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中的貨艙。
按照機長的吩咐,所有人開始分頭尋找乘務員關紅娜,打她的內線電話沒人接,而這架飛機的空警負責搜尋貨艙的部分。
他乘坐電梯很快來到了貨艙內。
偌大的貨艙中原本應該是黑漆漆的一片,可在電梯門開啓是,這空警卻驚奇的發現貨艙內所有感應燈全部是亮着的。
一步跨出電梯,有些狐疑的左右看了看,沒有見到人影。
但如果感應燈是亮着的話,那就說明這裡面有人在,否則燈不會常亮。除非整個感應系統出了故障。
不過出故障的機率很低,這空警猜想,關紅娜應該就是在這裡。
空警身高一米八五,體型健碩,以前是退伍軍人,做了兩年普通保安後,被一個熟人舉薦到航空公司面試做保安,後來參加考試正式入編安全局駐航空公司辦事處,成爲一名正式的空警。
他各種場面都見過,在應付突發事件方面還算經驗豐富。
“關紅娜?”
張口喊了一聲,沒有任何迴應。
空警繼續往貨艙裡面走去,習慣性的伸手扣在腰間皮帶上,手邊就是警棍還有電擊器。
剛剛走到裡面,這空警就發覺了不對,一股若隱若現的血腥味涌入鼻子,他當即加快步伐,又叫了一聲“關紅娜”。
話聲剛落,整個人驀地愣在那裡,目光中,不遠處的地面上浸染了一大片鮮血,血泊中躺着一個身穿空姐制服的女人。
並不是空警認不出這空姐是誰,而是這空姐的死相實在很恐怖,下半邊臉完全不見,長長的舌頭拖曳在地面,一時之間無法辨認身份。
饒是空警經驗豐富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一幕嚇得夠嗆,反應過來後,他嚇得本能的後退了兩步,趕緊拿出了對講機,準備呼叫駕駛艙。
又害怕自己看錯了死者是誰,空警臉色蒼白的壯着膽子上前兩步,脖子伸得老長,湊過去仔細看了一眼,又擡頭瞧了瞧人字梯上殘留的血跡以及脫落的下巴,他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不敢再去看,而是轉過身,對講機此時接通,他把對講機湊到嘴邊:“機長,我想……我找到關紅娜了。”
機長的聲音傳來:“叫她到工作區……”
話沒說完,已被空警打斷:“她來不了,我找的……是她的屍體。”
“什麼?”機長震驚,“出了什麼事?她怎麼死的?你現在在哪兒?”
空警背對着人字梯方向,努力控制自己的聲音不發出顫抖,回道:“我現在在貨艙,關紅娜應該是從人字梯上摔下來的,頭已經摔成兩半,我粗略查看了一下現場,當時她應該是自己要取放在最上層的橙汁……”
說話的同時,空警沒有發現自己身後的那片血泊中,關紅娜的屍體微微動了一下。
“情況很糟糕,這裡的現場很慘,她掉下來時下巴都被勾掉。”空警道:“請你趕快過來,我準備報告公司總部安全員辦事處了。”
話聲還未落,身後的血泊中關紅娜的屍體緩緩站了起來,脖子斷裂,歪着腦袋,一隻高跟鞋的鞋跟也斷掉,雙腿一隻長一隻短,那沒有任何支撐的舌頭在外微微晃動。
“你可以報告,我現在馬上趕下來。”機長的話聲從對講機內響起,“在我下來之前,暫時不要通知其他工作人員,更不能讓乘客知道,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好的,我在這裡等……”
啪!
