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是屬於蔫吧狠的那種人,自身的反應很快,而且要幹就不會跟你產生任何對白,所以他從金色海洋走出來的時候,一看外面這情況,二話沒說就奔着後腰隨身攜帶的仿六四抓去。
戴胖胖這個團伙骨幹,帶槍的就他一個人,因爲其他人每天都跟官商混在一塊,手槍這種東西,一般都不會碰。
而韓力是什麼,那是個職業殺啊,沒點過人之處,敢他媽接這個活麼,他心裡素質極好,與戴胖胖和章偉民爭鬥之時,他就注意兩個方向,一個是海洋門口,另一個就是停車場,所以魏然出來以後,他第一時間掉頭就跑。
魏然和他距離大概有三十米,開槍不一定能打到,所以他遲疑了一下,跳下臺階就追了過去。
“撲棱,。”
戴胖子費力的翻身,扶着地面站起,慌亂的掃了一眼,看見門口排隊等客的出租車,幾步就竄了過去,一句話沒說,伸手拽開車門,薅着司機的脖領子,直接往下一拽。
司機肯定看見剛纔這邊的打鬥了,一直躲在車裡都沒敢露頭,這戴胖子一拽他,他也沒敢還手,趔趄着下車,直接奔着後面幾臺車跑去。
“轟。”
戴胖子塞上檔位,用力轟一腳油門,出租車往前猛然一竄,發出嗡嗡兩聲,輪胎快速卷着地面,瘋狂衝着韓力的方向追去,。
韓力和出租車距離迅速拉近,但車速不但沒減,反而更快,戴胖子咬着牙,雙眼通紅,目的相當明顯,他要撞死韓力,,要碾壓,。
因爲他不需要抓活的,人肯定是劉洪江弄來的,所以戴胖子不需要跟他對話,。
“唰。”
韓力奔跑之後,本能一回頭,看見出租車大燈閃爍,霎時橫跨一大步,直接躍到了馬路牙子上,。
“蓬,,咣噹,,吱,嘎。”
出租車底盤太低,再加上速度很快,輪胎拱上馬路牙子之時,底盤瞬間蕩起了一陣火星字,韓力身體緊貼着一家化妝品店的鐵皮捲簾門,一動沒動,街邊垃圾桶,被車頭直接頂飛,粗暴的砸在韓力腿上,隨後滾動着磕在了捲簾門上。
而戴胖子的車身,上下起伏的開上了馬路牙子,頓時憋滅了火。
“滋滋。”
戴胖子猛擰鑰匙門,連續多次,再次打着火,手臂掄動方向盤,調整車頭位置,悶着油門,直接再次衝韓力撞去,而韓力忍着腿上的疼痛,掉頭鑽進了旁邊的衚衕。
“操.你.媽,,。”
戴胖子此刻的狀態根本不比張君差啥,眼睛都沒眨,掄着舵,車頭**衚衕,踩着油門就往裡扎,奈何衚衕有點窄,角度也整的一般,倒車鏡刮在牆上直接碾的細碎,但車身一直前行,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操。”
韓力這時有些慌了,四周環顧,小短腿迅速倒騰着,幾秒以後竄到衚衕頭,卻發現破舊的裸.磚牆,擋在了身前,回頭一看出租車不足十米,。
“啪。”
韓力縱身一躍,雙手瞬間抓住了近兩米高的圍牆,隨後雙臂用力,同時身體往上一竄,。
“蓬,,轟,。”
破舊的裸.磚牆一陣晃悠,出租車車頭瞬間零碎,車頭扁平的貼在了牆上,無數塑料殼子飛濺,。
“噗咚。”
被牆頭玻璃渣子,紮了手指的韓力,乾淨利落的鬆開手掌,雙腳踩在了出租車車頭上,不但沒跑,反而迅速後退,兩步以後,左腳跟後彎曲着頂在出租車風擋玻璃的上面,一用力,身體再次往前竄去。
出租車的高度,再加上韓力的助跑,發生了下面驚人的一幕,,。
“踏,,踏踏。”
只見韓力根本沒用手,連續在牆上蹬了兩腳,直接躍上了牆頭,,因爲算上了出租車的高度,所以他的左腳一步就蹬到牆壁三分之二高的位置,而身體向上竄的時候,右腳瞬間踩在了牆頭,大腿往下一壓,身體很平衡的站在了牆上,。
這一系列的動作,其難度,根本不比讓潘長江,去跳2.2米欄的難度差啥,,其專業性,也可以說是國際跳高的水準,。
從此人送外號,韓大雁,,。
他站在牆壁上,根本沒有停頓,擡腳就跳了下去,隨後迅速消失了,而此時的魏然,纔剛跑到衚衕中間位置。
“咚,咚,咣噹。”
戴胖子踹開變形的車門子,邁步走了下來,隨後天旋地轉,一頭栽在了地上
午夜11點鐘。
