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昨夜連趴窗戶看的勇氣都不敢的平民們紛紛走出了屋子,他們自發的向夜晚聽到的喧鬧聲處走去,想要看看那裡,發生了什麼。
男爵城堡是沒有多少人的,只留下兩個士兵在那裡把守,平民們沒有過去,還有人把守,就說明鎮子的行政能力還在,至於成爲廢墟的男爵城堡,老實說在那兩個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可能拔劍傷人的士兵身前,平民們還是放棄了去廢墟里撿一點有用的東西之類的。
集市那裡他們也想去,但人太多了,全是商會的人,他們照顧着逝者的遺體,清點着商鋪的損失,僅有的兩家商會他們也不敢過去,哪怕是白天,他們絕對會被當成無賴當場打死的,哪怕他們許多人確實想撿點便宜。
王乾搬了個椅子坐在門口,有一搭沒一搭的看着熱鬧,身上那一處處傷口被大量的草藥包裹着,有幾處甚至被他自己親自縫上了線。
說實話,他回樓上半睡覺半休克的躺了一會兒,第二天早上差點沒起來,如果不是商辦的人帶來了恢復藥水,王乾可能又得換一具肉體了。
“教會那邊還是沒有消息嗎?”王乾向一旁的傭兵問道。
“不會有牧師過來的,男爵那邊的傷勢也都不輕,下面騎士差不多都死絕了。”傭兵開口說道,也只有他們的毫無畏懼,才保住領主沒有在昨夜死亡。
“找一輛馬車。”王乾感覺自己的身體還是差一絲意思,商會的恢復藥水只是吊命,現在來看依舊是重傷狀態,“貝加爾看着店鋪,你們留下兩個人幫襯着。”
“我們的馬車沒了。”傭兵搖搖頭說道。
“我知道,所以才讓你們去找一輛。”王乾看向他,“昨夜就算附近的馬車被搶走了,總還有剩下的吧。”
“要不還是我揹着少爺去吧,剩下的馬車已經沒有我們的份了。”傭兵回道,“那種物資現在都在男爵那裡。”
“坐一副擔架吧,如果我用力抱着你會掙開傷口的。”王乾說道。
傭兵點了點頭,去了隔壁雜貨鋪與商辦的人交流了一下,便取來了一副擔架,那擔架上還有暗褐色的血液,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要趕走自己的那個青年店員的。
兩個傭兵架着擔架向聖壺教堂走去,途中身後傳來了馬蹄聲,傭兵連忙靠邊,王乾撐着身子坐了起來,就見穿着鎧甲的騎兵隊從身邊呼嘯而過,後面跟着慢跑的還有長槍兵,那隊伍在身邊走了半分鐘才消失,起碼有五百人。
“應該是布利索將軍派來的援兵。”傭兵看着軍隊的旗幟消失,對擔架上的王乾說道,“有他們在的話,梅克勒應該相安無事。”
“希望如此吧。”王乾躺回了擔架,若非店內的草藥大多存放在二樓清理室,這一次掠奪過後他就剩一座房子了。
王乾他們趕到教堂的時候,大門已經被戒嚴了,士兵們將教堂圍的裡三圈外三圈,並且派出了一百多士兵在街道上開始巡邏和清場。
傭兵看到站在那裡威風凜凜的士兵,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可惜剛剛走過去,就被幾個士兵的長槍攔住了。
“我是梅克勒鎮上的草藥商人,現在需要治療。”王乾坐起身來,“麻煩幫通融一下。”
“教堂裡的牧師不夠,優先治療男爵的士兵,你們要不先等一會兒吧。”那士兵板着臉說道。
“大哥你看看,我還在流血。”王乾脫掉自己的衣服,只見上面被草藥堵着的血洞果然正在往出緩慢的參透着血水。
“裡面牧師不夠你聽沒聽到?”另一個士兵直接推了雙手握着擔架的傭兵,那傭兵後退了兩步,差點將王乾折到地上。
“身爲商人我也是交了稅的,分工不同而已,你們要不要這麼霸道?”王乾有些生氣的說道,那兩個傭兵也滿臉的怒容,不過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士兵,還有這兩個比量要給他們開幾個洞的傢伙,連忙示意王乾還是先回去吧。
“算你們識相,再不走當亂民處置!”那兩個士兵收回長槍,呸了一口。
“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在王乾他們沒走幾步的時候,一個小隊長走了出來,看到王乾他們離去的身影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王乾示意傭兵們停下,兩個傭兵無奈的看着王乾,最終停了腳步,王乾轉過身來,對那個貌似當官的說道,“長官你看,我身上受傷了,需要教會的治療,你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就是因爲這個事情啊,你們就動刀動槍的?”小隊長瞪了兩個士兵一眼,“我們是軍人,得講理啊!”
兩個士兵聞言面色不好的退了下去,隨後就見小隊長親切的走過來,然後對王乾說道,“你是個草藥商人對吧。”
“是的。”王乾點點頭。
“這麼年輕能當上商人真是不容易啊。”小隊長感慨着,隨後說道,“你看,你是商人,在這個鎮子裡行商,需要士兵保護吧?”
“沒錯。”王乾眼睛一眯,這小隊長也不是個好東西。
“如果士兵都受傷死了,就沒人保護你們了吧。”小隊長接着說道,王乾沒有吱聲。
“在戰爭時期,如果死了一個士兵,就可能少殺幾個敵人,而少殺幾個敵人,就會造成一處防務的失陷,一處防務的失陷,就會讓敵人攻城,到那個時候,全鎮子的人都要死,你說是保護你一個人重要,還是保護全鎮子的人重要?”小隊長笑着說道,“一切都以士兵優先,你覺得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你們保護我們,這是應該的。”王乾點點頭,回過頭去對傭兵們說道,“是我狹隘了,我們走。”
“等等!”
就在王乾他們沒等走的時候,裡面又出來一個隊長,他慢慢的走到王乾身前,俯視的看着他,輕蔑的說道,“聽說你是草藥商人?”
“是的。”王乾這個時候都笑了。
“我們遠道而來,不能讓受傷的士兵沒有藥用,牧師連你們本鎮的傷兵都治療不過來,所以我以中隊長的身份向你徵兆店鋪裡的所有草藥,你有沒有意見?”中隊長說着,還悄悄的拔出自己的佩劍。
“你不用拔那東西,我全都捐了。”王乾看着那中隊長說道,“護境安民,保護我等性命,這是你們的職責,而這些身外之物捐贈於你等軍隊,也同樣是我這個被保護之人的義務。”
“看不出來你的覺悟還挺高啊。”中隊長哼了一聲,將佩劍放了回去,他轉過頭來對小隊長吩咐道,“跟他們回去,把草藥收了。”
傭兵們渾身顫抖的看向那中隊長的背影,如果不是考慮到嚴重的後果,他倆都想放下擔架將他殺了,如此輕易的奪人家財,他們傭兵契約的臉都丟沒了。
“走吧!”小隊長又推了那傭兵一把,這次卻沒有推動,換來的卻是一雙充滿怒火的雙眼。
“你要造反是嗎!”小隊長臉色一變,身邊的士兵也都支起長槍對準了他們,傭兵滿臉通紅,抓着擔架的右手微微一鬆,就要摸自己的武器。
“走吧,外面太冷,我這身體並不適應。”王乾開口打斷了這凝固的氣氛,“你是傭兵,一切不都得聽僱主的嗎?”
“是!”傭兵回答道抓住擔架就往集市的方向走去,而身後的士兵們這不屑的在後面跟着,雖然他們從山賊變成了士兵,但是在中隊長的帶領下,比以前搶劫更方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