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們三個,可是他們都沒有搭理我。我找了半天,纔在樓道里的垃圾桶裡找到了我被子。上面全都是剩飯剩菜,髒的已經不能要了。被罩被小刀割成了一條一條的……
我把被子從垃圾桶裡拿出來,跑到水房裡,一點一點的洗着。一邊洗眼淚就一邊往下掉。因爲這條塞滿棉花的被子,是高三暑假裡,我媽一針一線的做了半個月纔給我做好的。
爲了做這條被子,我媽手指上都被針扎破了很多次,流了很多血。我機械的洗着我的被子,眼淚流的更多了……
草,他媽的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還在水房裡洗衣服?呦?王超又是你個土包子啊?嗯?洗被子呢?草了,我之前就該把你的被子扔到學校外邊,真他媽的噁心,都給你弄成這樣了,你他媽的居然還要,真是個土包子……一臉鄙視的朱睿哲走到我身邊,一邊捂着鼻子,一邊扇着我嘴巴子……
我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眼淚啪嗒的一聲,滴落在了水盆裡。我冷冷的說道:我被子成這樣,是被你弄的?這句話,這幾個字,幾乎是從我嘴裡,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的。
朱睿哲冷笑一聲:說不錯,就是老子弄的怎麼着?就你個土包子,你他媽的還敢打我啊?呵呵……朱睿哲繼續冷笑着。
道……歉……我繼續低着頭,無比冰冷的說道。
你們可以欺負我,你們可以打我。甚至你們可以侮辱我,這些我都能夠忍,這些我都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但是……但是你們不該,你們不該弄壞我媽給我一針一線做的被子。你們……不該!
呵……呵呵……朱睿哲,冷冷的盯着我,伸手從水盆裡拎出我的被子來。然後當着我的面,在我眼前晃了晃,啪嗒一聲被子被扔到了水房的地面上。朱睿哲繼續冷笑着,一腳一腳的踩在上面……
我剛剛好不容易纔洗的稍微乾淨了點的被子,就又被朱睿哲踩髒了……
朱睿哲冷笑着看着我說:怎麼着?就是老子弄的,可是老子……就是不想跟你這個土包子道歉呢?你……能奈我何?
喀嘣喀嘣……我慢慢的攥緊了拳頭,第一次轉身擡頭死死的盯着朱睿哲:棉花六斤,一百八十塊,針線十塊,我媽縫了整整十五天。被針紮了十幾個口子……現在,給我撿起來,道……歉!
朱睿哲臉上的冷笑漸漸的消失不見,變得一臉的凝重。這會在水房裡洗衣服洗澡的七八個學生,也都看向了我們倆。
朱睿哲眯着眼,轉身走到水房垃圾桶那邊,把整個垃圾桶搬了過來。砰的一聲,裝滿垃圾的垃圾桶倒在了我被子上。整條被子全被剩菜剩飯還有湯汁覆蓋掉……
朱睿哲伸手點了根菸緩緩道:老子……不道歉又如何?
我蹲下身子,不顧骯髒的一點一點的把被子從垃圾堆裡扯出來。但我剛扯一點,朱睿哲就猛地一腳踹在了我身上,把我踹到了一邊去……我爬起來再次弄着被子,朱睿哲就又一腳踹在我身上……
我看着不管我怎麼清洗,也再也弄不乾淨的被子,沉默了。緩緩的站起了身來。渾身都在劇烈的顫抖……
朱睿哲……你不該侮辱我媽給我辛辛苦苦縫的被子……你不該啊……我幾乎是咆哮着,瘋了一般的衝向了朱睿哲。
臥槽尼瑪……朱睿哲大罵一聲,猛地一拳打在我臉上,把我打得後退了好幾步。但我很快就又衝到了他跟前,然後一嘴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噗嗤……鮮血四濺,朱睿哲的胳膊被我瞬間咬破掉,甚至鮮血都侵到了我嘴裡。很腥……
啊……朱睿哲慘叫着,拳腳不要命的招呼在我身上。他想要把我打開。但是他卻根本做不到,只能被我狠狠的咬着,狠狠的咬着……
那會我已經完全的瘋魔了,不管朱睿哲怎麼打我,我都不鬆嘴……後來我就沒有意識了。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學校門口的診所裡邊,而且已經是第二天了。
我跟朱睿哲的這件事,在昨夜就已經轟動了整個學校。外邊都在流傳着,一個大一的新生瘋了,把另外一個學生的手臂都差點咬斷。
我醒了以後發現我的輔導員正坐在診所裡邊。輔導員是個三十多的少婦,穿着一身職業的黑西裝,下身穿着絲襪,頭上還盤着一個髮髻。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成熟的味道。但輔導員的臉色很不好。
輔導員姓陳,陳輔導員看着我醒了,就皺着眉頭問我說: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身體很是虛弱,就連說話也都是很小聲。我就對輔導員說:朱睿哲把我的被子扔到了垃圾桶裡,而且還打了我。
輔導員眉頭皺的更深了,她的眼神深處,閃過了一絲不耐煩:第一,朱睿哲爲什麼要那麼做?第二,你知不知道你昨晚差點把他的手臂給咬斷?
