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出電話那頭的女子非常焦急，甚至都快到奔潰的邊緣。
不過這種焦慮的心情並沒有影響到顧晨，在經過各種奇葩不斷的案件後，顧晨表現的很穩健。
顧晨有時候甚至懷疑自己有點向老油條的方向發展了。
不喜不悲，不容易被身邊的負能量感染。
但是作爲一名人民警察，顧晨理解女子此刻的心情，於是淡然的問她：“女士，你女兒的住所在哪？”
“江南市護理職業學院。”女子說。
顧晨和盧薇薇目光一呆，兩人相互看看彼此，也是短暫的停頓了幾秒。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有在聽嗎？”見電話無人應答，中年女子急促的問道。
“在……在的，你說你女兒住在江南市護理職業學院對嗎？”盧薇薇再次確認的問她。
中年女子稍顯遲疑，又道：“準確來說，她有兩處住所，一個是在江南市護理職業學院的宿舍，另一個是在學校旁邊的社區。”
“那個社區我知道，許多學生都在那租房，而且價格便宜……”
盧薇薇也是根據那天在江南市護理職業學院的外圍，與短髮女生張蘭碰面時瞭解的情況，與中年女子複述了一遍。
“對，我跟孩子她爸，現在就在社區門口，孩子現在找不到，我跟她爸都快急死了，你們能不能快點過來。”
顧晨猶豫了幾秒，這纔回道：“女士，您貴姓？”
“我姓何，叫何麗娟。”中年女子說。
“好的何麗娟女士，您先別急，待在原地不要離開，電話保持開機狀態，我們馬上過去看看。”顧晨說。
“那太好了，你們趕緊過來吧……”
在與何麗娟短暫的溝通一番後，顧晨這才掛斷電話。
一旁走來的袁莎莎，已經將顧晨和盧薇薇的裝備提在手裡，分別發給二人道：“顧師兄，盧師姐，這次是哪裡？”
“老地方。”顧晨熟練的套上裝備，淡然說道：“江南市護理職業學院。”
……
……
駕駛着車牌尾號爲AE86的警車，顧晨全程閃爍警燈，但並沒有鳴響警笛。
來到當初與張蘭分開的社區門口時，一對夫妻正相互偎依在一起。
見到警車的同時，兩人不由自主的對視一眼。
“應該就是他倆沒錯了。”看着路邊兩人焦急等待的樣子，顧晨直接打開右轉向燈，將警車穩穩停在右側。
下車後，中年女子率先一步走上前：“警察同志，是我報的警。”
“你是何麗娟？”顧晨打開執法記錄儀，將警帽戴在頭上。
“沒錯，我是何麗娟。”
“能帶我去看看你女兒租住的房間嗎？”顧晨問。
何麗娟猶豫了幾秒，這才又道：“警察同志，我是想帶你過去，可是……可是我沒有鑰匙啊？”
盧薇薇站出來道：“難道你女兒不是跟人合租嗎？”
“好……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反正我也不是很清楚，一般就是跟她班裡的室友合租吧？”
“你怎麼會不知道？”顧晨遲疑片刻，看着面前的何麗娟，甚至有些懷疑：“你既然知道每天要跟女兒聯繫，又說女兒有抑鬱症。”
“就這種情況你竟然連她跟誰住在一起都不知道？你確定你是她親媽？”
顧晨的一句反問，讓何麗娟整個人心頭一愣，也是沮喪不已道：“我……我其實，我其實是她後媽。”
也是見幾名警察的目光稍有變化，何麗娟趕緊又改口道：“不過我不能生育，所以我一直把她當做我自己的親閨女，我對她一向很好，這個街坊鄰里都知道。”
“這些我不管。”王警官戴上警帽，從後頭走上前道：“不管你是親媽還是後媽，但是你連女兒跟誰合租都不清楚，這就有點不稱職了。”
“對呀，你也說她抑鬱，可就這樣放縱？連和誰一起合租都不清楚，你還說你關心她？這我可不信。”一旁的袁莎莎也道。
總感覺這個女人口是心非。
