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因霍爾。
如果說牧者之河是連接魯赫巨島南北的水路,那麼巨蛇之路就是蘇因霍爾和萬蛇王庭之間的主要陸路。
庫爾彌斯穿過阿爾潘斯要塞,離開了萬蛇王庭的邊界進入了這條着名的商道之中。
沿途有着許多的村鎮,過往的商隊絡繹不絕,因此一路都有着歇腳和居住的旅館。
當然。
那茂密的叢林之中偶爾也會衝出成羣的強盜。
尤其是這些年間,巨蛇之路的強盜日漸增多,早期的強盜甚至在巨蛇之路中建立起了非常隱蔽的灰色勢力城鎮。
這些大大小小的強盜團伙和灰色勢力,在蘇因霍爾和萬蛇王庭都是臭名昭着。
伴隨着這些勢力日益壯大,他們還收納了大量的權能者。
這裡到了如今,完全成了一片法外地帶;他們的勢力甚至強大到兩國邊界的城鎮,都在被這些行走在邊緣的人物所影響控制。
商隊們想要經過這條商路不僅僅必須和這些勢力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還得同時自己培養衛隊或者僱傭傭兵保護,這也讓邊界的傭兵工會變得格外興盛。
庫爾彌斯獨自一人行走在這條道路上。
不用飛行,不用什麼神術,就和普通蛇人一樣的行進。
蘇科布雖然也教授了他轉化神之形的方法,但是庫爾彌斯成爲了使徒之後卻從來沒有想過改變自己的形態;他就想保持着現在的這副模樣,感受着所有人看他就和看普通人一樣的目光。
庫爾彌斯沿途之中特別喜歡關注和收集各種植物,收集那些裸子植物或者是種子蕨類植物的種子。
“還有這樣的植物。”
“這是什麼植物?怎麼生命力這麼頑強,在沙子裡和石頭縫裡也能夠生存?”
“爲什麼有的有種子,有的沒有種子?”
庫爾彌斯揹着一個揹簍,裡面裝着不少東西。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山野之中的農夫。
成爲使徒和轉生者之後,庫爾彌斯開始逐漸發現靈性力量的真正奧秘;他不用再像以前一樣接觸其他人,就可以通過靈性的力量以一種特殊的視角來觀測這個世界,觀測其他生命體內的秘密。
強大特殊的靈性力量甚至讓他可以感知到,那籠罩在魯赫巨島上空的可怕魯赫巨怪氣息。
雖然。
他在觀測到那氣息凝結成的虛影的一瞬間,就被嚇得喘不過氣來。
不敢再去看。
他觀測到每個智慧生命的體內都有着靈性的力量,靈性的力量能夠影響着智慧種的生命形態,甚至部分影響着智慧種的健康和壽命。
智慧種在瀕臨死亡的時候,靈性的力量一定陷入衰朽之中。
不是枯竭,而是一種莫名的衰朽,就好像腐壞了一樣。
這種衰朽是很難逆轉的,就算庫爾彌斯通過靈性的力量來修復,也只能緩解。
而不可能大幅度的延長某個智慧種的生命,包括他自己。
想要擺脫壽命的束縛只有兩種辦法,打破凡人的界限成爲使徒,然後掌握轉生的秘密。
所以掌握靈性的力量之後,不論是天空使還是羽蛇更多的只是用在治療方面。
但是如今。
庫爾彌斯有了一個新奇的想法。
如果將靈性的力量注入這些植物之中,會發生些什麼?
一路之上,庫爾彌斯都在嘗試着這種力量。
但是很遺憾,最終並沒有能夠得到什麼收穫。
“植物不是智慧種,沒有辦法承載靈性的力量。”
“或許是可以的,但是我沒有找到這種辦法。”
庫爾彌斯雖然失敗了,但是他還是接着在尋找着和嘗試着。
一個人走在這條滿是盜匪的路上,哪怕庫爾彌斯運氣不錯,最終還是碰到了強盜。
庫爾彌斯走在小道上,兩旁幾個不知道趴了多久的人影突然衝了出來。
“給我站住。”
“將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
一羣穿着破破爛爛,握着幾根棍子的強盜凶神惡煞的朝着庫爾彌斯追來。
“給我站住!”
攔住庫爾彌斯的是一支不怎麼專業的強盜,不過這也正常,庫爾彌斯現在的打扮和情況,看上去也實在不像是什麼有錢人;打劫他感覺更像是白費力氣,也只有這種窮得發昏的強盜纔會選擇劫掠他。
而且這裡已經很臨近城市了,一般大的強盜團伙不會選擇這種地方,因爲人一多就很容易被發現,然後被城裡的保衛官剿滅。
這些人上來就朝着庫爾彌斯攻擊,也不像熟練的強盜那樣分工明確。
庫爾彌斯伸出手,手裡一道光球旋轉而出,周圍一股股氣流落入他的掌心,而這些強盜就都好像是被抽乾了力氣倒在了地上。
“不好!”