呵呵……陳輔導員眼中的冷漠跟不耐煩,我自然發現了。因爲我真的不傻啊。我冷笑了兩聲沒說話,只是把自己的衣服給先開,露出那渾身都是青紫的胸膛……
我冷笑着說,陳老師,我想問問,朱睿哲身上的傷,跟我的比。他又算的了什麼?你告訴我?
陳老師眉頭皺的更深了,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而眼中那不耐煩更濃了。正好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接了個電話,對我說,好了。這事我會處理。你傷好了以後,就來上課吧……
陳老師走了,很不耐煩的走了。也許她是有急事,也許是壓根就不想再理我吧。大學的老師跟高中的真不一樣的。
大學裡的老師根本就不會管你,你愛咋滴咋滴,跟她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她們只是上課然後拿錢,僅此而已。相比來說,她們更願意多些朱睿哲韓博偉那樣的學生。因爲可以收到很多的利益。而像我這樣的村裡出去的窮學生,根本就無所謂了。她們才懶得去管啊。
在診所裡輸液很貴,就連牀位也挺貴的。花了我兩百塊錢。我心疼錢,因爲我的生活費,都是我爸一個人在外地打工掙來的,農民工很辛苦,一天累死累活的也就掙個一百多,就算是加班也才兩百塊。所以我爸供我在上海讀書,真的挺不容易的……
我付完了醫藥費就回宿舍了,我沒了被子,就躺在牀上,蓋了件衣服。我身上除了有傷,還發着高燒,身上很冷,但是卻沒有被子蓋。我就一杯一杯的接着喝熱水……
迷迷糊糊的我就睡着了,而後我是被手機鈴聲給弄醒的。那是一條短信,政務處孫老師的短信:王超,從今開開始,舞蹈教室你就不用打掃了。你這個月有三百塊可以領,來我辦公室拿錢吧……
當我看到這條短信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震驚了。因爲上海的消費真的是太高。我一個月就算是光吃飯,任憑我再怎麼省,也得四百塊錢。而且昨天在診所花去了兩百。我現在身上就只有一百塊錢了……
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失去,在舞蹈教室勤工儉學的機會。我不顧發燒的頭疼,就衝向了孫主任的辦公室。
只是當我看到坐在孫主任對面的韓博偉時,所有的一切我就都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韓博偉搞的鬼……
想明白了一切之後,我也不傻,我知道我想要繼續在學校勤工儉學的機會沒了。我也沒說什麼……
孫主任是個禿頂的四十多歲的老頭,看了我一眼,裝作有些抱歉的說道:王超同學,真的很抱歉啊,學校目前經費比較緊張,所以學生一切勤工儉學的機會就都沒了。等學校經費多了,我一定找你,我還是很看好你的啊……
我不帶有任何感情的點了點頭說:謝謝孫主任,拿了桌子上放着的三百塊錢……就往外走。
從始至終韓博偉都滿是嘲諷的看着我,但是我也沒搭理他。只是等我走到門口的時候,門外邊進來了一個女生,穿着也挺樸素的。她叫徐夢軒,也是一個勤工儉學的學生,之不過卻是大二的。
我就在開門往出走的時候,我聽到孫主任的話:徐夢軒同學,你上個月表現的不錯。以後大一的舞蹈教室也交給你打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