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還請務必救下風老性命。”上官通聽說風尊者還有救,臉上頓時露出喜色,“需要用到什麼藥材,費用由我一力承擔。”
若論誰最在乎風尊者的生死,當屬這位盛宇商行的掌舵者無疑。
只因是否擁有靈尊大佬,直接決定了未來商行在大乾帝國的地位。
若是失去風尊者,對於整個商行而言,無疑一個重大的打擊。
“大舅哥說的哪裡話。”鍾文嘿嘿一笑,轉頭看向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李炎,“太子殿下又如何捨得讓你來出這筆費用?”
“正是,正是!”李炎總算機靈了一回,連聲大叫道,“醫治這兩位靈尊的費用,自然由孤一力承擔,還請鍾…神醫盡力施救便是。”
“好說,好說。”鍾文笑嘻嘻地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
就在他拔掉瓶塞的那一刻,一股濃郁的藥香瞬間瀰漫在整個大院之中,直朝着東宮牆外飄去,過不多時,連方圓一里內的帝都百姓,竟然都可以清晰地聞道。
院中諸人只是稍微吸入一口香氣,便如同服用了大補之藥一般,只覺精神振奮,渾身舒暢,體內的一些隱疾,居然也開始被緩緩修復。
白尊者只覺原本血流不止的右肩傷口,居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收口,不由得心中震驚,甚至隱隱有種錯覺,若是吞服了瓶中的藥物,說不定自己的斷臂還可以重新生長出來。
許久之後,帝都百姓之間,還流傳着這樣一個傳聞。
興靈296年的秋天,天降恩澤,東宮附近的百姓跟着沾染到聖靈之氣,不少身負重病之人都奇蹟般地恢復了過來,甚至有瘸子忽然開始站直了行走,瞎子忽然重見光明的。
這一日,帝都的某片區域,有不少年邁老人“垂死病中驚坐起”,隨後便瀟灑地向天再借了十數年,一時之間謠言紛紛,傳爲美談。
“妹夫,這、這是……”上官通吃驚地看着鍾文從小瓶裡倒出一顆通體雪白,表面佈滿了金色紋路的丹藥,心中忽然有種感覺,若是能吃一口這藥,怕不是要長生不老,青春永駐。
“好教大舅哥知曉,此丹選用數十種萬年靈藥煉製而成,奪天地之造化,名爲‘生生造化丹’。”鍾文晃了晃手中丹藥,空氣中再次瀰漫起一股濃郁的藥香,“雖不能生死人,肉白骨,但活人只要有半口氣在,這丹藥便足以跟閻王掰掰手腕。”
鍾文手中的丹藥,正是那一日以十萬年首烏爲主藥煉製而成,即便他已經達到靈尊修爲,當時的天地異象,卻還是險些要了他半條性命。
此時聽他口吐狂言,大肆吹噓丹藥的神效,在場竟然沒有任何一人覺得他言過其實。
只因這藥香實在是沁人心脾,無比誘惑,如同唐僧之於妖怪,令在場諸人忍不住打心底裡生出一絲覬覦,一絲渴望。
“數、數十種萬、萬年靈藥?”李炎聽了,險些嚇尿,“鍾……神醫,不知這丹藥價值幾、幾何?”
“不貴,不貴,一顆馬馬虎虎也就五百萬靈晶吧,兩顆總計一千萬靈晶。”鍾文一臉淡然,“對於殿下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
李炎:“……”
整個大乾帝國三年的國庫收入都沒有五百萬靈晶,你怕不是想錢想瘋了?
若非性命捏在對方手裡,他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平心靜氣深呼吸,李炎勉強擠出一副笑臉:“鍾神醫,一千萬靈晶實在太多,孤一時半會如何拿得出來……”
“沒事,一時週轉不開,欠着就行。”鍾文一臉輕鬆寫意,“我這就寫一張契約靈紋,麻煩殿下摁個手印。”
“這……”
李炎面現遲疑之色,明知對方故意敲詐,卻又不敢直接拒絕,當真是萬分糾結。
“殿下,兩位前輩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弱,若是還不及時決斷,再拖個一時半刻,恐怕連我也回天乏術了啊。”鍾文搖頭嘆息道。
那你倒是給他們喂藥啊!
李炎心中咆哮道。
兩個老頭似乎隨時就要嗝屁,鍾文卻依舊狠狠敲着竹槓,樂此不疲,李炎心中猶如百萬神獸奔騰而過,只覺從未遇到過這麼賤的醫者。
“哎,既然殿下不願出資拯救兩位尊者的性命……”鍾文又嘆了一聲,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右手舉起屠龍刀,左手兩根指頭在刀面上輕輕撫摸着。
“願意,孤怎麼會不願意!”李炎回想起人間蒸發的東宮大殿,心頭猛地一顫,連忙改口道,“孤這就簽下協議,人命要緊,還請鍾神醫趕緊施救!”