“是權能者!”
“是那種力量!”
庫爾彌斯朝着其中一個人走了過去,那人倒在地上有氣無力但是眼神驚恐的喊道。
“不要殺我們,我們不知道您是權能者大人。”
“我們也是第一次做強盜,請您放過我們吧!”
庫爾彌斯不怎麼相信這種鬼話,但是看模樣對方也的確不怎麼像是專業的強盜,連把武器都沒有。
他問對方:“爲什麼要做強盜?”
對方回答:“活不下去了,沒有田地。”
“因爲欠稅,地都被貴族老爺們收走了。”
庫爾彌斯也知道這種情況,曾經也見識過不少,他嘆了口氣:“也可以爲貴族們種地啊,勉強也能活下去,爲什麼要做強盜?”
對方突然憤怒無比的說道:“替他們種地?”
“一年到頭最後連口糧都剩不下,每年過冬都不知道餓死凍死多少人,他們就是在想方設法的逼我們死,根本沒有把我們當人。”
庫爾彌斯很疑惑,在他那個年代替貴族種地還是不錯的。
因爲人口和奴僕,也是一種資產,大多數貴族還是非常愛護的。
但是到了現在的蘇因霍爾好像完全不一樣了,貴族們不再將領地的人口和奴僕當一回事了。
庫爾彌斯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只能以爲是邊境領地的特例。
“邊界的貴族都是這樣殘暴的嗎?”
庫爾彌斯又提出了一個想法:“也可以進工坊啊,在工坊裡做工也可以養活自己!”
在他那個時候,工坊也是個不錯的活計,很多沒有田地的人都會選擇這條路。
庫爾彌斯沒有想到,自己一說到工坊對方立刻大喊怒吼着。
“什麼?”
“你以爲我不知道去嗎?”
對方怒火沖天:“工坊主更是黑心,比那些貴族更殘酷;他們讓我們沒日沒夜的勞作,很多人沒幹幾年就被活活累死了。”
“他們不僅僅沒有把我們當人,甚至都沒把我們當成牲畜。”
“等到了發錢的時候,每一次都想盡辦法剋扣,要知道那些錢原本就少得可憐,連填飽肚子都不夠。”
“就算畜生也得讓人吃飽啊,但是沒日沒夜的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又累又餓沒有力氣幹活,他們就打我,說我偷懶。”
對方從地上坐了起來,指着自己身上的疤痕。
“你看我身上的疤痕,就是他們打的,我差點就被工坊主的手下給打死了。”
“我寧願當強盜也不去工坊。”
越說越覺得難受,強盜們一個個痛哭流涕;最後甚至直接喊着,讓庫爾彌斯殺死他們算了。
“反正也活不下去了。”
“權能者大人您就殺死我們吧,讓我們也少點痛苦。”
“沒法活下去了。”
庫爾彌斯突然有些同情這些強盜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放下了一些錢給了這些人,也沒有說什麼冠冕堂皇的話,就這樣走了。
他準備去看看,現在的蘇因霍爾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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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前行來到了蘇因霍爾的月光城。
城門口衛兵攔住了他,讓他交錢才能進城。
庫爾彌斯非常疑惑:“我是一個醫師,而且你看,我身上除了隨身物品什麼都沒有帶,並不是帶着東西進城的商人,爲什麼要交稅。”
“我這樣的人,你不應該讓我交錢。”
曾經在美雅城,只有帶着貨物進城的商人才交稅。
但是衛兵說:“你在說什麼,進城不交稅?”
“我可從來沒聽說過。”
庫爾彌斯:“一百多年前,在美雅城進城就不用交稅。”
這話一出,對方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什麼?”
“一百多年前?”
“還美雅城?”
“哈哈哈哈!”
對方笑完,立刻凶神惡煞的將庫爾彌斯包圍。
“你這傢伙不是來挑事的吧?”
“這是我們這通用的法令,城主頒佈的法令;所有進城的人都必須交稅,要不然你們這些窮鬼不都混進城裡去了。
“看你這樣子,就是個農夫,還說自己是什麼醫師。”
“我還說我是權能者大人呢,你要不要給我趴下來磕個頭。”
“哈哈哈哈!”
