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裡?”
反正夜裡閒着也是無聊。
而夏凡同樣有點好奇陳顓想要私下拜會自己的目的。
何況對方是陳頊的哥哥。
光是看在陳頊的份上他便不排斥與陳顓相見。
“夏尊主,請隨小的這邊來。”
在得到夏凡的同意後,陳二絲毫沒有拖泥帶水,他在恭敬地做了個請的動作,旋即便領着夏凡前往了另一處後院。
穿過一道道庭門,途中都沒有遇到一個傭人僕役。
顯然是陳二早已經做好了安排。
片刻。
在國公府內一個僻靜的院子裡。
夏凡在院子的石桌前見到了一個身姿挺拔姿容俊朗的青年,眉宇之間都與陳頊有七八分相似,一眼便能認出他的身份。
“在下陳頊拜見夏尊主。”
陳顓不愧是出身於公侯之家,舉手擡足間都盡顯雍容閒雅,禮數上讓人根本都挑不出毛病。
“這些年你一直都住在這裡?”
夏凡若無其事地打量着這個荒草叢生的小院道。
“回稟夏尊主,在下是自父親死後才住進了這裡,畢竟這裡也是在下生活了很多年的家。”
陳顓擡起頭環顧着院子輕嘆道。
“陳頊知道你還活着嗎?”
夏凡收回視線道。
“他不知道,儘管在下這個弟弟曾暗中查探過我的下落,可惜這些年來他卻始終毫無所獲。”
陳顓搖頭道。
“其實這樣也好,就讓他當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皇帝就好了。”
“你爲什麼不想讓陳頊知道你還活着?”
夏凡抖了下眉毛好奇道。
“……因爲唯有如此,在下才能更好的保護他。”
陳顓沉默片刻道。
“嘖嘖嘖,你真是一個合格的弟控呢。”
夏凡聞言都忍不住撇了撇嘴道。
“話說回來,你這次因何想要見我。”
“回稟夏尊主,在下是有一個驚天的秘密想要告訴您。”
說着。
陳顓不動聲色地給守候在庭院外的陳二使了個眼色,而陳二見狀當即便轉身離開。
“什麼驚天秘密?”
夏凡一副漫不經心地模樣道。
“這個驚天的秘密就是……上界的天人們或許早已經滲透了我們這個世界,所以還請夏尊主格外警惕。”
陳顓表情異常嚴肅道。
“哦?你說的這個驚天秘密其實我早已經知道了。”
夏凡頓時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
“夏尊主已經知道了?”
陳顓瞬間愣怔了一下。
“是啊,但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秘密的?”
夏凡目光意味深長地盯視着陳顓道。
“……在下會知道這個秘密完全是因爲在下父親的緣故。”
陳顓低垂下腦袋毫無隱瞞道。
“你父親?”
夏凡不解道。
“是的,因爲在下的父親便遭到了上界天人的意識侵蝕。”
陳顓深吸口氣道。
“……有意思,詳細給我說說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吧。”
夏凡頓時來了興致。
所謂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
時間追溯到十七八年前。
不同於被迫離開京城遠走雲州的陳頊。
當時陳顓及其大哥都一直留在京城陪伴着魏國公,朝夕相處之下,所以他們兄弟倆也非常清楚自己父親的性格爲人。
直至有天。
魏國公忽然出現了異常。
而最早發現魏國公異常的人便是陳顓的大哥。
儘管魏國公的言行舉止都與往常無異,可在一些小細節上卻瞞不過他們。
陳顓大哥在意識到古怪後並沒有輕舉妄動,只是在第一時間將這個發現告訴了陳顓,希望兄弟攜手一起查明父親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結果。
魏國公疑似覺察出了什麼端倪。
最終他們在離開京城返回陽川祖居後。
陳顓的大哥便神秘遇害。
因此陳顓立刻懷疑是父親對大哥下的手。
由於擔心父親會朝自己下手,所以陳顓毫不猶豫地投靠了與他暗中有所接觸的陰煞宗,同時爲了保護陳頊,以及脫離父親的魔掌。
陳顓更是指使人暗害陳頊。
當然。
陳顓留了後手。
陳頊是不可能真的死在自己派出的殺手手裡。
想想當初追殺陳頊的貨色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事情“敗露”後。
