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六。
易出行，易買車，易嫁娶。
距離王超說出自己的計劃已經過去了五天時間，這五天徐嚯稍微思索了一下，覺得對方思維還是不錯的，並未阻止。
飲品的市場很大，低端飲品和高端飲品的利潤都潛藏着無數的財富。
再加上自己的產業確實剛好能實現第一步的低端產業，沒道理不去做。
只不過.
“你確定要去找所謂的藝術？”
徐嚯看着面前的人，摸了摸下巴。
“哥，打造品牌形象的最快的，要麼是花裡胡哨找別人看不懂的東西，要麼是找明星來代言。”
王超十分嚴肅的開口。
此時，他正坐在徐嚯的家中，坐在沙發上。
小白趴在他的脖子上，那隻肉乎乎的手不斷戳着臉頰。
“但是吧，明星的代言都是明碼標價的，起步就是幾百萬。”
王超如此說道。
徐嚯認同的點了點頭。
確實，不管是哪個地方的明星，代言費用都不低。
哪怕是體育界的明星也是如此。
比如足球，但凡能踢出名堂，東國的市場都會爲此而爆炸，大把大把的票子能壘成一座堡壘。
“咱們沒那麼多錢。”
徐嚯直白的開口。
張牛有，但不能總讓張牛掏錢。
“嘿嘿，嘿嘿。”
王超嘿嘿笑着，沒再多說什麼。
徐嚯頓了頓，“你搞到了？”
“搞到了。”
“怎麼搞到的？”
“大侄女說她有個小金庫，裡面有自己從小到大的壓歲錢和攢下來的錢財，零零散散大概有個三四百萬。”
04年，三四百萬的小金庫
徐嚯嘴角一抽。
“你小子接受鋼絲球了？沒去醫院嗎？”
“鋼絲球？什麼鋼絲球？”
王超納悶，眼神中透露出迷茫，稍許後回道：“沒，就是欠了個人人情，以後她要是有什麼不觸及底線的願望，我得答應一下。”
“原來還是接受鋼絲球了。”
徐嚯點了點頭。
不等王超開口，他便繼續道：
“那所謂的藝術呢？”
“這玩意也不低吧。”
藝術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
也正是因爲無法用金錢衡量，所以成了洗黑錢最常用的手段。
爲什麼畫家死後畫纔會升值？
其中一種描述便是，死後的畫家無法給自己畫定值。
而只要對方沒給自己定值，那價值多少便是別人說了算了。
“所以，咱們可以買點便宜的。”
王超無視掉一直扯自己臉頰的小白，伸出手，扒着手指頭掐算着。
“幾萬塊，甚至幾千塊都能搞定。”
“這麼便宜？”徐嚯詫異。
“粗俗！”
王超忽的嚴肅開口。
“咱們這是尋找隱藏在塵世底下的絕世珍寶！”
“雖然可能買過來只有幾千，但如果我覺得它價值上億呢！？”
徐嚯看着王超，隨即咂舌。
“你小子越來越有奸商的感覺了。”
眼見對方又要嘿嘿笑起來，徐嚯又將其打斷。
“行了，你去吧，我還要留在家裡。”
“資金費用給你批了。”
王超從自己腦袋上摘下小白，捏着對方軟嫩的臉頰，惹得小白很是生氣。
“你不去嗎？”
“不去。”
徐嚯搖搖頭，鄙夷道：“你有點倒黴，跟着你準沒什麼好事發生。”
王超精神一震，滿臉憤憤的看着他。
“不對啊，嚯哥，明明是跟着你我運氣纔不好的！”
“你放屁，從你來江三市之前我都很正常。”徐嚯反駁道。
“我也很正常！”
兩人對賬對了半晌，但可惜，誰都沒對過誰。
半晌後.
