行。
本身這是喜事,也不是啥驚嚇,心態轉變過來就好。
吃完了飯,閒來無事的他問王斯聰要了婚紗照,便打算先在草稿圖上臨摹出來一下線稿,找下比例,開始爲這兩口子作畫。
可寥寥幾筆,剛勾勒出幾個線條,忽然就聽見妻子說道:
“老公,張導發微博了!”
他迅速回神,接着就趕緊拿出來了手機。
老頭是沒微博的。
對外交流的窗口只有一個“張一謀工作室”。
他直接打開微博後找到了這個賬號點了進去,然後就看到了一張圖片。
內容:
【致媒體與公衆朋友們的一封公開信】
媒體以及各位關心張一謀的朋友們:
“我與妻子陳葶的確育有兩子一女,此爲事實。
首先明確,我與妻子確實爲超生,並未堅定的履行計劃生育政策,作爲公衆人物,我感到非常的抱歉。
但請允許我表明,同時也是回答一些近日來朋友們關心的問題。
孩子們是毫無疑問的天朝國籍。網絡上頗多人質疑與不解,疑惑我明明在十幾年前就傳出拿到了美國綠卡,卻不選擇移民生育。在此做出回答,我雖然已經獲得了綠卡資格,但身爲天朝人,自然沒有離開家的想法。不僅我沒有,我的孩子們也沒有。
所以雖然已經獲得綠卡,但在十幾年前我就已經拒絕掉了。所以,我與妻子以及孩子都是地地道道的天朝人,無怨無悔。
再者就是網傳我爲七個孩子父親的說法,實屬無稽之談。我與前期育有一女,與現任妻子育有兩子一女,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孩子。也請各位勿要聽信虛假謠言。
最後是回答大家對於孩子的戶口質疑以及情況說明。
我與陳葶多年共處,但在11年之前並未領取結婚證,屬於“未婚先育”。而在11年時,孩子要上學,如果不上戶口就無法上學。所以,我倆領取了結婚證,開始着手補辦戶口手續。
相關手續按照《第六次人口普查》相關規定前往WX市管轄派出所登記戶口,也依法向有關部門提交了孩子的出生手續,以及出生當年的收入證明、稅務明細等手續用以計算罰款。
如今罰款已經如數繳清,一切手續合法合規,三個孩子已經是合法的天朝公民。請媒體朋友們不要在擅自解讀。
以下附相關手續照片證明。由於國家法律規定公民隱私不得隨意調閱透露,所以也請媒體朋友們不要佔用公共資源,爲國家公職人員造成困擾。
對這段時間因我之事忙碌的所有朋友們再次表達歉意。
對不起。
【附圖】
【附圖】
【附圖】……”
長圖的下方,打了馬賽克的出生證明、戶口本、以及繳納罰款清單、提交的手續等等經過處理的圖片,悉數出現。
最後,是一張下達的罰款數金額。
金額沒有打碼,一共三份。
分別是:25809、2189882、5116030
也就是說,三份罰款金額一共是740多萬。
這罰款數從超生的角度而言,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但這並不是最重要的。
老頭還上傳了一個截圖,那是10年人口普查的時候,出臺的一項規定。
“對無戶口人員,要經調查甄別後依照規定辦理戶口登記手續或恢復戶口登記;對其中未申報戶口的不符合計劃生育政策的出生人口,要准予登記,不得將登記情況作爲行政管理和處罰的依據。”
告訴所有人,我們是根據法律法規,配合普查後,登記的戶口。
而上了戶口之後,我們主動去繳納的罰款,而並非是被人發現。
因爲這項規定就從側面證明了,當年那一大批上戶口的人都是按照這項規定走的,並無任何違規現象。
而有的人上了戶口後就不了了之了。
但他還是主動去計生那邊繳納了罰款。
可以說,在整篇的公開信中,這一項,就是絕殺。
誰都無法再多說的那種。
看完了長圖,許鑫下意識的長舒了一口氣。
老頭這件事……
算是處理完了啊。
正想着,他習慣性的翻到了下面的評論。
接着就看到了兩條點贊最多的。
第一條。
“張導,這個何君是張維平的外甥女,你會封殺她麼?”
這條得到了“張一謀工作室”的回覆:
“不會,我很感謝她。是她,讓我的孩子們重見天日,謝謝。”
許鑫一樂。
心說老頭可真大度。
但你大度,不代表我大度啊……
正琢磨着,看到了點贊第二多的。
頓時血壓就上來了。
“張導你說謊!你明明還有個孩子,姓許名鑫字許狗。這你都忘啦?”
甘……甘霖涼!!!!
這人是誰!
封殺!
必須封殺!!!
你污衊我啊!!!!
最關鍵的是底下一大羣跟風的人:
“對對對,許狗怎麼就不是啦?”
“許狗:完了,家被偷了。”
“許狗:我呢?我呢?”
“網友的評論成功讓我笑不活了。”
我要把你們都殺了!
殺了!!!!
“噗……”
看着老公那扭曲的表情,楊蜜笑噴了。
顯然,她也看到了這條評論。
不過說到底她還是愛着老公的,趕緊安慰了一下,轉移了話題:
“張導這事情,到這一步,算是徹底結束了對吧?”