庫爾彌斯也曾經當過衛兵,很年輕就是守衛城主的近侍,此刻算是見識到同行的厲害了。
但是他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最後還是選擇交錢進城。
只是進城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隆對他說的話。
“庫爾彌斯!”
“你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一百多年前了,你就算回去了。”
“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你回去之後也什麼都找不到。”
庫爾彌斯纔剛剛踏入這個國家,就感覺自己似乎進入了另一個國度一樣,找不到絲毫曾經的氣息。
時隔一百多年,他再一次用人的視角來看待這一切。
“看來一百年過去了,一切確實不一樣了。”
“是這個國家變了,還是人變了?”
“還是……我變了?”
蘇因霍爾的城市人口比北方要多得多,這裡的城市許多都可以追朔到幾百年前,甚至是可以追朔到護火者的時代,不像萬蛇王庭的城市大多都是新建立的。
城市裡到處都散發着惡臭,到處都是人山人海。
街道之上人擠着人,稍不注意就會踩着人獸的糞便。
外層大量的底層貧民建造的棚屋擠壓在一起,堆積壓徹在一起。
暮色裡。
有着一種扭曲黑暗的恐怖壓抑感。
庫爾彌斯來到了這座貧民窟,不遠處就是一個生鮮集市。
臭氣熏天得足以讓人暈厥過去,但是居住在這裡的人好像都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
庫爾彌斯不去看那些貴族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他來到這裡主要是想要看一看,這座城市的底層人是怎麼生活的。
是不是真的和那強盜所說的一樣。
因爲他就是來源自這樣的地方,他的父母就是一個在工坊裡工作的工人,所以他纔在城市裡長大,最後成爲了城主府的侍衛。
每天清晨。
天還沒亮,他就看到成羣的工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上工。
然後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這些人都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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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黑了,爲什麼還沒有回來?”
“這麼黑了怎麼工作呢?”
庫爾彌斯偷偷去瞧了瞧,就發現了一種新式樣的東西。
汽燈。
也被稱之爲鍊金汽燈,雖然是用鍊金術打造的,但是不具備超凡力量,鍊金兩個字加上去更像是個噱頭。
不過這樣東西徹底改變了城市的黑夜,也改變了蘇因霍爾的工坊。
自從日出之地的便宜鍊金汽燈傳來之後,夜晚也不能再阻攔工坊主們賺取亮閃閃的錢幣了。
工坊主讓工人們兩班倒,不論是白天黑夜都不停工。
庫爾彌斯去觀察這些工坊的時候,發現工坊裡面不僅僅有着大量的婦女,還有着很多孩子。
婦女們一個個句僂着身體,孩子更是一個個骨瘦如柴,景象看上去甚是恐怖。
而觀察家家戶戶吃的東西,是一種他不知道能不能稱之爲吃的漿湖,散發着臭味難以下嚥。
而就算這種東西,他們也無法保證。
都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
有的時候,貧民窟的人會聚集在一起閒聊,庫爾彌斯也會加入進去,以醫師的身份。
他最近替貧民窟的不少人治病,在這一帶算是頗受歡迎。
這一次聚會的時候,他忍不住問出了一個問題。
“爲什麼工坊裡面不使用成年男性呢?大多數都是女人和孩子?”
“難道是因爲招不到男人?”
人羣之中有人嗤之以鼻:“怎麼可能,那是因爲女人和孩子的工錢更便宜。”
“那些貪婪的工坊主們,只要用一半的錢甚至四分之一的錢,就可以僱傭一個女人和孩子,有的甚至不要錢。”
“他們爲什麼還要花錢去僱傭男人,女人不一定比男人乾的少,孩子雖然幹得或許慢一些,但是價格也低啊!”
庫爾彌斯愣住了:“原來是這樣!”
有人回答:“我們這裡還算好的,至少有一個住的地方,我們至少還有自由。”
“許多孩子十歲就被賣給了那些工坊主當做奴隸,和牲畜一樣在工坊裡幹活。”
說起來,這人都不斷搖頭。
“你沒有去看過,真的慘得不像樣子。”
“每年不知道多少人死在工坊裡,死的時候被拖出去,已經完全不像是個人了。”
一旁的人嘲笑他說道:“自己都過成這個樣子,也沒有比別人好多少,還有心思去同情別人。”
又有人說:“他是在擔心自己的孩子。”
後半句對方沒有說出來,他在擔心自己的孩子將來會不會也是這樣。
一句話出來,頓時所有人都沉默了。
庫爾彌斯又問這些人:“奴隸可是財富,按理說工坊主應該珍惜啊,幾年就死掉的話,他們不就虧了嗎?”
