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5、風扇殺人

畢竟是在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了,萬雅娟現在需要時間緩緩,好讓自己回憶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可她剛想開口,卻是本能的收住,她的眼神不經意間掃過二老。

這一刻,顧晨也大概猜出了緣由,他瞥了眼身邊的盧薇薇。

盧薇薇心領神會,扶着朱媽媽笑笑說道:“大媽,現在已經沒事了,要不我們先去客廳坐坐,估計您兒媳婦現在還沒緩過神來呢,讓她緩緩。”

“也行吧。”看着剛纔萬雅娟那嚇人的樣子,以及大家爭分奪秒的救援,大媽的心臟到現在還沒平緩過來。

盧薇薇這麼一說,她便直接答應了下來,跟着老伴一起來到客廳,在盧薇薇的陪伴下,聊起了剛纔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而此時,顧晨將房門微微帶上,問萬雅娟:“現在你總可以說了吧?到底誰來過這裡?”

“這個……”萬雅娟羞愧的低下頭。

可此時,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說,可能還會帶來更大的災難。

但回想之後,萬雅娟卻是一頭霧水。

“是韓德文?”顧晨見她還在猶豫,便直接把自己心中所想直接道出。

萬雅娟驚愕的看向顧晨。

“是韓德文對嗎?”顧晨再次確認的問她。

這一次,萬雅娟沒有再隱瞞,直接點頭承認道:“沒錯,韓德文是來過。”

“他來找你做什麼?”王警官看着萬雅娟,就感覺這兩人在一起準沒好事。

畢竟,朱淮平纔剛死,這兩人就勾搭在一起。

先不管她萬雅娟和韓德文之前所說的情況是不是真的,但就現在兩人這種情況,很難不讓人想歪。

“你們找過他?”萬雅娟平復下心情後,捂着胸口難受道:“你們把他帶去了審訊室?”

“沒錯,主要是問清他跟你之間的關係。”顧晨毫不避諱,直接將自己調查韓德文的情況一一道出。

萬雅娟也是個聰明人,知道自己跟韓德文之間的關係,肯定是被警方掌握的。

可韓德文能從審訊室出來,也顯然有應對的辦法。

可想着自己差點死在房間裡,萬雅娟就忍不住悲憤,她看着顧晨,臉色凝重道:“都是他的錯,跟我無關,他只是覺得生活不如意,而我走進了他的生活,讓他的生活帶來了光明,所以,他在追求我。”

“可你有丈夫。”王警官說。

“我們馬上就離婚。”

萬雅娟似乎就跟着了魔一樣,說着跟韓德文一樣的話語。

顧晨感覺她是沒救了,直截了當的道:“韓德文來到這裡之後,你們究竟談了些什麼?爲什麼你會糊里糊塗躺在牀上?難道是韓德文乾的?”

顧晨的一句話,似乎是點醒了還在懵逼狀態中的萬雅娟。

她黛眉微蹙,扶額思考,仔細回想着之前所發生的情況。

“萬雅娟,我勸你還是把韓德文來到這裡之後所發生的情況,跟我們警方說清楚,這次是我們及時趕到救了你,或許下次就沒這麼湊巧的機會了。”

王警官變着法子警告着說,就想讓她知道,可能危險就在身邊。

她既然可以用這種卑鄙的方式害死朱淮平,如果背後真有高人指點,那下一個當做棋子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她自己。

被王警官這麼一說,萬雅娟心裡有些後怕。

她思考再三之後,還是哽咽着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躺在這裡,只是韓德文打電話告訴我,他被警察審訊了,感覺挺冤枉的,所以想來我這裡坐坐。”

“你是在韓德文離開之後睡着的?”顧晨執法記錄儀對準她。

“不是。”萬雅娟搖了搖頭,忽然感覺腦袋一陣眩暈:“我記得,我是在……我是在喝完一杯水後,然後……然後……”

“然後你就暈倒了?”顧晨順着她的話說。

萬雅娟狠狠點頭:“好像是這樣。”

“那杯水呢?”王警官左右尋找着水杯,房間內卻是不見蹤跡。

而顧晨則不會想這些。

因爲如果這真是韓德文乾的,以韓德文這種智商,他也不可能把證據留在現場。

顧晨現在就想知道,好端端一個人,難道是喝完那杯有問題的水之後,才導致的窒息死亡嗎?

不過回頭想想,萬雅娟的臉色並沒有中毒的跡象,只是這封閉的房間,讓人感覺有些發悶。

“可這樣就能導致人的窒息嗎?”顧晨感覺不太可能。

可忽然間,他發現房間內有兩處風源,而之前自己貼在門口處觀察,也確實聽見一些微妙的電風扇動靜。

畢竟這是一臺較爲老舊的風扇,在啓動過程中,還是會發出一些咯吱的異響。

可王警官背後卻還有一臺電風扇。

“我知道了。”顧晨咧嘴一笑,看着萬雅娟說道:“看來要殺你的人確是韓德文。”

“什……什麼?韓德文要殺我?”萬雅娟眸子一瞪,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如果你現在還在執迷不悟,不肯把真相說出來,那我想我也救不了你,畢竟,救得了你第一次,沒準救不了你第二次。”

“顧……顧警官,你別嚇我好嗎?韓德文爲什麼要殺我?”

