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喬想了一通想不明白,便推了他一下:“你先躲躲,我去看看她來找我做什麼。”
廖楚修垂着眼一臉不爽快:“憑什麼躲,我就這麼見不得人?”
“不是見不得人,而是柳家的情形你也知曉,若是叫人知道你我私下來往,難免會想到更多,那柳相成可不是好糊弄的。”
馮喬張嘴解釋,可說了半晌見着廖楚修大高個似得杵在那裡不動,而門外已有腳步聲傳來。
她想了想抓着他的衣襟,然後踮着腳湊近在臉頰上碰了一下:“聽話,你先躲躲。”
廖楚修見她退開,直接伸手攬着她的腰,快速追逐着她要退開的脣舔砥纏綿,深吻了一下方纔退開,然後在馮喬揮手欲打他時帶着絲饜足之色轉身躲去了碧紗櫥後。
馮喬沒好氣的瞪了那邊兩眼,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和玲玥的聲音。
“小姐,柳小姐到了。”
馮喬連忙伸手拍了拍臉頰,待到上面的熱度下去之後,周身也沒什麼不妥之後這才揚聲道:“進來吧。”
玲玥推門而入,柳敏芳緊隨其後。
丫鬟小環想入內時,直接被柳敏芳伸手攔住,就見得柳敏芳對着那丫鬟搖了搖頭後,她便退到了門外,而柳敏芳獨自一人跟着玲玥入了房中。
馮喬連忙起身:“柳姐姐,許久未見,你可還好?”
柳敏芳目光在馮喬微腫的嘴脣上頓了頓,下一瞬才頷首露出個笑來。
馮喬讓柳敏芳入內坐下之後,又吩咐玲玥送了茶水過來,這才藉機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與三年前相比,現在的柳敏芳顯得更內斂了許多,她那雙眼裡多了些旁的東西,可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冷淡和疏遠卻沒有少上半分,整個人的氣質更顯清冷。
先前柳家知道馮蘄州的事情之後,馮喬便再沒有跟柳敏芳有過往來,倒不是說不願,而是立場不同。
柳敏芳是柳家人,而她又註定與柳家不能善了,彼此相交遲早成仇,倒不如從一開始便不要來往,可是私心裡單論人來說,柳敏芳卻是難得能讓她覺得欣賞且願意相交之人。
柳敏芳能感覺到馮喬的打量,她也同樣在看着馮喬,與馮喬的刻意避讓不同,她這三年卻是長居於府中極少外出,再加上府中的事情和她的啞疾,所以與馮喬幾乎未曾再見過。
她印象裡的馮喬還是當初在郭家和中秋夜宴上的小女孩,狡黠聰明,善用人心,可如今看着她的眉眼,看着她如春花綻放般逐漸展露出來的容色,卻與印象中的那個孩子有了幾分不同。
柳敏芳突然就開口:“馮喬,你與你母親很像。”
她的聲音十分好聽,可卻帶着一些生澀,像是久不說話之後對言語的陌生。
馮喬聽着柳敏芳突然開口說話神情先是一怔,隨即便露出抹了然來,她一邊伸手替柳敏芳倒茶一邊神色平靜道:“我爹爹也是這麼說的,說我年歲越大,模樣便越像我母親,只是我性子和母親南轅北轍,倒是像極了他。”
說完她將茶杯遞給了柳敏芳,輕笑道:“柳姐姐見過我母親?”
柳敏芳伸手接過茶水:“沒見過,只是小時候曾經在祖父下令封禁的院子裡看到過畫像,後來宮中起了一場大火,陛下病了兩月微服出宮去了一趟柳家之後,祖父便也讓人將那地方一把火燒了個乾淨,那畫像,大抵也被那場大火給焚燬了。”
馮喬微歪着頭聽着柳敏芳嘴裡的話,身子稍稍後退靠在椅背上,神情說不出的慵懶。
她手肘靠在椅子把手上,手指輕繞着髮絲時不時的掃過白皙的臉頰,然後眼角輕彎像是與朋友閒聊般的愜意。
“好端端的,毀了畫做什麼?”彷彿輕聲抱怨似得咕噥:“我爹爹那裡倒是有一副我母親的畫像,可是他卻寶貝的不得了,連我都輕易見不得,你們總說我與母親相像,可其實說起來,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母親當初到底是什麼模樣。”
柳敏芳看着她:“你若想要,我可以憑着記憶臨摹一份給你,雖不如原畫,卻也總能繪出幾分神韻來。”
馮喬聞言若有所思的擡頭看着柳敏芳,手指繞着髮絲沒出聲,而柳敏芳就那麼回看着馮喬,神情認真而專注。
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下來,連帶着躲在碧紗櫥後的廖楚修也忍不住皺眉。
這個柳敏芳……
到底想要做什麼?
馮喬看着神色認真的柳敏芳半晌,這才坐直了身子,卸下了臉上方纔的那絲憊賴:“柳姐姐今日特意來尋我,還在我面前泄露了你並未失聲之事,想必不只是爲了與我一同懷念我母親吧?”
“我雖與柳家有隙,但於你卻不同,我一直都記得當初在郭家之時你的救命提點之恩,你若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如果能應的,我絕不推脫。”
換句話說,能答應的,她絕不推脫,哪怕衝着那份救命之恩和之前的惺惺相惜她也會成全。
可如果不能答應的,柳敏芳說再多也是枉然。
柳敏芳看着馮喬半晌,突然開口:“我和父親想要脫離柳家,想要你和馮大人助我們一臂之力。”
馮喬想到了很多,想柳敏芳也許是爲柳家而來,爲了柳弛、柳徵,甚至是柳相成吩咐亦或許是其他,可她千想萬想,卻根本就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話來。
馮喬睜大了眼,神情間滿是愕然。
柳敏芳……
想離開柳家?
柳敏芳卻彷彿不知道自己方纔的話有多讓人駭然,而是繼續說道:“我和父親從無野心,只想安穩度日,更從未曾肖想那份能夠一步登天的從龍之功。”
“父親若是能脫離柳家,便會直接帶着我和母親離京,從此以後再不出現在京城,絕不會阻礙你們半點,而以後無論是誰當了皇帝,亦或是如今那位駕崩,將來也絕不會從我和父親口中流出半點不該流出的事情,而你們將來如何,我和父親也決計不會插手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