對方說:“奴隸不值錢,有的時候你只要給幾個銅幣就可以買到一個小奴隸。”
“甚至不要錢有人也會把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賣給你,只要你給他頓飯吃。”
庫爾彌斯:“怎麼會這樣?”
對方回答:“因爲很多人根本就養不活自己和孩子,當奴隸至少不被餓死。”
庫爾彌斯沉默了良久:“都是這樣嗎?”
對方搖頭:“哪裡不是這樣呢?”
庫爾彌斯突然在想,他的家鄉是不是也是這樣。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爲什麼文明越發展,過去了這麼多年。”
“情況沒有變好,反而變得更壞了?”
所有人七嘴八舌,但是誰也說不出來一個真正的理由。
這個時候,有人說了一句話:“要是有怎麼也吃不完的食物就好了,這樣所有人都不用捱餓了。”
這一句話,卻令庫爾彌斯有所觸動。
是啊!
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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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一片奇異的叢林散發着光芒。
一棵棵特殊的高大植物從地面拔地而起,每一顆上面都懸掛着一個大球;球散發着光,光芒夢幻且清冷。
庫爾彌斯看着這片叢林,念出了它的名字。
“月光叢林。”
魯赫巨島之上赫赫有名的死亡禁地之一。
月光叢林雖然沒有其他禁地那麼龐大,但是卻危險無比。
因爲進入其他禁地的人或多或少還有着活着歸來的傳聞,範圍雖然大,但是真正危險的地方並不大;但是進入月光叢林的人從來沒有聽說過活着歸來的,所以別說是進入叢林其中,連周圍一大片地域都沒有人敢接近。
而庫爾彌斯來到這裡,也是有原因的。
據說紀元之初的時候,城邦人的祖先阿爾西妮就是在這裡發現了卷球厥,最終開啓了整個南方屬於城邦人的文明。
而後卷球厥更是傳入了萬蛇王庭,傳入了日出之地,傳入了雷澤王國。
可以說。
蛇人能夠有今天的文明離不開這片叢林,離不開卷球厥。
庫爾彌斯也不敢進入這片叢林之中,不過在外圍轉一轉,擁有使徒力量的他還是不怎麼害怕的。
“爲什麼卷球厥會誕生在這裡呢?”
“是因爲這片地方有什麼特殊之處?還是因爲這片叢林?”
庫爾彌斯擡起頭,看着遠處那一棵棵巨大奇異的發光植物。
他覺得卷球厥的誕生可不可能和傳說之中的魯赫巨神有關。
因此庫爾彌斯想要在這裡尋找看一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特殊的植物。
他甚至還想要找到和卷球厥那樣的植物。
他在月光叢林外圍穿梭不停,揹着一個編框,穿着非常簡短的短袖,腰間則用藤繫着當做腰帶。
一連轉了好幾天,庫爾彌斯的確找到了不少新奇的從來沒有見過的植物,但是卻沒有找到他想要的那種可以媲美卷球厥當做食物的植物。
這一天。
庫爾彌斯正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觀察着一株植物的時候,突然地面傳來的微微震顫。
“來了商隊嗎?”
庫爾彌斯向着動靜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他看到一道影子從遠方而來,眨眼間就從道路上掠過,夕陽下帶着微紅色的殘光消失在了遠處。
所過之處,滾輪下隱隱可以看到花開花落的影像,那是一種血色的花杯。
常人可能感覺不到什麼。
可是身爲使徒,還擁有着特殊感覺的庫爾彌斯一眼就看出了那經過的存在的特徵。
他的靈性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血海,甚至到了無窮無盡的最古者頌唱着一個什麼。
“真理賢者。”
“真理聖殿的傳承……聖徒意志的繼承者……”
“偉大真理賢者……”
對方身上擁有的氣息龐大渾厚,不像智慧權能那樣靈動奧妙,但是卻好像天罰一般恐怖。
那是類似於魯赫巨神的氣息。
“是神明的座駕!”
庫爾彌斯從趴在地上,到立刻起身不過一瞬間。
但是當他追上去的時候,對方已經隱隱消失在了天盡頭。
但是當那神明座駕經過的時候,座駕之中的存在似乎也看了他一眼。
那是一位美豔的女子。
對方立在窗戶前,夕陽下滿頭紅髮如同火焰在燃燒一般,目光在座駕經過月光叢林前的時候輕輕瞥了庫爾彌斯一眼。
庫爾彌斯卻突然渾身顫抖,他表情激動的說道。
“腥紅女神。”
他見過對方,在一百多年前的美雅城之中。
庫爾彌斯不由自主的趴在了地上叩頭,高呼着對方的神名。
“深海的血之國主宰腥紅魔女,偉大的血之初祖,最古者種族之王。”
“我又見到您降臨人間了。”
他少年和青年的時候都是這位女神的信徒,他的家鄉和親屬也曾經被這位所拯救。
不論現在如何,他曾經都承過這位女神的恩惠。
起身後,遠遠眺望了良久。
庫爾彌斯才忍不住說道。
“爲什麼我總能遇上神明呢?”