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道鍾文會不見兔子不撒鷹,真的棄兩位靈尊的性命不顧,擔心屆時上官明月不肯放過自己,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欠就欠吧,先保住性命再說。
如是一想,他乾脆破罐子破摔,爽快地接過契約,咬破手指按了上去。
“殿下宅心仁厚,鍾文佩服。”鍾文眼看着李炎在契約上摁下手印,哈哈一笑,來到風夕兩位奄奄一息的尊者身旁,以一陽指點在二人咽喉處,迫得他們張嘴,將生生造化丹送入兩人口中。
見兩人吞下丹藥,上官父女皆是神色緊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視着風尊者,而孑然一身的夕尊者,卻甚少有人關注。
過了不到小半刻時間,原本面如死灰,呼吸幾乎微不可聞的兩位尊者面色逐漸紅潤,胸口的起伏越來越大,雖然雙目依舊緊閉,身上卻已散發出勃勃生機。
又過片刻,兩名靈尊大佬幾乎同時睜開雙眼,接着竟然一咕嚕坐了起來,目光四下掃視,臉上紅光滿面,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幾十歲,表情卻顯得有些怪異而懵懂。
“我還沒死?”這是風尊者的第一句話。
“要麼大家都翹辮子了,要麼咱們倆都還活着。”夕尊者看着圍在四周的人羣說道。
“可我明明記得被成百上千支破靈箭射中了。”風尊者仔細打量着自身,滿臉疑惑道,“就算還沒死透,身上怎麼可能會連一道傷疤都沒有?”
“被你這麼一說,倒也奇怪。”此時夕尊者也已回想起先前的遭遇,右手撫摸着鬍鬚道,“我也記得身中無數箭,就算沒死,精神怎麼會這麼好?現在的我有種感覺,可以一拳打爆一座山。”
“不錯,我覺得渾身輕鬆,打孃胎起就沒這麼舒服過。”風尊者連連點頭稱是,“會不會是咱們已經死透,化作幽魂,所以身體才這麼輕飄飄的。”
“有可能,或許周圍這些人根本看不見我們。”夕尊者的思維開始發散,“也不知道咱們身爲幽魂,能不能觸碰到活人。”
“要不……你去試試?”風尊者慫恿道,“那太子甚是可惡,竟然埋伏戰車偷襲咱們,夕尊者不妨上去給他兩個耳刮子,看看他疼不疼?”
兩個老頭越來越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之中,聊到後來,竟然真的相信自己已經化爲鬼魂,而四周衆人也不知是過於驚訝,還是感覺有趣,竟然沒有人出聲提醒。
“風尊者,你也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還是如此看不開。”夕尊者認真地搖了搖頭道,“一個小屁孩子,跟他計較啥?我倒是一直有個想法,活着的時候不敢實施,如今化作冤魂,正該了結夙願。”
“哦,卻不知夕尊者有何高見?”風尊者好奇道。
“自從晉升靈尊以來,我就一直想着要掀一掀女性靈尊的裙子。”夕尊者一本正經地說出了驚世駭俗之言,“只可惜大乾帝國並沒有女性靈尊,鄰國只有一位熊婆婆,長相甚是磕磣,實在令人提不起興致,如今院子裡不但有位女靈尊,還這般年輕貌美,若是能掀開她的裙子看一看,我也算是得償心願,可以安心超度,前往彼岸了。”
風尊者:“.…..”
葉青蓮:“.…..”
衆人:“.…..”
“想不到夕前輩如此志向遠大,抱負不凡。”鍾文在一旁笑着打趣道,“真是佩服,佩服!”
“你懂什麼,老夫活着的時候身爲靈尊大佬,萬人敬仰的存在,時時刻刻都要擺出一本正經的模樣,早就憋得不行了。”夕尊者似乎毫無所覺,順其自然地接話道,“如今人都掛了,還不能容我放縱一回……”
話到中途,他忽然面色一僵,緩緩轉過頭來,看了看身後面帶微笑的鐘文,又回頭看了看風尊者,支支吾吾道:“風尊者,剛纔是鍾文在和我說話麼?”