萬雅娟此刻臉色僵硬,她不知道顧晨這樣說,究竟是嚇唬自己呢?還是真有這種事情發生?

不過萬雅娟也是個聰明人,感覺不問清楚情況,她肯定不會老實交代的。

就像兩個做交易的人,你不先拋出貨物,我怎麼可能給錢呢?

顧晨也不想跟她打啞謎,目前顧晨最要緊的是調查出真相。

於是顧晨看向王警官問:“王師兄,我們剛纔進門的時候,你能把現場情況說一下嗎?”

“現場情況?”王警官不知道顧晨葫蘆裡又要賣什麼藥,於是左右環顧一週後,說道:“我只記得進來的時候,房間門是關上的,窗戶也是關上的。”

“然後你萬雅娟就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周圍還扇着電風扇,起先……”

“等一下。”王警官說道這裡,顧晨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而是直接打斷道:“扇電風扇,幾臺?”

“就……”王警官看看前後左右,回到:“就兩臺啊。”

“兩臺對嗎?我們來到房間的時候,兩臺電風扇是不是都開着?還是說,只開了一臺,其他一臺是後來打開的?”顧晨繼續追問。

王警官現在有點懵,他不懂顧晨說這些話的用意,不過還是勉爲其難的思考一番。

再三比對之後,他這纔回道:“兩臺都開着。”

“確定嗎?”顧晨問。

“確定。”王警官狠狠點頭:“因爲我背後的風扇是一直開着的,我一直站在這裡扇風,而另一臺的風是從對面吹來的,這我感覺的到啊。”

“從大家進入房間後,這些電風扇就一直打開着,這還有假嗎?”

聽聞王警官說辭,顧晨扭頭看向萬雅娟:“所以……這兩臺風扇是你打開的?”

“不是啊?我爲什麼要打開兩臺風扇啊?”萬雅娟表示冤枉。

“不是你,那就是韓德文打開的,我可以這麼理解嗎?”顧晨又問。

萬雅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默默點頭:“那隻能是他打開的。”

“很好。”確認了前提條件後,顧晨回到之前的話題,繼續追問:“你平時都這個點睡覺嗎?”

“沒有。”萬雅娟一頭霧水,非常肯定的道:“我一般很晚睡覺,從來就沒睡這麼早過。”

“所以我可以理解,你可能喝過含有安眠藥的水。”顧晨說。

萬雅娟一愣:“安眠藥?你的意思是……韓德文給我喝了安眠藥?”

“如果不是,你又怎麼會躺在這裡?就連你婆婆抽你耳光都叫不醒你?”

顧晨的一番話,像是一記晴天霹靂,瞬間將萬雅娟回過神來。

“對呀,我從回到家之後,也只喝過一杯水,還是韓德文給我倒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這杯水裡肯定有問題。”

想到這,萬雅娟忽然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嚇得雙手抱緊自己:“怎……怎麼會這樣?韓德文爲什麼要殺我?爲什麼?”

“爲什麼你應該自己清楚啊。”顧晨感覺這個問題不應該由自己來回答。

畢竟,面前的萬雅娟本來就是個毒婦人。

如果要治住她,那必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背後的人物一定會比她更殘忍。

萬雅娟有些迷茫,卻不敢相信,她反問顧晨道:“即便那杯有問題的水,是韓德文做過手腳,可是……可是我爲什麼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難道還有能讓人窒息死亡的水嗎?”

“當然沒有。”顧晨一口否決,卻是看向房間內的兩臺落地電風扇:“但是電風扇可以做到。”

“電風扇可以殺人?”萬雅娟冷哼了兩聲,不由撇嘴笑道:“顧警官,我覺得你在說笑話,這可能是韓德文怕我熱,才讓我睡在牀上之後,給我打開的。”

“看來你現在還再對韓德文抱有幻想。”顧晨有些失望。

萬雅娟似乎還在幻想丈夫朱淮平墜樓後,自己今後的美好生活。

可惜她並不知道,韓德文不僅跟她糾纏不清,韓德文還是個時間管理大師,同時交往着不同女子。

就這樣一個人面獸心,道貌岸然的人,你能指望他給你幸福?

顧晨感覺萬雅娟之所以太過相信韓德文,主要還是因爲韓德文長得一副好皮囊。

在斯文的外表僞裝下,讓她迷失自我。

爲了讓萬雅娟死心,顧晨還是解釋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服用的應該是韓德文給你配好的安眠藥,但是這些安眠藥的劑量,也是絕對不可能致人死命。”

“而房間裡唯一能殺死你的,是這兩臺平行擺放的風扇。”

“平……平行擺放的風扇?”聽到這裡,王警官也懵了,感覺這種說法,自己還是第一次聽見。

而萬雅娟就更懵了,壓根就沒聽說有這種說法,不由冷笑出聲:“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會讓你明白,也不會讓你明明被人算計,卻還在替那人說話。”

顧晨走到了風扇的中間,指着兩臺風扇說道:“當兩臺風扇平行,且朝着一個方向吹風的時候,會在中間地帶形成一個空氣壓。”

“而高速氣流使外面的空氣不能進來,所以中間地帶空氣減少,而你因爲服用了安眠藥,深度睡眠,所以根本不能醒來,因此當兩臺風扇對着你吹,就會因此造成你的窒息死亡。”

“還……還有這種說法?”聞言顧晨的說辭,萬雅娟差點沒嚇傻。

看着房間內平平無奇的兩臺風扇,竟然是韓德文謀殺自己的作案工具。

想到這,萬雅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顯得精神未定。

王警官站在風扇之間,仔細揣摩顧晨的說辭,也是不明所以問:“我說顧晨,這到底什麼原理?還真有這麼神奇?”

