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此時睡得正沉。
籌謀良久,終於到了這天,她自認爲萬無一失,了無牽掛,睡夢都比平常輕鬆的多。
平常夢裡都是工作,今天的夢裡,都是她的大鵝子!
大鵝子長大了,招攬四方人才,從一個不受寵的小皇子,成了老皇帝的心頭寶。老皇帝臨死,召大鵝子進宮,一番叮囑,撒手人寰。
誰知竟有叛軍企圖半夜進宮,謀權篡位,大鵝子孤身入宮,身邊只有一個侍衛。她眼睜睜看着逆賊殺進宮,忙着在商城裡買武器,錢一筆一筆的出去,武器卻沒人用。
她急得團團轉,突然人就出現在宮裡,眼前都是亂跑的宮女。
她堵住門,強行給宮女們一人一把火銃,帶着武器衝出去,對着亂臣賊子們連連發射。
那些人大概從沒見過這種武器,被嚇得魂飛魄散,跪地求饒。此時城內大軍聽到動靜殺進來,將叛軍全部拿下!
爲首將領帶領衆臣朝她和大鵝子跪拜,口中大喊:“太后娘娘千歲,陛下萬歲!”
秦清高興的哈哈大笑,攬着大鵝子的脖子:“鵝子,看看,這就是媽給你打的江山!”
大鵝子偏頭,目光幽深落在她臉上,薄脣微啓,在她耳邊說了句話……
“我不要!”
秦清一個激靈坐起來,眼前一張紀錚放大的臉,嚇得她掀開被子就跑。
下牀的時候左手一撐,疼的當下倒回去。
“清姐!”紀錚喊一聲衝過來,手忙腳亂的把她擡回牀上躺好。
秦清舉起手,繃帶上又是血跡。
她長嘆一聲,閉上眼睛打個滾,把自己裹進被子裡了。
她髒了!
她變態了!
她居然夢到紀錚變成了大鵝子,還跟她說:“江山已定,我們也該大婚了!”
大婚?
是她昏頭了吧!
“清姐,該起牀了。”紀錚無奈的在被子外面喊她,還企圖扯開被子把她挖出來。
秦清雙腿亂踢,悶在被子裡喊:“你出去!這麼大了,怎麼還往我屋裡鑽!”
瞬間,房間寂靜。
秦清覺得紀錚走了,悄悄掀開被子,眼前沒人。
她長出口氣爬起來,穿上拖鞋,耷拉着腦袋,沒精打采的往浴室走,結果剛開門,就見紀錚舉着牙刷牙膏,正跟平常一樣,在給她準備洗漱用品,見她進來,還隨口說了句:“你洗面奶沒了,還用原來那牌子嗎?我讓人送來。”
“我自己買。”秦清垂着頭,不敢看他。
“今天有空想逛街?”紀錚挑眉。
“是啊!”秦清咬牙。
“那我陪你去!正好,上回你看那牌子的櫃姐給我打電話了,說那套夏季限定的口紅回來了,咱順便提貨去!”紀錚把牙膏牙刷塞進她手裡,就轉身出去了。
秦清看看牙刷,再擡頭望望紀錚的背影,罪惡感更深了!
小錚大概還不知道,他的清姐,居然對他產生了那麼骯髒的想法!如果他知道,一定會討厭死她的吧?
就像邵之雍,像她父母,像她小學之後的同學那樣,嫌棄她,不要她,拋棄她!那她就又剩下自己,孤家寡人一個,活的了無生趣。
秦清即將離職的好心情在這一刻,碎了個七零八落!
她強打精神,撐着張笑臉,陪秦牧吃完早飯,就藉口要補覺,回了房間。
展覽結束,她本來就有幾天的假期,今天又沒有直播,剩下的事情,就是下午三點多鐘去送哈特夫人離開就好。
禮物已經準備好,秦清決定到時候帶着喬翹去,今天她是實在沒臉面對紀錚了!
可剛回房間沒多久,電話就響了。
號碼是邵家老宅,秦清接起來,說話的是陸女士。
“中午邵家要宴請哈特夫人,爲她送行,你帶着紀錚過來吧。”
她特別提到紀錚,秦清就有點想拒絕,可拒絕陸女士,對現在的她來說太難了,她只好說:“紀錚要忙別的事,我一個人去。”
“老爺子……想見見他。”陸槿似乎有什麼爲難的,難得口氣中帶了幾分不好意思。
秦清不解,但更不好拒絕了,只好答應:“好,那我們早點過去。”
壓斷電話,她就開始彆扭,腦子裡亂哄哄的,總覺得邵江想見紀錚這事兒有點奇怪。可總不能去問紀錚,邵江爲什麼要見他?
在房間裡走了兩圈,有人來敲門,開門一看,居然是秦牧。
“哥?你沒去上班?”
秦牧除了腿,其他都是晉江男主的標配。
十三歲上燕大少年班,十六歲考入燕大,十八歲保送建築系研究生、開始創業,二十歲保送博士,公司更名萬華上市,此後幾年,除了賺錢,就是開‘百貨商店’,什麼都做,什麼都賣。
不過他靠的不只是天分和好運氣,還有比正常人多出百倍、千倍的努力。
自從秦清回到秦牧跟前,就沒見過他休假或者翹班,勤勞的像個需要養家餬口的社畜。
可現在都十點多了,他還沒走。
“昨天發燒,今天遵醫囑,休息一天。”秦牧溫和笑着,操控輪椅進她房間。
秦清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果然,秦牧一進來,就招呼她:“坐下,咱們兄妹說說話。”
之前這種場景,就意味着,他們要談心。
她剛被邵之雍鬼迷心竅的時候,秦牧常跟她談心,試圖挽救失足少女,後來發現沒用,只好採取強制措施,結果搞得兄妹情淡薄的跟陌生人似的。
秦清想着,突然點兒心虛,秦牧該不會已經看出她對紀錚那‘禽獸不如’的心思,準備阻止她吧?
她雙手合十,乖巧的在他對面坐下。
“哥,其實我對紀錚……”
“紀錚?”秦牧挑眉,天生媚色的眉目間透着幾分深意:“你對紀錚……怎麼了?”
秦清一愣,明白過來,秦牧沒準備跟她談這個!
她暗暗鬆了口氣,一本正經擺手:“沒怎麼,我是說工作方面,我對紀錚有安排的,你不用擔心我會拋下他!”
秦牧深深一笑:“好,我不擔心。”
原來是對紀錚有了心思,才走出邵之雍的困境,這是好事兒,秦牧一百八十個贊成!
紀錚那小子雖說深沉了些,但跟了秦清二十多年,要是有壞心眼兒,秦清早死一萬回了,怎麼可能好端端被照顧到現在?
作爲秦清的哥哥,他看好紀錚!
秦清眨眨眼睛,望着秦牧。
不是談紀錚,那他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