“似乎是。”風尊者已經先一步反應過來,爲了忍住笑,一張老臉憋得通紅。
“咱們還沒死?”這是夕尊者頭一回希望從他人口中聽見自己的死訊。
“應該還沒死吧。”風尊者的答案並不能讓他滿意。
夕尊者再次轉頭,只見葉青蓮面色鐵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冷笑,眼中射出充滿威脅性的光芒。
他心頭猛地一顫,額上直冒冷汗,彷彿已經預見到自己聲名掃地,被萬人恥笑的場景。
“風、風老,您感覺怎麼樣?”上官明月香肩微微聳動着,強行抑制住大笑的衝動,關切地問道。
“小姐,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風尊者伸展四肢,細細體會着體內無窮無盡的旺盛精力,忍不住好奇地問道,“老頭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好過。”
“鍾文給你餵了一顆價值五百萬靈晶的丹藥。”上官明月見風尊者康復,心情愉悅之下,忍不住開起了玩笑。
“五百萬靈晶!這怕不是仙丹麼?”風尊者驚得差點咬到舌頭,愣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難怪老頭子感覺體內生機如此旺盛,至少增加了五十年壽元。”
此言一出,院中諸人無不驚呼出聲,看向鍾文的眼神瞬間變得灼熱無比。
修煉者的壽命雖然遠超常人,卻終究有個限度,即便達到靈尊境界,壽元也不過在三百左右。
根據上古典籍記載,便是聖人的壽命,一般也不會超過五百之數。
而對於長生不死的渴望,卻是全體人類所固有的天性。
聽說鍾文手中的丹藥,可以憑空增加至少五十年壽命,連上官通都變得不淡定了。
“妹、妹夫,多謝你救了風老一命。”他努力讓自己的神色顯得平靜,“在場的其他傷者,是不是也勞煩你醫治一下?”
“看我這木魚腦子。”鍾文一拍腦袋,“當然,當然!”
說罷,他屁顛屁顛地跑到葉青蓮跟前,殷勤備至地將一顆丹藥遞了過去:“青蓮姐姐,請笑納。”
“我的傷不重,用不着這麼珍貴的丹藥。”葉青蓮聞着在空中飄散的藥香,眼中閃過一絲渴望,卻又很快消逝,螓首微搖,擺了擺右手道,“你留着救急罷。”
“姐姐,這‘生生造化丹’可不是普通的丹藥。”鍾文鍥而不捨道,“此丹非但可以治療傷勢,增加壽元,還能夠美容養顏,令肌膚更加白嫩,唯有用在你這樣的絕色佳麗身上,纔算是真正物盡其用。”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與你客氣了。”一聽見“美容養顏”四個字,葉青蓮的思維模式瞬間切換,再也沒有半句推脫,直接伸手接過丹藥,一口吞下,隨即開始閉目調息。
不過片刻,她便睜開雙眼,揮動着被破靈箭射中的左臂,粉嫩的俏臉上滿是驚喜之色:“好神奇的丹藥,非但治好了傷勢,還一口氣增加了我六七十年壽元。”
聽她這般說,上官通心中更是萬分豔羨,看向鍾文的眼神之中滿是期冀。
“大舅哥,還請讓我把個脈。”彷彿猜到了上官通心中所想,笑嘻嘻地來到他面前。
“好,好,勞煩妹夫了。”上官通懷着無比激動的心情伸出左手。
鍾文右手在上官通手腕上輕輕一搭,隨即淡淡說道:“還好,不算太嚴重。”
滿以爲接下來鍾文就會掏出一顆“生生造化丹”來,上官通只覺心跳加速,亢奮不已,彷彿已經看見幾十年的壽元在向自己招手。
卻見鍾文忽然將手中的瓶子塞進懷裡,又取出另一個小瓶,倒出一顆白色丹藥送到上官通面前:“大舅哥,還請將這顆‘迴天丹’吞下,過不了多久,你的箭傷就可以痊癒了。”
上官通:“不是‘生生造化丹’麼?”
鍾文搖了搖頭:“殺雞焉用牛刀?你這傷太輕,還用不到‘生生造化丹’。”
上官通:“.…..”
那位葉姑娘傷得比我還輕,爲啥你給她不給我?
他哭喪着臉接過“迴天丹”,一邊暗暗吐槽鍾文重女輕男,一邊深恨自己先前沒有多中幾箭,導致“傷得太輕”。
……
一番鬧騰之後,沉默許久的李憶如忽然擡起頭來,看着鍾文的眼睛,輕聲問道:“鍾文,父皇病倒了,至今昏迷不醒,能不能請你替他看一看?”
“我有什麼好處?”鍾文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
“好處?”李憶如沒料到鍾文有此一問,垂首踟躕了半天,終於擡起頭來,一雙美麗溫婉的大眼睛直視鍾文,認真地說道,“我……我沒有什麼錢財,若是你願意替父皇治病,無論提什麼要求,但凡力所能及的,我李憶如絕不推辭。”
“好。”鍾文原本只想開個玩笑,見李憶如竟然當真,不覺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燦爛的微笑,“一言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