“那是當然的。”顧晨也並不像跟王警官繞彎子,直截了當的道:“根據伯努利原理,流體的速度越大,流體的壓強就越低。”

“而平行的兩臺電風扇,對着睡覺的萬雅娟吹風,電風扇吹過的地方壓強低,人在壓強低的地方,自然就無法進行正常的呼吸,主要是不能吸氣,所以纔會導致窒息。”

“因爲原理很簡單,因爲吸氣是需要外界大氣壓大於胸腔的氣壓,外界氧氣才能進入人體,才能保證人體的正常生存。”

“而我們剛纔進入房間看見的萬雅娟,此刻就是因爲這兩臺電風扇,才導致自身無法呼吸。”

“可是,我難受的時候,難道我就不會反抗嗎?”萬雅娟問。

“可你不是昏迷了嗎?”顧晨一句話,又把她給懟了回去。

見萬雅娟不明所以,顧晨繼續說道:“電風扇吹風是不宜放在離身體很近的地方,如果近處吹強風,且只吹身體的一面,使受風面的皮膚汗液蒸發快,溫度顯著降低。”

“而吹不着風的一面,汗液則會蒸發慢,致使身體兩面的血液循環和汗液排泄差距過大,神經中樞就會失去平衡。”

“一旦時間過久,各器官就會疲憊不堪,從而感到全身不適。”

見萬雅娟此刻正在認真領會,顧晨又道:“但是如果,人所在的位置空氣流速很大,根據伯努利原理,大氣壓會減小,減小到與人胸腔氣壓近似相等時,進入人體的氧氣就會很少,所以容易導致窒息。”

“但是有一個問題,一般當人們感覺到不舒服時,就會自然甦醒,很少會使人窒息而死。”

“可你當時屬於昏迷狀態,因此在這種條件下,如果沒有人及時發現你,恐怕你就要在不知不覺中,窒息死亡在房間內。”

“太可怕了。”萬雅娟雙手捂臉,整個人嚇得癱軟的坐在地上。

她絕望的擡頭看向顧晨,略帶遲疑道:“難道,這種情況不是存在於理論上嗎?難道就這麼精準?”

“你還是在爲韓德文辯解。”顧晨直言不諱的說出她心裡話,也是搖頭嘆息道:“看來他真的有能力,讓你去害死自己的丈夫。”

“我……我還是自己的丈夫?”萬雅娟表示很委屈,反駁着問顧晨:“顧警官,你這話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故意裝病,去醫院開具處方藥,說是自己服用,可實際呢?我們卻在你丈夫朱淮平的屍體中,檢測道你所有開具過的藥物。”

見萬雅娟表情微微一怔,顧晨上前一步問她:“你應該知道這些藥物,對於一個憂鬱症患者應該禁用吧?”

“你……你們竟然給他做屍檢?我沒有授權,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那是朱淮平父母授的權。”見萬雅娟還想抵賴,顧晨也是毫不客氣,直接又懟了回去。

“萬雅娟,我覺得你真的很可悲,明明知道自己是被韓德文設計陷害,可你卻還是不相信,還是對他抱有幻想。”

“那好,今天我就讓你清楚明白,韓德文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說道這裡,顧晨再次來到其中一臺落地電扇的旁邊,一臉認真道:“我剛纔說過這個原理。”

“當然,一般來講,要能造成你窒息死亡,那麼兩臺風扇能行成對吹氣流而且剛好屏蔽你鼻子嘴巴的位置,減少你的氧氣濃度攝入,從而導致你缺氧死亡。”

“這個就需要很精確的計算,而且人不是木頭,會動。”

“而且,一般不是重度殘疾或者腦殘,人感到不適,是會動的。”

“比如你在水裡憋氣,你感覺難受本能就上去呼吸是一樣的道理。”

“而能夠完成這些操作的人,我想他的智商,最起碼比一般人要高很多,其餘的一些普通人,根本是很難做到這點。”

“因此四捨五入一下,能選定和劃分的人羣就只有少數人,而韓德文作爲名校畢業的高材生,又是專攻物理學,我想跟你認識的人當中,除了他,應該沒有別人可以做到吧?”

現場忽然安靜了幾秒,萬雅娟的眼神充滿恐慌,或者說是不可思議。

她沒想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唸的男人,竟然會對自己下死手?

如果起先自己還不相信兇手就是韓德文的話,那麼顧晨的這些依據,無疑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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