整個貨艙的感應燈,在這一刻忽然熄滅,四周瞬間陷入黑暗。
被無盡的黑暗剎那間籠罩,使得正在說話的空警嚇得全身一抖,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不由自主的往四周扭頭查看。
不過因爲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啪嗒,啪嗒,啪嗒……
身後不遠處,忽然傳來了極其細微的走路聲,似乎步子並不大,而且腳底很溼滑,減輕了步伐的響聲。
空警此時被嚇得夠嗆,手忙腳亂的把腰間別着的電筒取下,趕緊轉身,開啓電筒照射過去。
他照射的位置是與自己處於同等高度,所以這麼一看,似乎沒有什麼異常。
不過隨即就把電筒光往地面移去,身體猛地一震,發現眼前只剩下一團血泊,躺在上面的關紅娜已經不知去向。
一個個血紅色的高跟鞋腳印,挾帶着黏稠的血液,往貨艙的深處而去,一步一步一直延伸到貨架轉彎的地方,轉過去後再也看不見。
空警嚇得三魂丟了七魄,如果是狗血國產劇的話,這個時候他會不知天高地厚的跟着血腳印過去查看,但這傢伙幾乎沒有多想,轉身就往電梯口跑去。
一邊擡起對講機,對機長喊道:“機長,快、快、快叫除靈人,不對勁,這裡不對勁,先別……”
此時他已經快跑到電梯門那裡,電梯門的按鈕不是屬於貨艙的電源系統,所以還是保持常亮的狀態。
但就在此時,這空警奔跑的身影猛地一頓,彷彿被什麼東西從後方給硬生生的拽住。
話才說了一半,一聲淒厲的慘叫傳出,手裡的電筒掉在地上,這傢伙整個人已被拖了回去,再沒有一點聲音傳來。
不多時,這掉在地上的手電筒,光芒瞬間熄滅,再也無法亮起。
“啊……啊……啊……”
黑暗中,傳出一連串沙啞的、猶如喉嚨被什麼東西堵住發出的古怪聲音。
隨即整個貨艙內陷入寂靜。
大約三分鐘左右,電梯門口的指示燈位置,開始顯示出上行。
在彈出“A”字母后不久,指示燈顯示出電梯開始下行,很快字母轉換爲“B”層。
電梯門緩緩開啓,一身深藍色制服的機長站在電梯裡,他手裡抓着對講機,眉頭緊鎖,顯然感覺這一次的意外不好收場。
心裡思慮着,在電梯門開啓的瞬間,他正準備擡腿一腳邁出,卻發現整個貨艙竟然是黑暗的。
機長當即陷入遲疑,邁出去半截的腳收了回來,伸手按住電梯門,不讓它立刻關閉,站在電梯門口,往外面張望。
剛纔空警才和他通完話,他就立刻下來,所以這麼一會兒空警不可能獨自又離開貨艙。
如果空警在貨艙等候自己下來的話,這貨艙裡的感應燈應該是全亮的,而不是如今這種漆黑一片。
情形有些不對!
機長沒有選擇走出電梯,而是就站在電梯門口,一手按着電梯門的開啓鍵,不讓它自行關閉,一手拿着對講機,按了幾下,對講機中傳出沙沙沙的響聲,沒有其他聲音。
“夏警官,你在不在?”
片刻之後,機長沒有辦法,站在電梯口對着貨艙的黑暗高聲喊了一句。
他等了等,沒有人回答。
“關紅娜到底有沒有出事,這傢伙不會是騙我的吧?”機長自言自語起來。
雖然不知道空警騙自己的動機是什麼,但機長他顯然樂於看到自己被欺騙,即使空警發神經騙了他,也總比事情真的發生了要好。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黑暗中,一陣模糊的腳步聲響起,一高一低,步伐一點也不清脆,而是帶着拖曳的感覺。
機長身上沒有手電筒,也看不清楚一定的距離外是什麼情形,只能憑藉電梯內的光芒散發出去所看到的有限距離。
他努力睜大眼睛,盯着傳來聲音的黑暗方向,一股驚悚感慢慢的涌上了心頭,全身汗毛在這一刻倒豎起來。
同一時刻,手裡的對講機那沙沙沙的聲音漸漸消失,顯得四周更加安靜,不遠處傳過來的古怪聲音聽得更是清楚。
忽然間,對講機內響起了說話聲,正是剛纔在貨艙內那夏姓空警的聲音。
“機長,快、快、快叫除靈人,不對勁,這裡不對勁……”
隨着對講機內的聲音傳出,電梯前方的黑暗中,歪歪扭扭的走出了身穿空姐制服、只有半張臉的關紅娜,被電梯內散發出去的燈光正好照到。
而在被燈光照到的瞬間,關紅娜明顯加快了歪歪扭扭的步伐,喉嚨裡發出奇異的聲響,對着電梯猛衝了過來。
機長刷地一下臉色蒼白,全身一個哆嗦,本來按着開門鍵的手立刻移動,按下上行鍵。
此時的他全身緊繃,面容驚恐,目光直視那衝過來的空姐怪異,直視那恐怖的半張臉,右手對着關門鍵拚命的按,瘋狂的按,恨不得電梯門不用關閉,電梯就能直接上行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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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關紅娜發出怪聲,電梯門在她衝過來的前一秒,完全關閉,響起提示音,開始上行。
而在電梯上行之後,機長雙腿一軟,噗通一聲坐了下去,他神色仍舊驚恐無比,重重的喘着粗氣,整個人被嚇得完全說不出話。
叮!