王超跑了，他再次摘下腦袋上的小白，打開門，沒入寒風當中。
“他怎麼了？”
楚夕穿着圍裙，從廚房探出一個腦袋，看着門，眨了眨眼詢問。
“沒什麼，叛逆期到了。”
徐嚯淡淡開口。
“總喜歡證明點什麼。”
“嗯？他要證明什麼？”
“他要證明其實是江三市的風水邪乎，和他沒關係。”
風水是個很大的學問，這玩意並沒被打入封建迷信當中，但也不提倡。
一些特別的地區，各種老闆都很信任這兩個字，每次開工前都會找專門的人推測一下風水，又或是買房子時推測房子的吉凶。
如此，也衍生出了所謂的棺材房，陰宅，而這玩意則是
這麼說吧。
如果你住在小區，發現你的鄰居，又或是陽臺外能看到的其餘樓房的陽臺，被水泥封死。
這便是所謂的陰宅或是棺材房了，裡面可能裝着個骨灰盒又或是棺材。
江三市沒這玩意。
但王超依舊確信江三市邪門。
什麼，都城和林嵐市趙州嗯？那肯定也是它們一樣邪門！
他總能找到一個不邪門的地方！
二月六號。
橋州市。
這裡是江三市的鄰居市區，經濟與江三市持平。
最出名的則是這裡的醫院，無數人前來橋州市治病養傷。
其餘的話便沒出彩的了，整體比較平庸，雖然沒有什麼矛盾，卻也沒表現出什麼發展的潛力。
全靠醫院拉起來的經濟！
二月六號，王超踏上了這裡，與之隨行的還有張敏。
“你好，王先生，張女士是吧，等您等了許久，我們早就盼着您能來這了！”
下車後，一個男人對着王超露出笑容，上前握了握手。
“你高興的太早了。”
王超握着手，下意識說道。
一旁的張敏沒忍住，側過頭去偷笑着。
男人：？
“嗯？”
“我的意思是，等到未來有合作的時候，那纔是該高興的時刻！”
王超連忙開口彌補。
這人是他用江三市市場打開的交際圈的人，算是飲品合夥人。
畢竟，低端市場的連鎖店不可能只靠一個人就能開啓，自然要有其餘人來幫忙。
江三市他在搞，隔壁市區，他暫時物色的就是這人。
名爲張勇，四十七歲，也是幹餐飲的，賣冰激凌，設備什麼的齊全。
“哈哈，說的對說的對。”
張勇爽快的笑着，他更高興了。
“展覽就在裡面，咱們還是先進去，看看所謂的藝術品吧。”
“請。”
“請。”
“請。”
張勇的身後是一家展館，官方組建的，專門用來展示各種東西的展館。
可以是科技發佈會，也可以是漫展，甚至是畫展，藝術展都可以。
這年頭比較經常的便是所謂的畫展和藝術性展覽。
一般情況下會連續展覽三天，如果足夠有錢的話會展覽七天時間。
徐嚯上一世便逐漸成了漫展的聚集地，畫展之類的
這麼說吧，美術生都快餓死了，到處接稿子畫畫，哪還有時間搞這玩意。
“吱~”
大門開啓，王超踏了進去。
下一刻，五六道身穿西服的身影分散的站在牆前的畫面被收入眼底。
這些都是所謂的受邀請而來的人。
大多都是社會精英層。
可能是高管，也可能是某些公司的老闆。
普通人也有，但不多。
“嘖，沒人討論這些畫的藝術性嗎？”
王超站在一副畫前，思索了片刻，狐疑開口道：
畫上畫的是抽象風，王超腦袋轉了好幾圈也沒看出來究竟該怎麼看纔對。
張敏沒忍住，拍了他一下，小聲道：
“注意一點形象。”
“哦。”
王超點了點頭，正常觀看，卻越看越迷糊。
“哈哈，看不懂吧，其實我也看不懂。”
張勇小聲笑道。
說着，他指了指身旁的人，“我打賭，他們也看不懂。”
此時，王超豎起耳朵，小聲偷聽着周圍的討論聲。
“爲什麼會有一根香蕉呢？”
“一扇潔白的牆面，出現一根被貼住的牆角，突兀的同時，令人費解難道是認爲世界就像這潔白的牆面，但人遇到的事都像這根香蕉一般如此突兀？”
“我也這麼認爲，你看，這香蕉上佈滿了些許黑色瘢痕，像不像挫折給人帶來的痛苦？”
“有道理，我也這麼認爲。”
“你看，這香蕉表面佈滿了瘢痕，而內部又如此正常，像不像嗯？內部？”
忽的。
衆人愣住。
卻見一個年輕的保潔人員將香蕉拿起，扒開皮隨口吃了。
“不好意思哈，剛纔沒地方放香蕉了。”
那保潔人員以最快的速度拍了張照，隨即便解釋道。
衆人：.