中年男子見妻子被質疑，也是趕緊澄清道：“各位警察同志，你們別誤會，這不是她的錯，錯在我。”
男子哽咽了一下，又道：“自從我女兒的親生母親去世後，她就一直悶悶不樂，跟我們很少溝通，在家裡也很少說話。”
“我愛人對她可是像親閨女一樣對待，絕對沒有虧待她，可是畢竟女兒也到了叛逆期，凡事不喜歡束縛。”
“所以，她在學校只要不做出出格的事情來，和其他學生一樣，在外租房我們不反對。”
“而且付房租的時候，我也見過她那些室友，都是一個學校一個班級的，所以就放心。”
“但後來她換過幾個室友，現在還是不是之前那些人，那我就不太清楚了，所以……所以也不好準確回答你們。”
“那你女兒班級室友的聯繫電話總有吧？”顧晨問。
“有。”中年男子點頭：“我之前打過電話，在電話裡問過，她們都說不知道，她們也聯繫不上她。”
顧晨雙手抱胸，猶豫片刻後說道：“這樣，你現在立刻打電話給她室友，讓她們現在立刻趕到這裡來，我們需要向她們瞭解確切的情況。”
“好，好的，我現在立刻就打。”中年男子狠狠點頭，隨後掏出手機尋找一番後，撥通了一記電話。
於是在馬路邊邊走邊聊。
不一會兒功夫，中年男子掛斷電話，轉身對顧晨道：“警察同志，人馬上就來。”
顧晨看看左右，示意大家就地休息。
沒過多久時間，從江南市護理職業學院的側門口，忽然出現兩個高挑的身影。
兩名女生在馬路那頭左右觀望，也是發現一輛警車停在不遠處，這才手拉手的走過來。
坐在駕駛座上的顧晨見狀，也是趕緊推開車門，筆直的站立在二人面前。
“誒？你不是顧晨學長嗎？你……”其中一名黑長直女生，指着顧晨上下打量。
當看着顧晨穿着一套帥氣警服時，整個人不由一怔：“誒？不對呀，你不是護理學院的應屆畢業生嗎？你怎麼當警察了？”
“原來是你們？”顧晨認得二人，一人叫盧敏，一人叫何露，都是那天在護理學院籃球場上聊過天的。
可顧晨不曾想到，這兩人竟然就是當事人的室友兼同學，心中也是不由一驚。
可很快，顧晨似乎意識到什麼，他趕緊扭頭跟何麗娟：“何麗娟女士，你女兒莫非叫張蘭？”
“對……對呀，我女兒就叫張蘭，跟她倆是同學。”何麗娟也是被顧晨的神操作嚇一跳。
自己在報警電話中，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女兒張蘭的名字。
可顧晨卻能一口道出，着實讓人嚇一跳。
“真的是她？”顧晨皺皺眉，感覺情況似乎有些微妙。
站在一旁愣愣發呆的盧敏跟何露，兩人也是不明覺厲。
看着顧晨一身警服，距離感不由拉開了不少。
“顧晨學長，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啊？”何露猶豫半天，還是忍不住問。
“這是我們芙蓉分局，刑偵三組的組長，顧晨。”盧薇薇從顧晨的後邊走出來，又是把兩名女生嚇一跳。
“誒？你不就是那天跟顧晨學長一起的那個……那個女生嘛？”
“是不是還有我？”袁莎莎也趕緊站到盧薇薇身邊，與她肩並肩。
盧敏一呆：“還……還真是。”
“那作爲老師的我，一定也不能缺席了對吧？”見幾人都已閃亮登場，感覺自己不能被邊緣化的王警官，扯了扯自己的衣領，這才從盧薇薇和袁莎莎的中間，強行的擠到了C位。
“啊？你不就是那個老師嘛？”
“天吶！你們怎麼都是警察？原來你們都不是護理學院的？”
“我們那天去護理學院，是過來辦事的，所以沒有公佈身份。”顧晨從裝備中掏出筆錄本，直接了當道：
“既然大家都是認識的，那就不必再過多的介紹了，直接進入正題吧。”
“好……好。”比起那天與顧晨的聊天說地，盧敏此刻慌的一批。
畢竟站在自己面前，正在跟自己做筆錄詢問的帥哥，竟然是一名刑偵組組長。
