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官員前去大理寺覈查檔案的流程比較長。
但大理寺有人就方便諸多了。
和大理寺丞崔敦禮溝通了一番，李鴻儒順利拿到了十里坡清風寨大當家趙龍的案底資料。
作爲收過路費的大當家，趙龍雖然算不上血惡罪行累累，但違法亂紀的事情沒少做，縣衙不乏經常收到一些商團人員的告狀書。
李鴻儒抖了抖厚厚的一疊資料，這讓李淳風探頭瞅了一下。
晚上出去，將近黃昏就回來，李鴻儒在外的時間並不算長。
這讓他和劉彥珺做了一番休息和調整，也在黃水縣逛了一圈。
這小城中沒有什麼可瞧之處，但李淳風發覺縣城外的一些地方很有意思。
他想拉上李鴻儒問問，見得對方當前欲要辦公事，只得暫時止住了嘴。
“郝建！”
“卑職在！”
“人都帶齊沒？”
“稟大人，縣衙二十一位兄弟都到位了！”
“好！”
李鴻儒點點頭。
他看着眼前這幫歪瓜裂棗，也是第一次知曉了黃水縣的縣衙中捕快和衙役的總數量。
一個還處於氣血打磨期的帶刀捕快，屬於退役的小軍官。
另外的衙役則是二十個壯年普通人，只是稍涉武學。
這就是小縣城的縣衙人數。
若是沒他這個縣令、郝建、譚政，這幫人確實沒法和清風寨的人打。
李鴻儒也不需要這幫人與清風寨對拼，但凡能攔住普通人產生混亂，能做清場就算合格！
他選擇晚上查封大通坊的原因也是如此。
這能最大程度的避免產生混亂。
他吩咐了一聲，頓時讓衆衙役應聲。
“大……大大人，我們也在那個大通坊存錢了，我們自己的錢能不能拿回來？”
天色漸黑，愈加臨近出行，衆衙役也清楚了自己要乾的事情。
縣衙唯一的捕快一臉忐忑磕磕巴巴的開了口，又引得大幫衙役連連應聲附和，提及自己將家當都放在了大通坊。
“都賣力點幹活，自己的錢就能拿回來”李鴻儒開口道：“若是這趟活沒幹好，大夥兒也別尋思拿錢的事，都尋思尋思以後吃牢飯是一餐分兩頓吃還是三頓吃。”
若沒什麼服徭役的事情，關在監牢中的人就是硬關，每天給一份伙食，只能保持餓不死。
一份伙食是吃一頓，還是分開做兩頓吃，又或分成早餐中餐晚餐，甚至是吃冷的還是吃熱的。
這在監獄中是較常討論的問題。
眼見這幫捕快和衙役臨行動前還打小心思，李鴻儒應下保證時也不由開了重口。
這讓一幫人臉色頓時有了不小的變化，手中的警木棍拿得更緊了一些。
“李臺正和劉掌教要不要爲黃水縣出點力？”
訓完這幫衙役，李鴻儒纔看向李淳風和劉彥珺。
“成！”
李淳風點點頭。
來都來了，他也沒轍，這大抵是臨時充當一下壯丁，順道抓幾個小賊，屬於舉手之勞。
“貧道不沾朝廷是非……好吧！”
劉彥珺剛想拒絕，忽地想起什麼，亦是迅速應了下來。
一行二十餘人齊齊叮囑了一遍，眼見天色暗下來，街邊開始點燈，李鴻儒這才揮了揮手。
“走走走！”
“快快快！”
“跑起來！”
郝建手中提着長劍，重步踏在了前方，譚政亦是拉開腿跟隨跑動。
一幫人頓時呼啦啦如跑出圈的羊，迅速奔行了出去。
縣衙極少有這種陣仗，還引得附近一些人探頭探腦看熱鬧。
如今是大年二十七，只有三天過大年。
在黃水縣今年的年尾中，諸多人不是討論今年的收成如何，誰家娶了誰家閨女，誰家又生了幾個胖娃娃……
在今年的黃水縣，討論的唯一話題只有誰在大通坊存了多少錢，盤算過多久時間後可以拿多少錢。