陳顓也順利“畏罪潛逃”。
往後的年月裡。
陳顓藉助陰煞宗的勢力一方面在積累自己的力量,另一方面則在暗中調查父親的情況。
他想要知道。
爲何父親會莫名其妙變了一個人。
起初他以爲是忘魂宗出的手,畢竟天底下最善於操弄人心的便屬忘魂宗。
而且根據調查結果顯示。
魏國公私下裡的確與忘魂宗有過秘密接觸。
然而隨着他的深入調查,陳顓愈是心驚。
許多支離破碎的線索看似毫無關聯,可一旦串聯起來後便會發現許多隱藏在其中的可怕事情。
陳顓不敢聲張。
他知道。
如果他將自己的發現泄露出去。
到時候他必定難逃一死。
因爲他所要面對的敵人太可怕了。
沒錯。
當初陳顓發現了一股神秘的存在,而這股神秘的存在正是天門。
可惜。
他猜錯了一點。
他父親的變化與天門無關。
後來。
他的父親在天門的幫助下橫掃神州建立大魏,在這個過程裡魏國公也得罪了太多江湖人士,最終惹得這些江湖人士聯手刺殺了魏國公。
由始至終。
陳顓都處於冷眼旁觀之中。
或許是他已經不再將魏國公當成了自己的父親。
但在魏國公臨死之前。
陳顓卻見了對方最後一面。
沒想到正是這次見面解開了陳顓所有的疑惑。
他告訴陳顓。
他的一切疑惑都在自己書房的某處暗格裡。
說完之後,魏國公便離開了人世。
隨後陳顓找到了位於魏國公府內書房的暗格,而暗格裡有一封厚厚的信件。
打開信件看完之後,陳顓都已經淚流滿面。
因爲。
魏國公將自己的情況全部都寫在了這封信件裡。
原來在十七八年前。
上界天人的本體意識終於在魏國公身上甦醒,奈何魏國公卻是一個心智堅韌的人,儘管他的身體思想已經讓上界天人的本體意識給佔據,可是魏國公自己的意識始終在抗衡着對方的吞噬同化。
估計這位魂穿至魏國公的上界天人都讓這個又臭又硬的傢伙給搞煩了,尤其是陳顓大哥死後更是激起了魏國公意識的拼命反抗。
不得已下。
這位上界天人都與魏國公達成了一定的妥協。
這也是爲什麼魏國公之後沒有派人捉拿追殺陳顓的緣故,無非是上界天人答應魏國公,只要他不再出來搗亂,他就會放過自己的兒子。
而老謀深算的魏國公同樣加了一個條件。
這個條件就是把自己的情況給寫下來,也不知道魏國公是如何成功逼迫對方答應了下來。
隨着時間的流逝。
魏國公的意識都漸漸開始消散。
他知道。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一旦自己的意識消散,上界天人絕對會推翻他們之前達成的約定。
好在一場突如其來的刺殺給予了魏國公機會。
本來上界天人是有辦法逃過這次刺殺,結果最後卻硬生生讓魏國公殘留的意識給影響破壞了。
信的末尾。
魏國公告訴陳顓。
這個世界還有類似他一樣遭到上界天人佔據了身體意識的人。
所以讓陳顓在未來務必保護好自己,務必照顧好陳頊。
如果未來某天他能遇見值得信任的人。
那麼就把這一切都告訴對方吧。
這不僅是爲了他們,也是爲了這個世界。
陳顓曾想過將這個驚天秘密告訴給天門,奈何他人微言輕,再加上天門內部極有可能存在隱藏極深的上界天人,出於種種方面的顧慮,他只能選擇了放棄。
當夏凡重新現世,甚至一舉毀滅天門之後。
陳顓終於又再次看到了希望。
經過深思熟慮後,他決定將這個驚天秘密告訴夏凡。
至於理由。
其實他和寧執的想法有着共同之處。
無非是夏凡與這羣覬覦着這個世界的上界天人是不一樣的。
一方面是他來自於其他的界域,一方面則是他的性格爲人。
不得不說。
夏凡雖然在神州晃盪了不到半年。
可他爲人處事的風格卻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簡而言之。
夏凡的人品值得信賴。
何況他還與這些上界天人還有着嫌隙。
不管陳顓與寧執真正的想法是什麼,眼下他們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夏凡了。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可悲的事情。
如同別人侵略你的家園,而你只能寄望於外人幫助你打退敵人。
當外人成功打退敵人後。
這個外人是否又會對他們的家園露出獠牙?