“嗯。”
這會兒血壓少說得上300的張鑫點點頭:
“所有證據一發出來,最多也就是媒體解讀一下老頭的收入。覺得他收入的少了……但很容易和沫姐起訴新畫面的事情聯合起來,到時候媒體就明白這件事的幕後操縱者到底是什麼德行了。”
“不是已經知道了麼?” “那過街的老鼠不得人人喊打?”
許鑫聳聳肩,關上了手機。
也代表着這個話題的徹底結束。
他以爲老頭還得情真意切一下呢,結果這信裡反倒沒啥太多“煽情”的東西。
還別說,挺符合老頭性格的。
……
事實也確實如同許鑫所預料那樣。
老頭髮了致信後當天,#張一謀超生罰款#的話題就再次登上了熱搜。
顯然,這七百多萬的罰款,看呆了不少人。
不過老頭這件事的評論明顯開始偏轉了。
畢竟從事情的來龍去脈來看,他的認錯態度是很良好的。那麼多人上了戶口之後都沒說罰款的事,就他主動。
並且,還是那句話。
多生孩子從頭到尾,對於天朝人而言,都不算個什麼事情。
更何況,張導的信裡說的很清楚。
十幾年前,他就獲得綠卡了,只不過他給退了而已。
這種人格……誰還能說什麼?
甚至有人都替他覺得冤枉。
你瞧,有些事情就是如此。
好與壞的界限如此模糊。
不過這些事情,許鑫已經不操心了。也沒他操心的地方,除了等老頭那邊通知,去無錫吃個飯以外……
來到了學校後,這次他沒去侯導的教研室。
學校單獨給《故宮文物》開了一間教研室,還挺大,用來存放劇組的一些資料、器材一類的。
許鑫到的時候,所有人除了娜扎之外,都已經到齊了。
娜紮在橫店拍《北平無戰事》,也過不來。
不過沒關係,歸根結底,她的職位就是提問的那個喉舌罷了。
這次,他的目標很明確。
葉君他們這一版拍攝計劃的視角他很喜歡,不去過度的拔高利益,只是從這些老師傅們對待文物的認真與負責,幾十年如一日的勤勤懇懇出發,到他們那精緻的技藝,以及後續年輕人的那些傳承……
把一個個恢復如初的文物聯繫到這些老師傅們的技藝、再到這座紫禁城裡到底有多少好東西等等……
用最樸素的視角,記錄這些師傅們的手藝。
這一版的拍攝角度,纔是他想要的。
一上午的時間,他主持修改了幾處拍攝細節。
然後在會議要結束的時候,下達了決定:
“那咱們就開始正式進入籌拍期。下一步,我會以總導演的名義,通過學校,向故宮提交拍攝申請,手續大概要……一個月左右,這期間,大家要儘量落實所有拍攝環節。本次拍攝我不會跟隨現場,還是採取樣片選取的工作模式。各位有什麼意見沒?”
“沒有!”
整齊劃一的回答後,許鑫點點頭,大手一揮:
“散會。”
中午他在學校吃了個食堂。
下午的時候,就找侯克眀把這個事情說了。
接着,在23號的上午,北影正式向故宮提交了拍攝申請。
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故宮對這份申請的審覈速度快到可以用“喪心病狂”四個字來形容。
24號,學校就傳來了消息……
故宮同意了。
要求學校提交拍攝人員名單,他們辦工牌,並且劇組也要開始提交工作計劃。不出意外的話,11月份之前,一切手續完畢,就可以直接進行拍攝了。
這速度別說其他人了,許鑫都有些驚訝。
可對北影而言,反倒覺得理所應當。
人的名、樹的影。
或許故宮可以不考慮許鑫在電影方面的成就。
可在紀錄片領域……
就這一部《舌尖》,足夠他在全天朝的景區橫着走了。
甚至都不用掏錢,還能百分百收到隆重接待的那種。
行吧。
既然進展的這麼順利,許鑫就更不操心了。
娜扎那邊這幾天也在調整戲份,爭取早日拍完,迴歸攝製組。
國內的事情異常順利。
讓他終於有種可以歇歇的既視感。
而26號這天。
週日。
可以說是萬衆矚目的《奔跑吧,兄弟》接檔已經結束這一季的《蒙面歌王》,登錄陝西臺。
週日這天,於慊喊他喝酒。
他是在酒桌上收看的這個節目。
不過說老實話,也沒怎麼仔細看。
畢竟節目播出的時候,他和謙兒哥已經下了大半斤酒。
電視就是個佐料,哥幾個吹牛聊天正開心着呢。
不過在開場介紹嘉賓的時候,於慊看着電視裡的燒餅笑道:
“燒餅現在可真成大明星了啊。”
“孩子長大了嘛。”
看着電視上那個一米八多個頭,肌肉紮實的小餅,許鑫心裡也有種成就感。
“當年那個滿臉雀斑的孩子,都長這麼大了。謙兒哥,您說這時間過的多塊啊?”