並沒什麼尷尬的情緒蔓延，幾人片刻後，又盯上了一枚蘋果。
“這裡爲什麼會有蘋果呢？”
“你們都城也是這樣的嗎？”
王超沒忍住，扭頭看向張敏。
“都城辦什麼畫展也是爲了這個？”
“沒人探討藝術性嗎？”
張敏眼神古怪的看着他，“傻啊你，藝術性展覽難道你還真探討藝術性啊？”
“不該探討嗎？”王超瞪大眼，這玩意他還是頭一次參加呢。
“你看得出藝術性嗎？”
“看不出。”
“別人看得出嗎？”
“小部分人能看出吧。”
“討論的人是小部分還是大部分？”
“大部分人都在討論。”
小部分人能看出藝術性，大多數人都在討論，那討論的是什麼？
“害，其實就是一個交友平臺而已。”
張勇此時站出來，樂呵呵的打着圓場。
“交友平臺？”王超狐疑。
“沒錯，你看，絕大多數人都在互相遞着名片，只不過是藉着藝術展這種東西來將他們匯聚在一起。”
“至於藝術.可能會有看對眼的買走吧。”
張勇摸了摸下巴，指着其中幾幅畫道：
“比如這種沒有藝術性的。”
王超看去。
這幾幅畫全是展現畫工與審美的，並非什麼抽象的玩意，更符合大衆審美。
“emmmmm，那這種畫賣不出去？”
王超臉色逐漸古怪起來。
他又指着自己面前，物理意義上牛頭不對馬嘴的抽象畫作。
“能賣，但不好賣。”
張勇回道。
“一般多少天能賣出一次？”王超好奇的詢問。
“一個月？半年？一年？”張勇也有點不好確認。
“一次多少錢？”
“幾百或者幾千吧，我也不太確定，之前沒買過。”張勇搖搖頭。
畫畫很貴的。
染料，紙，工作室，時間，都是一幅畫所需的成本。
“那他們豈不是得餓死！？”
王超更迷惑了。
一年到頭就賺這麼一點，這還怎麼生活？
“確實，會餓死，不過有腦子的都會轉行，比如美工，私人定製。”
張敏開口說道，都城的新鮮玩意比較多，她倒是知道點這玩意。
“最近企鵝更新了頭像圖片，還有表情包之類的。”
“都城就有些人喜歡擁有他人沒有，只有自己有的頭像和表情包。”
“一張圖大概大幾百小几千的樣子。”
世界很大，抽象派自然也很多。
有個小衆圈子便如此，他們不喜歡用所有人都有的頭像圖片和表情包。
於是，就會找上美工，專門定製一個只有自己擁有的圖片，然後發到羣裡表明身份，之後
之後就是找盜圖的人瘋狂罵街索要賠償的劇情了。
“一次好幾千？”
“那畫展算什麼？”
王超迷茫了，看着周圍不會被買走的畫作，腦子裡打了個問號。
“害，交友平臺交友平臺。”
張勇哈哈笑着。
畫展本身就很抽象。
具備藝術性，直觀美感的畫會被人看低，低價格才能賣掉。
抽象風沒人看懂的，卻會呈現出許多人來揣摩，卻沒人購買。
“那咱們買什麼？”
王超小聲對着張敏開口說道。
他本來是想找個具備藝術的人，給自己設計個logo，以及新產品的宣發和產品設計之類的。
不過現在卻有點沉默了。
“我覺得咱們可以找剛纔那個貼香蕉的人。”
張敏思索了片刻，給出一個答案。
剛纔那清潔員一看就不是正經清潔員，畢竟誰家清潔員打掃衛生的時候還帶相機？
還專門把香蕉貼牆上？
相較於牆上這些畫，張敏覺得這行爲倒是挺新穎的。
“確實，他的行爲有很高的藝術性啊。”
王超也是讚歎的開口。
張勇湊上來疑惑，“藝術性有多高啊？”
“三四層樓那麼高啊。”
“這麼高！？”
“這麼高！”
打定主意，王超就要離開，去找那專門擺放香蕉的人員。
張勇也沒反對。
他的目的並不是高端市場，而是能佔據橋州市飲品的下沉市場，所以王超的高端計劃如何和他沒關係，自然也沒反對權。
不過
“這次畫展還是有點真東西的。”