畢竟類似的事情在歷史上屢見不鮮。
可爲何還有人會飲鴆止渴作出這樣看似愚蠢的選擇?
一句話概括。
弱小即是原罪。
永遠不要奢求強者的憐憫。
若想掌握自己的命運只有強大自己這一條途徑。
夏凡就很明白這一點。
爲此。
他苟了一個十年,一個十六年。
整整二十六年。
而他穿越到這個世界纔多少年?滿打滿算才二十七年。
換而言之。
這二十七年裡他只有一年的時間流蕩在這個世界,其中有半年的時間他都還處於飽受欺壓的弱者階段。
人生總是有得有失。
儘管他錯過了這個世界的很多精彩,但他卻有了主宰自己命運的力量。
曾經不可一世的天人算老幾?
到頭來還不是讓夏凡給橫推了。
如今讓陳顓寧執等人心中惶惶的魂降天人又算老幾?
夏凡下一個便直接拿他們開刀。
歸根結底。
正是因爲夏凡有了主宰一切的力量。
拳頭大才是硬道理。
十六年前。
寧朵敢算計自己,魔宗敢對付自己,各大宗門無懼自己,而天門直接痛下殺手。
現在呢?
誰敢在夏凡面前調皮?
他一根手指就摁死對方。
以至於現在的魂降天人們全部都銷聲匿跡,絲毫不敢有任何造次。
人人都在敬他畏他。
“關於上界天人的事情不必擔心,因爲我這次前來京城便是爲了處理這些事情。”
夏凡用平常的口吻給出了自己的迴應。
“而未來你們只需要聽從我的指示即可。”
“感謝夏尊主的大恩大德……”
陳顓沒有多言,朝着夏凡便深深行了個大禮。
“我不是聖人,更不是救世主,你要知道,我做的這一切不單單是爲了你們和你們的世界。”
夏凡搖搖頭,轉身便朝着庭門外走去。
“恭送夏尊主。”
陳顓依然保持着姿勢沒變。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
夏凡卻沒有入睡,而是在隨意翻閱着書架上的藏書。
“進來吧。”
翻了兩頁書,夏凡頭也不擡地說道。
下一刻。
房門推開。
一個人影緩緩走了進來。
“前輩。”
對方踏入房門後,看着書架前的夏凡背影便恭敬問候了一聲。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夏凡隨手將藏書塞回書架,轉過身看向面前的人。
謝臨淵。
“盧少陽呢?”
“他已經在京城裡的客棧久候前輩多時了。”
謝臨淵神色淡漠道。
“今日不早了,回去替我轉告盧少陽,讓他天亮後來見我吧,到時候我會帶他前往皇宮商議接下來具體的計劃。”
夏凡隨意揮了揮手道。
“是!那晚輩先告辭了。”
說完。
謝臨淵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了房間。
翌日清晨。
享用完早膳之後。
夏凡便帶着周小魚與柏飛燕走出了魏國公府的大門,而門外早有人在等候。
除了昨日那位青衫老者外,同時還有謝臨淵與盧少陽兩個人。
簡單的問候完畢。
彼此便朝着皇宮的方向走去。
“肅威司現在是一個什麼情況?”
途中。
夏凡突然朝青衫老者道。
“回稟夏尊主,如今肅威司已經形同虛設,本來坐鎮的各大司率以及司內的天門弟子都已經不知所蹤,而各地的肅威司同樣如此……”
郭泉語氣沉重道。
“雖然陛下已經派出了朝廷方面的玄甲軍暫時入駐肅威司,可長此以往下去勢必會出問題的。”
“柏飛燕。”
夏凡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旋即便朝緊隨在身後的柏飛燕道。
“閣下,請問有什麼事情需要吩咐在下嗎?”
柏飛燕忙不迭上前緊張道。
“交給你一個任務。”
夏凡隨手解開了柏飛燕封禁的武功。
“接下來肅威司暫時交給你打理,立刻想法設法召回肅威司的所有天門弟子,重新將肅威司的架子搭起來,告訴他們,我不會因爲自己與天門的私人恩怨而遷罪他們……”
“……如果他們不肯回來呢?”
柏飛燕小心翼翼道。
“一個字,殺!”
夏凡語氣一冷道。
“因爲我不會讓他們成爲我計劃上的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