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堯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他雙眼還睜的大大的，另一隻手還維持着抓撓的姿勢，只是這會兒無力的垂落下去。
華書嚴喘着粗氣，臉上和身上也有不少受傷的地方，尤其是第一次殺人，心裡受到很大的衝擊，他直到確定洛堯再也不可能活過來，才費力的從他身上爬起來，然而一步沒邁出去，就腿一軟，跌倒在地上。
不行，要儘快離開。
雖說這地方平時沒人來，但人死了總會被發現，到時候萬一查到自己就麻煩了。
華書嚴撐着兩條麪條一樣的腿，跌跌撞撞的離開。
洛堯一去不回，眼看着夕陽西下，也完全聯繫不上，寧允心煩的同時，又不能徹底撒手不管。
既然他都已經來了，若是洛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怎麼和主家交代？
出去打探的手下很快彙總了消息回來。
“寧高人，事情好像不太對，秦以恆今天沒出遠門。”
“是，我在楚家集團那邊，秦以恆也沒去過。”
正說着，又一人踉踉蹌蹌的跑過來，他眼睛瞪得老大，口水都流出來了但是嘴巴合不上，說話嗚嗚咽咽聽不出來個個數，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不……不好……不好了……”
“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寧允大手一拍，直接將那人打的原地轉了一圈，倒也冷靜了不少。
“不好了！少爺，少爺死了。”
此言一出，全場安靜，其他幾個手下滿臉不可置信，看看這人又看看寧允。
寧允更是直接拎起他的衣領，一字一頓的質問：“你說什麼？”
“真的，就在，就在東郊河邊，少爺，少爺死了……”那人提起這事就渾身直抖，七尺男兒被嚇得直哭。
其實他們和洛堯也稱不上有多少感情，但到底是跟着洛堯的，他一死，他們全都是保護不力的罪名，主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就連寧允，表情都出現一瞬間的呆滯。
“啪——”
他突然掀翻茶几，狠狠吐出幾個字：“秦！以！恆！”
洛堯今天出門很可能是去見秦以恆了，寧允之前就聽人手，洛堯要找秦以恆給他治病，而且他也查過，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所以事情非常清楚，肯定是秦以恆下的黑手。
真是好大的膽子！
簡直不把洛家放在眼裡。
“寧寧寧高人，咱們現在怎麼辦啊？”手下戰戰兢兢，完全沒了主心骨。
“還能怎麼辦？馬上通知主家收屍。”寧允一聲令下，轉身就要走。
他還有另一件事要辦。
他後來查到，這件事華書嚴也是牽扯其中，是洛堯和秦以恆之間的溝通者，那麼洛堯的死，他肯定也逃脫不了干係。
只是華書嚴根本不出門。
他殺了人，即便覺得洛堯是罪有應得，欺人太甚，還是不受控制的做起了噩夢，狀態不是很好，只能自己給自己催眠，努力調節，不能讓華元化看出來。
但效果不算太好，他有時候甚至覺得，屋子裡哪哪都有和洛堯相關的東西，尤其是看到洛堯最初送來的禮品，更是快要嚇破膽，認爲洛堯能依附在禮品上回來找自己索命。
“媽的，死了你也不消停，還想害老子……”
華書嚴罵罵咧咧，將禮品全都裝好，趁着夜色出門，想要找個遠一點的地方給扔了。
這一路上，他就覺得有什麼東西跟着自己。
尤其是越走越往人跡罕至的地方去，那種被人跟蹤的感覺就越發明顯。
“誰？”
他猛地回頭想抓一下那個人的猝手不及，卻只見身後空空蕩蕩，只有依稀的路燈盡職盡責的亮着，微風吹過，刮的旁邊樹葉嘩啦啦作響。
別自己嚇唬自己，沒事，沒事的。
華書嚴這樣安慰，可是很快又聽到身後有腳步聲。
“洛堯？”他再次大喊，當然不會得到迴應。
像是爲了給自己壯膽，華書嚴一邊走一邊大聲叫罵：“洛堯！你少嚇唬老子，你他麼的該死，你……”
窸窸窣窣的聲音再次響起，只不過這一次，華書嚴回頭之後，聲音沒消失。
那人影隱藏在黑暗當中，速度快的眨眼便到了近前。
“哐——”
華書嚴被一腳踢飛，直接撞翻了身後的垃圾桶，髒污滾了滿身，他撐着地不住咳嗽，咳得眼淚都出來了，完全看不清來人。
“看來洛堯的死，你的確脫不了干係了。”那人的聲音很沉，腳步很穩，黑夜裡看不清面容，只覺得死神也不過如此。
“什麼，什麼……”華書嚴還不想承認。
拳腳接踵而至，完全沒給華書嚴反抗的機會，他想大喊大叫，但偏偏故意選了這麼個地方，上哪找人，而且按照這個打法，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敢管啊。
“好漢，好漢饒命，你到底……咳咳，到底是誰啊？”華書嚴雙眼腫的不成樣子，一說話嘴裡就往外涌血。
“你難道不知道嗎？是你殺死了洛堯？”
“不！不是啊！”
華書嚴想都沒想的就否認了，這人竟然是想要給洛堯報仇的嗎？
“噗……”
又是一拳打過來，華書嚴牙齒飛濺，渾身疼的麻木。
不過到了這個地步，他腦子偏偏好用了起來，這人顯然是爲了洛堯來的，武力值如此之高，氣場如此強大，很有可能就是洛堯請來的高手。
那自己怎麼可能是對手？
再這麼打下去，他這條小命就沒了。
在高手一腿踢過來的時候，華書嚴直接雙手死死抱住：“高手饒命，我說，我都說……”
“不是我，我就是聽洛堯的，幫他，幫他聯繫秦以恆治病，是秦以恆殺了洛堯啊，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放了我，留，留我一條狗命吧……”
華書嚴一邊說，一邊大口大口的咳血，顯然是要不行了。
“你說真的？”寧允扯着華書嚴的頭髮，讓他看着自己。
華書嚴脖子也受到損傷，這個姿勢令他無法呼吸，只能發出氣聲：“真……真……”
話沒說完，兩眼一翻就暈死過去。
寧允將他丟下，眼中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神色，轉身就消失在夜色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