他似乎有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幸運,又或者說是不幸。
但是庫爾彌斯又搖了搖頭,覺得這應該就是巧合。
“不對!”
“可能是這段時間不太一樣,神明都開始在人間行走,所以才讓我剛好遇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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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蛇之路上。
“來了來了。”
“動靜不小。”
一羣強盜趴在地上聽着動靜,立刻感覺到了動靜,起身高呼。
但是話音剛落,就看到遠處有車輛的影子過來,速度極快,他們立刻往下面衝去。
“站住!”
“站住!”
但是那來者如同颶風一樣滑過,他們連影子都沒有看清楚,對方就已經消失在了遠方了。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剛剛過去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是什麼?”
如果有人能夠看清的話,就會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車輛,因爲對方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在前面牽引。
那是一座奔跑在大地之上的房屋,兩側接地有着兩個大輪子,背後還有一個發條一樣的輪子。
奇蹟道具·魔輪屋。
看上去有些夢幻,如同從童話故事之中走出的物品一樣。
夢境權能的道具總是這般帶有童話一樣的色彩。
魔輪屋內。
紅髮的半神也自然看到了巨蛇之路上的景象,看到了那遍地都是的盜賊,還有盤踞在這條路上的灰色勢力。
紅髮半神的眼中,露出了一絲憂愁。
緊接着嘆息了一聲。
她憂愁的不僅僅是這亂象,而是其背後的根源。
這個時候有人走了出來,站在了紅髮半神的背後。
“費雯大人!”
“已經到了邊界了。”
費雯看向了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的阿爾潘斯和斯默克爾:“真的有很大的問題。”
蘇因霍爾這些年表面看上去雖然依舊強大,但是實際上底層已經爆發出了非常劇烈的矛盾和衝突。
各個城市之間,各個城市內部。
不斷的發生着戰爭和衝突。
唯一沒有出現的,就是這些人沒有一個敢於宣稱反叛神卷之王。
但是神卷之王對於這個國家的掌控力度確實也越來越弱,或者說也沒有辦法改變這種現狀。
大量的農民失去土地,造成的結果就是這樣,加上遍地都是強盜。
不僅僅是陸地上,大海之上的海盜更是不必多說。
他們盤踞在大海上的各個島嶼上,駕馭着船隻劫掠四方,不斷襲擊蘇因霍爾、日出之地的邊界海岸。
如今整個蘇因霍爾就好像一個滿是裂痕,快要被水給撐爆了的瓷罐。
只是一股強大的力量死死的捏住了這件精緻且華麗的瓷器,讓內裡的水流怎麼也無法爆發出來。
那股力量是貴族、是權能者。
也是神明的意志。
是神明授予王權的威勢。
費雯問阿爾潘斯和斯默克爾:“你們倆說說,最根本的問題是什麼。”
阿爾潘斯說:“人口增長過快,但是耕地卻在不斷減少,內部的矛盾不斷激化,但是卻又被超凡的力量給鎮壓了下來。”
“一片狼藉背後,只剩下絕望。”
“普通蛇人連吶喊都無法傳遞出,就被徹底吞沒,讓人感覺不到希望。”
斯默克爾:“卷球厥的種植對於土地是有要求的,整個蘇因霍爾適合的耕地面積是有限的,目前已經增長到了一定程度了,很多地方要麼太過於貧瘠,要麼就不適合開發。”
“耕地太少,而人口漸漸增多。”
“最後就變成了這樣。”
費雯問他們:“收回王權神授的威能,就可以改變這一切嗎?”
斯默克爾搖了搖頭:“這樣還不夠,因爲這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阿爾潘斯:“王朝更替也不過是通過戰爭來消耗減少人口,讓土地和財富進行重新分配,這是一個無限循環的過程。”
“減少人口,重新分配;然後下一個王國再進行更替,進行再一次循環。”
“這對於凡人來說有意義,但是對於費雯大人您來說,這樣是不夠的。”
或者說,也是沒有意義的,
腥紅女神點頭:“是啊,不能夠向前的文明,一直在原地踏步轉圈的文明,是沒有希望的。”
但是哪怕是神明,有的時候也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