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的步軒殿中。
李鴻儒和長孫無忌探討了很久。
兩人話題轉向極快，不乏東扯西拉，饒裴守約旁聽也聽得極爲困難。
但事情到最後，裴守約很清楚，自己被調任到軍區的可能有了八九分。
“這種事最好是請大理寺的人協助，你準備將誰推上來和我們對立做事？”長孫無忌道。
“自從崔敦禮大人離任大理寺，我在大理寺就沒什麼人可以拉了”李鴻儒惋惜道。
“那我不可能用自己的人脈來反自己”長孫無忌道：“你別說崔敦禮，我感覺他修那個元神之斬出了一些問題，他前幾天還來找過我，說自己走火入魔了，只怕是活不了太久。”
“他也有問題？”
“我現在很愁，若我們跑的跑死的死，大唐又沒有新人可以頂上去，這要如何是好？”
“大隋朝時文臣武將成片死，也沒看我們大唐差到哪兒去”李鴻儒吐聲道：“少了誰太陽都會照樣升起，你不用擔心後繼無人。”
大唐當前的打擊面確實極廣，不乏壯士斷腕的激烈。
自己難受，但想着謀奪大唐的仙庭會更難受。
不論有什麼計劃，又或有什麼謀奪，在遭遇這種片殺下，什麼都要流產。
長孫無忌擔憂的是傳承問題，態度略微悲觀，而李鴻儒則是中立偏向往上。
這與裴守約和裴旻相關。
但凡朝廷有幾個狠人，即便帶上一羣羊衝鋒，也不會遜色於一羣狼的突襲。
“而且咱們如今在打邊疆之戰”李鴻儒吐聲道：“到時候打狠一點，外患想侵襲到長安就很難了！”
“說的是！”
長孫無忌點點頭。
“莫非這就是你不斷想在兵部插人的原因？”
“你就當是吧！”
李鴻儒也不在意長孫無忌的猜測。
打仗當然要打狠一點。
這不僅僅是消除外患，他更是想撈取滅國氣運。
若不平推數國，李鴻儒都覺得對不住自己這些年屢屢的投資。
“那你找找人來告我們的狀”長孫無忌悶聲道：“還有，你現在必須告訴我事情相關，爲什麼我必須天天看這些破書？”
長孫無忌指向書桌。
在他的桌面上，此時擺設着各種《道德經》《抱朴子》的版本，不乏長孫無忌留下的讀書筆記。
“這個麼……”
李鴻儒沉思了數秒，這才低聲吐口。
看道書修行的原因不外乎扼制服用長生藥的後患，免得到時候化成幼童。
長孫無忌不需要他救也能救自己。
朝廷認現在的長孫無忌，但沒可能會認一個變成十八歲的長孫無忌。
只要穩妥收拾，長孫無忌就能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這其中涉及一些小操作，甚至不乏詐死等需求，必然能安然度過難關。
“原來你當初就多拿了藥”長孫無忌愕然道：“我說你當時怎麼甘心出局，什麼都不搶！”
“你不要毀謗人，什麼拿藥，我那只是替先帝試藥，你忘了咱們當時試藥都試到噁心發吐了，那都是我一點點試出來的，多試一顆成品又怎麼了”李鴻儒道。
“你大爺的王玄策，就是缺了這一枚藥，武昭儀纔在皇上那兒屢屢吹枕頭風說我和褚遂良的壞話”長孫無忌罵道。
“只要我不說，他們敢吃嗎？”李鴻儒吐聲道：“又或者你覺得吃這顆藥只需要研讀這兩冊道經？”
“你悠着點操控，別把我也給吃死了！”
長孫無忌罵罵咧咧才吐兩句，聽到李鴻儒開口說的話語，隨即如鵪鶉一般靜了下去。
只要上了賊船，他就難於離開。
沒人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更沒人甘心能重活一次的大事被搞砸。