戴胖子,章偉民,還在公安局裡面,但公安局大院外,站了四五十人,十幾臺私家車,有男有女,他們都是金色海洋的人,他們在寒冷的夜晚裡,等待着他們領頭人的消息。
“吱嘎,。”
一臺出租車快速趕來,車還沒等停穩,我就跳了下來,緊隨其後的是水水,老仙,和門門,是安安打電話,告訴我的消息,我連張奔和胡圓圓都沒去接,就趕來了。
“怎怎麼樣了,。”
我快速穿過人羣,衝着安安和魏然問道。
魏然臉頰肌肉抖動,沉默一下,低頭回了一句:“天哥,走了。”
我瞬間呆愣
另一頭。
韓力跑了以後,並沒有火急火燎的趕回三泉,而是去了一家很小的澡堂子,花16塊錢買了一張套票,不急不慢的洗了個澡,低頭看了一眼大腿上,被垃圾桶砸出來青痕,用溼潤的冷毛巾,直接繫上了。
洗了足足有半個小時,他感覺自己身體鬆快了許多,走到更衣室,拿出電話,撥通了發哥的手機。
“喂。”一直沒睡的發哥很快接通了電話。
“我沒事兒了。”韓力摳着腳丫子,不慌不忙的說道。
“嗯,幾個。”發哥問。
“一個。”
“你在哪兒呢。”發哥又問。
“一個浴池。”
“啥時候回來。”
“回去給你打電話。”
二人拿着電話,小聲交談着,聊了能有三四分鐘,發哥掛斷了手機,隨後給劉洪江撥了過去。
“喂,大哥!”
“嗯,你說。”劉洪江回了一句。
“動了,折了一個但不是。”發哥把話說了一半。
劉洪江聽着這話,瞬間皺起了眉頭,拿着手機走到了客廳,聲音沙啞,埋怨的問道:“怎麼搞的,。”
“要不換個人。”發哥試探着問了一句。
“這事兒他一個人知道,我都渾身不得勁兒,。”劉洪江簡單粗暴的回了一句。
“那接着幹。”
“看一看市區那邊啥動靜,你先把他安排好,等我消息。”劉洪江想了一下,淡淡的說道。
“行,我明白了。”發哥應了一聲。
劉洪江掛斷電話以後,坐在沙發上,點了一根菸,眉宇之間很是憂愁,這一下捅咕不死戴胖子,後面的事兒就麻煩了,。
“媽的,太不專業了。”
劉洪江皺眉罵了一句,拿出手機撥通了莊哥的電話,接通以後開門見山的說道:“莊哥,我上你那兒去啊,,不是,這段時間我沒啥事兒,準備在那兒呆個一月半月的行,你跟老闆打個招呼,給我留個小別墅好,好,妥了。”
凌晨四點多。
戴胖子被放了出來,章偉民因爲小臂骨折,被轉了公安醫院,離老遠一瞅,我發現他肥碩的身軀有點打晃,一直低着頭。
走出院門口,戴胖子揹着手,掃了一眼衆人,沉默了一會,隨後好似無比沉重的舉起手臂,擺手說道:“心領了,都散了吧,散了。”
說完,他一把拽開車門,彎腰坐了進去。
“南南,你開車吧。”
魏然衝我說了一句。
“好。”
我直接走上了正駕駛,回去的路上,十幾臺車並行,我們走在最前面,車上,我和魏然都曾無數次要開口勸說戴胖子,可話到嘴邊,就都又咽了回去。
從倒視鏡裡,我一直觀察着戴胖子的表情,剛開始,他拖着下巴,木然的看着外面匆匆而過的街景,隨後牙關咬的越來越緊,口中發出吭哧吭哧的喘息聲。
他在憋着,一直憋着,當憋到呼吸困難,無法忍住之時,他流出淚水,粗厚的手掌捂着眼睛,搖着腦袋,咬牙說了一句:“日子過的這麼好,,你咋就沒了呢。”
“怨我,我早出來一會,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魏然低着腦袋,聲音沙啞的說道。
車內,很安靜,只有兩個中年男人,分別看着兩邊的車窗,發出悲慟的哭聲。
是的,段天,天兒哥走了,。
在戴胖子團伙,雄心勃勃,正值輝煌的時候走了,以前所有的磨難都熬過來了,但遺憾的是他還沒來得及享受成果,就那麼走了
戴胖子明面上的三大骨幹,段天無疑是一個,能力最強,最任勞任怨的一個,他不愛說話,不苟言笑,但卻最懂戴胖子心裡想啥,從跟着戴胖子玩的那天起,他就爲這個團伙,默默貢獻着,就在死之前,他還替戴胖子敲定了數千萬的投資款
風風雨雨十幾年。
他們的故事或許不被理解,但他們之間的感情將永遠讓人傳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