電梯到了A層,門開啓。
機長拚命站起來,走出電梯門,從兜裡拿出一串鑰匙,取出其中一把,對着電梯外的一個暗孔插了進去,輕輕一扭,使得電梯已被暫停使用,不再往下運行。
他哆哆嗦嗦的擡起對講機,調整了一個頻道,對着那頭說道:“除靈人先生,關……關紅娜變怪異了,就在貨艙內……剛剛,剛剛空警也在貨艙失蹤,請趕快過來!”
此時的除靈人段寧,正在頭等艙,手裡拿着一杯香檳,與坐在頭等艙前排一個斯斯文文的中年人碰了一下,在脣邊抿了一口,兩人小聲交談着。
一名空姐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手裡拿着剛剛更換的果盤和點心。
段寧很清楚,即使眼前這位只是一個正常的普通人,但他的身份和地位,也足以使得自己這個除靈人交結一下。
而這斯文的中年人同樣也是如此想法,他很清楚自己的影響力,即便對方的除靈人,也不過是一個三星除靈人,還不足以讓他放下身段來同等對待。
不過就在此時,段寧的對講機響了起來,機長的聲音清晰的傳入這些人的耳朵裡。
那手持果盤的空姐在聽聞關紅娜變成怪異後,嚇得立刻捂住嘴,臉色蒼白,但沒有發出聲音。
段寧眉頭一皺,沒有說話。
這中年人則是放下酒杯,開口道:“段先生去看一看吧,這種事情現在很少在飛行的航班中出現,我坐了這麼多次飛機,這還是第二次遇到。第一次的時候,貴組織的一名除靈人正和我結伴而行,當時是由他去處理的。”
“哦,那人是……”段寧有些好奇。
“華應區的五星除靈人——霍東森。”中年人抿嘴道:“他就是天盟除靈人小隊隊長霍志森的哥哥。”
“原來是霍老大啊!”段寧內心吃驚,但沒有表露出來,他放下酒杯,面帶歉意的道:“左先生放心,我立刻就去處理掉這隻怪異,不會影響到頭等艙,更不會影響到你休息。”
中年人輕輕點頭,不再說什麼。
段寧當即退出了頭等艙,那空姐跟着哆哆嗦嗦的走了出來。
段寧扭頭吩咐道:“你守在這門口,從現在開始,除了我之外,誰過來都不讓進去,包括機長。”
空姐點頭,在聽說關紅娜變成怪異後,不知內情的她看模樣已經快哭了。
段寧沒有時間理會,快步離去。
經濟艙內。
年輕人和他的父親兩人站在原本是自己座位的斜對面,面色驚恐的盯着座位上那手拿報紙擋住了臉的人。
老父親告訴自己兒子,他敢肯定,那看報紙的人與自己的穿着一模一樣,好像是在模仿自己。
不過父子倆由始至終都沒有看到對方的模樣。
這報紙遮擋的太嚴實了。
“我叫空姐過來,聽說飛機上有除靈人駐守,我懷疑那個是怪異。”
年輕人的思緒此刻總算恢復了一些,他立刻彎下腰,就近對自己所站位置旁邊的乘客道:“不好意思,我能不能按一下你這裡的呼叫鍵,把空姐叫過來。”
“爲什麼?”狄志文教授擡起頭,收起心裡仍在不斷翻騰的思緒,看向這年輕人和他的父親。
年輕人道:“我和我老爸懷疑,這飛機上有怪異!”
話落,他對着自己原來座位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那裡,現在我老爸就站在我身邊,但我們的座位上,還坐着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嗯,至少穿着和體型一模一樣。”
狄志文好奇的擡起頭,扭過去,順着年輕人手指的方向找到了他們的位置。
此刻一看,果然那裡坐着一位正在看報紙的男人,看衣袖和褲子,與年輕人身旁站着的這位老父親的確是一樣。
好不容易心情才從剛纔事件中平復的狄志文,此刻見狀後心中一顫,再次變得驚恐,他正要伸手去按呼叫鍵,手臂一緊,卻被另一隻手給抓住。
這隻手,正是顏駿澤的。
顏駿澤此刻湊了過來,面帶微笑,看着站在旁邊的年輕人,開口道:“你怎麼知道站在你身旁的這人,是你真正的父親。”
扭頭指了指那座位的方向,“或許,那人才是你父親呢?”
年輕人聽了這話,頓時變得一臉驚恐,彷彿在這一剎那被顏駿澤的話顛覆了三觀。
他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父親。
此刻這位老父親低垂着頭,沒有了剛纔的精神,就這麼緊緊靠着他,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