“好像是邀請了一位比較出名的作家，對方很擅長繪畫又或是雕塑，每一個作品都保函感情，展會最後纔會放出作品。”
“要不要等等？”
張勇忽的開口說道，將面前生性多疑的王超留下。
“雕塑？”
“對，你看那邊。”
王超扭頭看去。
卻見展會的最中心，此時那佈置好的舞臺，中央蓋着一尊雕塑。
雕塑被紅布蓋住，誰也不知道是什麼玩意。
王超眼神中露出狐疑。
“那咱們看一看？”
“那就看看吧。”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王超覺得這個流程大概是學習的西方。
和對方的餐飲文化有點類似，將一頓飯劃分爲八個菜又或是更多或更少，每一次只吃一道，和東國這種全部上完菜再吃的流程完全不一樣。
而現場的人，也基本沒有離開的。
直到，半個小時後
“感謝各位遠道而來，參與本次的藝術性展覽。”
“有人說”
“我覺得藝術就像一隻鳥”
忽的，臺上有一身穿西裝的男人，手持麥克風，戴着金絲眼鏡，讓人感到如沐春風般的暖意，緩緩開口說道。
展會下逐漸聚集起了人來。
“那裡面到底隱藏着什麼玩意？”
王超小聲嘀咕着。
“不知道，繼續看看吧。”張敏小聲說道。
壓軸的東西被人蓋住，從模糊的輪廓來看，確實是個雕塑。
就是不知道是什麼類型，又或是什麼樣子的雕塑了。
良久。
主持人的聲音逐漸熄滅。
“現在，讓我們欣賞欣賞林寶大師的最新作品！”
場下響起一陣熱絡的掌聲。
而隨着掌聲的響起，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臺上，那被紅布所覆蓋的東西.
露出了原型。
“譁！”
紅布猛然掀開。
一個栩栩如生的女人出現在衆人面前。
她戴着口罩，渾身骨瘦如柴，懷中抱着個孩子，眼神中充滿悲憫，跪倒在地面，彷彿在看着什麼。
剎那間。
現場一片譁然。
“這是什麼？雕塑嗎！？”
“這也太像了，這飽滿的情緒，這強烈的渲染”
“這纔是藝術啊，不愧是大師級人物”
場下頓時浮出七嘴八舌的討論聲。
那紅布一掀開，強烈的情緒頓時撲面，很難想象一個死物竟然能達成如此畫面。
這一動不動的雕塑上，那每一絲皺紋，那眼角的幅度，甚至是那口罩.
簡直沒有令人能挑剔的角度！
“不愧是林寶大師，沒想到僅僅三年閉關，就帶出瞭如此驚世駭俗的作品。”
張勇小聲咂舌說道，那雙眼睛盯着上面簡直都快成真的了的雕塑。
這強烈的情緒渲染，哪怕你不懂藝術也能感受到其表達的涵義。
求生欲，悲憫，可憐，痛苦所有的一切揉成一團，僅僅只是一個眼神便能捕捉到。
王超皺着眉，看了半晌。
片刻後，他忽的開口。
“我的經驗告訴我，這東西的藝術性很高啊。”
“有多高啊？”張勇下意識詢問道。
這次王超沒立馬給出答案，他思索片刻後，道：
“你們市局的公安局有多高？”
“八層樓啊。”張勇下意識回到。
“那這玩意的藝術性有八層樓這麼高！”
張勇：？
與此同時。
橋州市，刑偵支隊中。
支隊長還在愜意的喝着茶水。
橋州市作爲一個地級市，上一年竟然只發生了寥寥幾起案件，這得到了海雲省高度的讚揚。
這讓整個市局的警察都過起了好日子。
治安好，就是這麼舒服。
“不像隔壁，一天到晚的，忙到頭，結果還得害怕自己會不會被處罰。”
支隊長臉上露出笑容。
身旁的大隊長也是如此，他哈哈笑着。。
“老李一個人都能頂十個人用了！”
“嘖，真慘啊。”
“幸好咱們這邊什麼事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