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該不該講就不要講了呀,爹爹說過,這世上沒有什麼能讓他爲難的事情,如果真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爹爹也會解決,如果連爹爹都解決不了,跟我說了我也不懂,所以范小姐不用這麼爲難。”
範悅原本都到了嘴邊,只等着馮喬追問就順勢說出來的話頓時噎在了喉間。
她沒想到馮喬會不按常理出牌,一般這麼大的小孩子不是該好奇心很重嗎,怎麼就她這麼理所當然的直接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她爹爹身上?
範悅開口:“也不是爲難,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馮妹妹,你與郭妹妹關係要好自然是好,我也瞧得出來,你將郭妹妹當親姐姐愛重,可是這世人卻獨愛編排與人,外間甚至有傳言,說是說是”
她吞吐了兩聲,見馮喬只顧着去踩腳下的雪,笑嘻嘻的像是頑童,完全沒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更沒像她想的那樣,和其他人一樣去接她的話。
範悅臉色微僵,那吞吞吐吐的樣子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些接不下去,她只覺得之前聽聞的那些有關馮蘄州之女聰慧無雙的傳言簡直都是無稽之談,眼前這小丫頭明顯就是個被寵壞的嬌小姐。
她也沒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外間人都說,馮大人喜歡郭妹妹,還說郭妹妹之所以會去替你操持生辰宴,是馮大人想要替郭妹妹提前打好基礎,好方便將來”
“馮妹妹,我知你心性純善,但是眼下郭妹妹與溫家的事情尚未解決清楚,昨日又鬧出和這麼大的事情,若是再鬧出什麼亂子來,豈不是會牽連了馮大人?”
馮喬聞言有些不解的看着範悅,歪着頭嬌聲道:“爲什麼會鬧出亂子,他們說的沒錯呀,我爹爹是喜歡郭姐姐。”
範悅臉色大變,不可思議的看着馮喬:“你說什麼?!”
“我說爹爹是喜歡郭姐姐,怎麼了?”
範悅脫口而出:“不可能!”
馮蘄州怎麼會喜歡郭聆思?!
“爲什麼不可能啊?”馮喬眨眨眼,看着範悅臉色幾乎快要繃不住,這才軟嬌嬌的脆聲道:“爹爹和郭閣老是最好的朋友,郭家和我們家也一直最爲要好,郭姐姐在爹爹面前就像是自家晚輩,爹爹喜歡一個晚輩很奇怪嗎?”
“郭姐姐這一兩年便要議親,將來入府要操持後院之事全靠她自己,郭伯母怕郭姐姐手生,所以才央了父親拿我的生辰宴來給郭姐姐練手,誰知道會被小人給破壞了,浪費了郭姐姐這麼長時間的心思”
馮喬說到這裡,不滿的撅了撅嘴,話語有些衝的對着範悅說道:“說起這個,范小姐,你跟那個李萱芸既然那麼要好,都能一起說悄悄話,當時怎麼就不攔着她。”
“我瞧着李萱芸還沒你高呢,你和王小姐都在一旁,要是能及時拉着她,郭姐姐也不會被她欺負,後來還落水了。要不是知道範小不是那種人,我都還以爲你們三個是一夥的,合起夥來欺負郭姐姐,想要破壞我的生辰宴讓我和爹爹丟臉呢。”
範悅急忙道:“馮妹妹你別誤會,我怎麼會如此?”
“我知道呀,范小姐怎麼會做這種事情,我聽爹爹說過,範家的家教在京中是數一數二的,範家那座貞節牌坊可是先太后欽賜的呢,范小姐得範老夫人真傳,怎麼可能做這種寡廉鮮恥,卑鄙齷齪的事情。”
“那個李萱芸還能說一句是腦子糊塗,衝動妄爲,可到底她還能扯出來林家那個藉口,誤會了郭姐姐,可如果旁人也有參與,從中挑唆想要藉着她的手害得郭姐姐名聲盡毀,想要害得我們榮安伯府顏面盡失,心底存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心思,那才當真是不要臉。”
馮喬氣呼呼的說完,擡頭看着對面的範悅說道:“范小姐,你說我說的對嗎?”
範悅臉上依舊還像是之前帶着笑容,只是細看便能發現她臉色有些僵硬,眼底的笑容也有些龜裂。
見馮喬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範悅手指緊緊抓着袖中的帕子,險些撕裂開來,面上卻還不得不強笑道:“馮妹妹說的是,這世上怎會有這般惡毒之人。”
馮喬側着頭看了範悅一會兒,露齒笑道:“范小姐果然是個好人,對了,你方纔說有話要與我說,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範悅頓了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昨日與馮妹妹一見如故,今日再見萬分欣喜,所以想要與你說說話罷了,馮妹妹可別怪我。”
“怎麼會,能讓范小姐喜歡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馮喬笑得格外開心。
範悅卻只覺得礙眼,她討厭馮喬身上的嬌憨,討厭她身上那種不諳世事的天真,更討厭她一口一個爹爹,彷彿炫耀似得自得。
只是她不能得罪馮喬,還得哄着她,眼看着已經快要到的府門前,範悅開口說道:“今日和馮妹妹聊得甚是投契,只是外間寒涼,馮妹妹不用再送了,等下次有機會我再過府探望妹妹。”
範悅伸手招過遠遠跟在後面的範家丫鬟,那丫鬟快步走了過來,手中捧着個東西,範悅接過後遞給馮喬。
“我聽說馮妹妹喜歡各式鎮紙,便從雅閒居買了這方鎮紙送給妹妹,一是賀妹妹生辰,二也是爲昨日擾了妹妹生辰宴向妹妹賠罪,還望妹妹不要嫌棄。”
馮喬看着那盒子裡的極品白玉鎮紙,目光落在上面極品雕工上,臉上笑容更盛了幾分:“多謝范小姐。”
範悅表示不用客氣,又與馮喬說笑了幾句,這才轉身離開。
身邊的小丫鬟扶着範悅的手,而範悅的背影在雪地上顯得格外綽約,只是誰也看不到,範悅抓着那丫鬟的手有多用力,好像隔着衣服要將她身旁的丫鬟胳膊擰出血來。
等着踏出郭家大門,坐上自家馬車後,範悅臉上的笑瞬間就沒了。
她猛的甩開那丫鬟的手,彷彿發泄似得一腳踹咋那丫鬟身上,那雙原本笑盈盈的飛鳳眼中滿是怒色,胸口不斷起伏的咬牙道:“該死的馮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