只有服藥安然者纔有足夠的經驗。
即便長生藥在手，長孫無忌也不敢亂吃，只待壽命臨終時纔敢做嘗試。
如今則是跟着李鴻儒跑，他有提早服藥換命的可能。
“吃那藥還有什麼潛在的要求？”長孫無忌小聲問道。
“你猜！”
李鴻儒吐聲一句，隨即已經有了起身。
“我猜你大爺，你是越大越不招人喜歡！”
長孫無忌陪着李鴻儒出了步軒殿，等到李鴻儒帶着裴守約走遠，他才狠狠吐槽了一聲。
“不過你早年也不怎麼討喜！”
只是想想十餘年前的自己，長孫無忌感覺自己面對李鴻儒到現在依舊沒有變化。
不論他在朝廷的地位有多高，又或李鴻儒已經到了什麼年齡，對方依舊是個讓他頭疼的貨色。
偏偏他還有求於對方。
這一切的一切十幾年來就沒有過變化。
“佛、道、儒？”
靈柩燈、道經、儒文。
長孫無忌隱隱之中，覺得李鴻儒的知識學雜了。
文武全才多學點門路是極爲正常的行爲。
但要學到數個流派精髓根本的難度很大。
只是想想李鴻儒手指中漏出來的靈柩燈就讓武昭儀有了修行的向上，長孫無忌一時也默然。
他在朝廷耕耘數十年，李鴻儒則是在外耕耘數十年。
他走向了死衚衕，李鴻儒則是另外開闢了一條路。
這其中的兇險不會遜於朝廷爭鋒，甚至於常人無法做到。
“我們已經壞了仙庭在人間的根基，若你能再奪了佛教根基，咱們就能安穩幾十年……”
長孫無忌只是遙遙一想，又忍不住嘆息。
“可惜我們不是聖人，有私心私慾，也向往長生，在朝廷中必然出局，難於再配合到你，以後只能看你們的發揮了！”
誰都不能免俗。
年輕時或許天不怕地不怕，但等到年老時，他們與唐皇沒有區別，總想着活得再久一點點。
這讓他們與新皇有了三分長生藥之舉。
或許在那時，他們與新皇之間的隱患就已經埋了下去。
這也讓彼此之間的矛盾有了加速的生長。
在選擇他們和枕邊人之間，新皇顯然是選擇了後者。
“定局的事情怎麼反對都沒用，何況這是陛下的家事，也就褚遂良這傢伙的思想古板難於開竅了！”
誰是皇后，誰是妃子，這種事情屬於帝王私事。
只要不怕名聲壞，皇帝換幾個皇后都沒問題。
宛如尋常人家，誰娶妻室，誰的妾太討喜了，想扶正上位，又或離婚再娶，這種雞毛蒜皮事發生在世間的每一個角落裡。
長孫無忌覺得褚遂良認爲帝王應該高標準嚴苛守己沒什麼鳥用。
只要新皇鐵了心扶植武昭儀上位，臣子的反對通通無效，除非他們換個皇帝纔有可能止住這樁推人上位的事。
李鴻儒的評價是‘有點意思’，長孫無忌也不例外。
若非他被新皇排斥已定，長孫無忌就要跳出來站隊主動幹活了。
與李鴻儒一樣，長孫無忌看風向很準，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情應該儘量避免，並不會古板到硬頂。
“得，跟着褚遂良鬧一鬧先將裴守約送出局，也方便一步一步來！”
想到李鴻儒提及長生藥的返老還童，長孫無忌還有點小激動，只覺要早點辦好事做好交接。
如果可以，他當然希望重回十八歲。
畢竟十八歲時的他英俊挺拔身材勻稱，壓根不用再受這種服藥過度引發的肥胖之苦。
“再鬧一鬧也就到我歸還顧命大臣的權利了！”
有了李鴻儒提醒的後路，他心思定下，開始尋思後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