有第一波站臺者的宣傳，也有第二波真正拿到利息的儲戶。
而今則是到第三波。
有人繼續存一個月，也有人想着存一年，極少數的人則是存了兩年期和三年期。
盤算自己存的錢和剩餘多少天可以取錢，又能取到多少錢，這是黃水縣百姓津津樂道的事情。
隨着縣衙的人不斷朝向大通坊，一些人才敏銳察覺可能出了問題，遠遠跟着看熱鬧。
“查：大通坊窩藏十里坡清風寨大當家趙龍及其同黨，爾等速速出來接受縣衙查驗！”
只是稍微站位，李鴻儒便開啓了大聲的宣判。
這讓一些閒得蛋疼圍觀大通坊熱鬧的人頓時連連有着後退。
但凡涉及什麼寨什麼大當家，這都不是好惹的事情，普通人沾邊就容易倒黴，何況此時一些衙役變得異常兇悍，靠近了就拿棒子打。
大通坊中，相互交談和算賬的聲音一頓，又有錢財墜地的聲音。
“李大人，我們大通坊都是黃水縣人，沒什麼清風寨的人！”
只是十餘秒，大通坊隔離的鐵窗中傳來鄭西的聲音。
鄭西的聲音有着鎮定，但也夾雜着幾分硬着頭皮的敘說之詞。
“都速速出來接受查驗，無罪自然不會歸罪到爾等！”
“我等正在查驗黃水縣百姓……”
“速速出來，我不想說第二次！”
李鴻儒催促了一聲，這讓鐵窗中聲音寂然一片，最終又有開門的聲音。
大通坊的鐵門拉開，頓時顯出了鄭西。
“李大人！”
鄭西鐵青着臉，手搭在鐵門上，注目着十餘米外的李鴻儒。
“欽天監臺正李淳風、上清派掌教劉彥珺！”
李鴻儒隨手指了指兩個拉來湊數的壯丁，又指了指郝建。
“太子東宮二等侍衛郝建！”
“至於我，往昔我在江湖司貼過一些榜文，或許你應該聽過一點點薄名！”
作爲江湖司第一波人員，李鴻儒雖然此時沒有在江湖司，但江湖上不乏他的名聲。
諸多人甚至還保持着他往昔的稱呼。
“趙龍，你是束手就擒還是想掙扎一下？”
看着臉色由青轉紫的鄭西，李鴻儒吐了對方真名，又詢問了一句。
“李錄事，我已經改過自新，還望您給我一條生路！”
半響，臉色有些慘然的鄭西吐聲。
黃水縣諸多人都是土雞瓦狗，但在大唐極負盛名的這些人面前，清風寨的大當家同樣是土雞瓦狗。
李淳風、劉彥珺、郝建、李鴻儒等人的名頭太重。
若是不知曉也就罷了，關鍵他是混江湖的，很清楚這些人的超然地位。
聽得身後一陣刀劍拉響的聲音，鄭西手指微微有些顫，只覺腰間的刀有些握不住。
“我很想給你生路，但你做的這些事情不給我活路！”
李鴻儒手指一搭承影劍，銀白色的長刃頓時出鞘。
“放下刀劍束手就擒，我會秉公審判罪名，若是頑抗，刀劍無眼下死傷在所難免。”
李鴻儒掃了鄭西一眼，承影劍微微有着傾斜。
他看着鄭西眼中掙扎的目光，不時又能聽到有人在大通坊中拉動金銀，拉起刀劍的聲音作響。
大通坊屬於當鋪改造。
李鴻儒不免也擔心改造時挖了什麼地道，惹得跑掉什麼人，又讓錢財丟失。
聽得大通坊中各類聲音都有，似乎還有沉悶入地的聲音，李鴻儒不再猶豫。
他吆喝了衆人一聲，長劍一提，踏步之時銀光已經揮出。
站在鐵門口處的鄭西身體一退，剛下意識鎖門，只聽尖銳的切割聲音和刺痛感傳來。
他披在身上的鐵內甲宛如豆腐，只是瞬間便被刺穿，這甚至還隔着一張鐵門。
李鴻儒的速度太快了。
鄭西似乎有些明白對方爲何站在十餘米外。
對李鴻儒而言，瞬間爆發的飛踏，十餘米和一步的距離確實沒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