“可不,你看我現在臉上的肉都鬆了……”
關於節目的話,也就這一句。
接着順着燒餅的話題,就聊起來了影視圈裡的事情。
節目是沒咋看。
酒倒沒少喝。
而等到10點多,郭琪麟演出完回來了。
許鑫挺久沒看到這孩子,一見面就有些愣神:
“瘦了?”
“誒,許哥。瘦了一些。”
看着給自己添茶的於門大師哥,許鑫納悶的問道:
“你這看起來可不像瘦一些啊……現在多少斤了?”
“一百六。”
“嚯?”
許鑫一陣驚訝,下意識的看向了於慊:
“謙兒哥,您今兒個一晚上可沒提這一茬啊。”
於慊得意一笑:
“這不給你個驚喜麼?”
“這驚喜可真夠大的……大林,怎麼想的?下定決心減肥啦?”
“誒,是。”
郭琪麟笑的有些靦腆。
同時看了一眼桌子上那些“美食珍饈”……
從參加完絲路電影節後就開始減肥的他,其實已經度過了最開始的飢餓期。
但饞肯定還是饞的。
於是,他很明智的決定撤退:
“師父,許哥,我真看不得這個……您們慢慢聊,我回屋休息了,明天還得去健身呢。”
“嗯,行。”
許鑫一臉滿意的點點頭。
等郭琪麟離開後,就對於慊笑道:
“謙兒哥,您心裡高興吧?”
“哈哈哈,那能不高興麼?瘦點,小夥顯得多精神。對身體也好。”
於慊說完,似乎想說些什麼。
從煙盒裡抽出了一支菸遞給許鑫後,還特意幫他給點上了。
許鑫一開始還沒多琢磨。
畢竟他這會兒也喝了小一斤酒了。
腦子反應肯定比不上清醒的時候。
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了一句:
“前兩天,這孩子和德剛說,想出國留學。算是舊事重提了吧……”
“又提起來了?幹嘛?還不想說相聲?”
“那倒也不是……”
於慊搖了搖頭,說道:
“這次,他有了一個比較明確的目標,說想學表演。”
“哦?”
許鑫一愣,不過馬上問道:
“郭老師同意了?”
“沒同意。”
於慊的眼神被煙氣一薰,藏了起來。
許鑫露出了果然的模樣:
“那肯定,郭老師還指望他接班呢。”
“話是這麼說,但我們倆私底下聊的時候,孩子其實心裡也清楚。跟我說:師父,德芸社現在就等於您和我爸的名諱。沒了您和我爸,德芸社就沒了。您說對不對?”
“呃……”
許鑫微微點頭:
“這話也有道理。”
“是有道理……但這事兒咋說呢。我們爺倆能交心,你懂吧?”
“懂。”
“他跟我說的就比較堅決了。他是真的不想說相聲,孩子也長大了嘛。當時輟學的時候,就是他爸天天跟他耳邊告訴他說相聲怎麼怎麼好,怎麼怎麼牛……那會兒他纔多大?還不明白事兒呢。這會兒明白了,其實心裡也有自己的想法了。”
“有自己的追求肯定是好事……他想當演員?”
“嗯。”
於慊應了一聲:
“確實有這方面的想法。其實我看的出來,8月份那時候,他和小餅去的絲路電影節,從那回來之後,就萌生了這個想法。而且……演員這行其實跟說相聲也不算分家。”
這話肯定是有道理的。
不過許鑫這會兒就算再怎麼不清醒,也聽出來了謙兒哥的言外之意。
哥倆聊了一晚上的風花雪月。
這徒弟一回來,立刻話題就往大林子身上帶。
如果這要是再不明白,那他也算白活了。
想了想,索性主動來了句:
“那他要是想當演員,跟我說唄,我還能帶帶他。”
“唰!”
幾乎是一瞬間,於慊的眼睛亮了起來。
“真的!?”
許鑫樂了:
“這還有假?又不是多難的事情。”
“哎喲喂……那可太好了啊。”
於慊不自覺的端起了酒杯:
“兄弟,有你這話,我是真放心了。你也知道……其實在影視圈裡,我真說不上什麼話……”
“哈哈。”
許鑫和他碰了一杯,滿眼隨意:
“小事兒。包我身上。”
沒用當哥哥的主動拉下臉來求。
他直接給了個臺階。
但卻一點都沒說謊。
其他人能不能做到,不好說。
可在他這,給不給一個演員資源,其實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有時候甚至都不用主動開口,別人巴不得能讓他落個人情呢。
小問題。
而看着謙兒哥那笑的愈發燦爛的模樣。
許鑫知道。
看來……今天這頓酒,就是這意思吧?
嗨。
直說不就完了?
至於繞這麼一大圈麼。
一邊想,他一邊端起了酒杯:
“不過還是先讓他減肥,得拿這事兒吊着他。”
“那肯定。”
於慊用力的點點頭:
“這次,他絕對不能半途而廢!”
說着,心裡愈發踏實、安穩。
徒弟的後路……
別人怎麼鋪,他不知道,也懶得知道。
但當師父的……
至少給添了一塊最硬的磚。
兒啊。
以後這路怎麼走……
那就得看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