這麼年輕就能當組長，相比應該挺厲害的。
因此盧敏此刻有些慌張，甚至都不敢看着顧晨哪犀利的眼神。
而一旁的何露也同樣如此……
如果說那天是在撩帥哥，那今天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位人民警察。
有時候開玩笑得分場合，但現在兩人都笑不出來。
“盧敏，何露。”顧晨叫着二人的名字，直接擡頭看向兩人。
“對……對。”
“沒……沒錯，我是。”
兩人趕緊應答。
“你們跟張蘭在學校是同學兼室友？”顧晨問。
“對。”盧敏點頭，道：“我們跟張蘭是同學，在學校寢室也是室友。”
“可是據我所知，張蘭是在外租房住的，那你們應該也是她校外租房的室友纔對，沒錯吧？”顧晨又問。
何露看看身邊的盧敏，有些猶豫道：“大一的時候是室友，可是後來大二的時候，她跟校外一個男人走的很近，還經常會帶到我們在校外租的套房裡玩。”
“我們心想，一個大男人，總是三天兩頭來出租屋，總感覺不太方便，所以我就跟盧敏一合計，大家乾脆就決定搬出合租屋。”
“張蘭同意了？”盧薇薇問。
“沒有。”盧敏搖搖腦袋，道：“張蘭跟我們道歉了，說是沒有顧忌到我的感受，所以她決定從今以後，不要讓那個男人進入房間。”
“所以這樣，我們大家其實還是住在一起的，但是後來，後來她……”
看了眼顧晨身後的何麗娟，盧敏有所顧及的收回目光。
“後來我家張蘭怎麼了？”何麗娟直接走上前，進一步逼問。
“何麗娟女士，警方問話的時候，請你保持安靜好嗎？等我需要向你問話的時候你再說。”顧晨直接瞥她一眼。
何麗娟自知有些心急了，於是趕緊抱歉道：“不好意思顧警官，你……你問，你問吧，我不打擾。”
“謝謝配合。”顧晨將收回的筆錄本重新拿起，繼續問道：“後來張蘭怎麼了？”
“她跟那個男人同居了。”盧敏說。
“什……什麼？我女兒跟那個男人同居了？我怎麼不知道？”中年男子忽然感覺養育多年的大白菜，忽然被拱，整個人心情低落到極點：“不可能啊，這怎麼可能呢？我家女兒從來就沒跟我說起過。”
“先生。”顧晨再次放下筆錄本，繼續提醒。
一旁的何麗娟見狀，也是趕緊扶住男子提醒道：“老張，你先別打岔，讓顧警官好好問話。”
“謝謝配合。”顧晨再次回到問話狀態，道：“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的？他們兩個是不是一直住在一起？”
“叫朱磊，做什麼的……好像不是很清楚，好像什麼都做什麼都不做吧。”何露在回答的同時，卻又忽然想起什麼，趕緊又道：“哦對了，這個朱磊身上好多紋身，一看就像社會人。”
“他好像經常混跡在江南市的一些麻將館，估計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工作吧，屬於遊手好閒，但手裡多少有點錢的那種，平時開輛二手車到處閒逛。”盧敏也是趕緊補充。
身邊的中年男子聞言，雙腿一軟，也是差點沒站穩。
本想吐槽幾句的，可礙於顧晨正在辦案，中年男子還是在何麗娟的攙扶下，沒有說出口。
顧晨也注意到身邊中年男子的心情，可正在辦案，也顧不得太多，直接又問：
“那就是說，這段時間，張蘭一直跟這個叫朱磊的男子住在一起？”
“對，最近三個月都是這樣，有時候也會回來跟我們一起住，最能回來的次數好像挺頻繁的。”何露說。
“那就是說，最近張蘭跟朱磊的關係不穩定？”盧薇薇對於這種反常，還是出奇的明銳。
畢竟昨天在籃球場上，第一個主動來跟顧晨搭訕的女生，就是這個失蹤的短髮妹子張蘭。
而且大家在離開江南市護理職業學院的時候，也再次跟張蘭短暫的接觸。
但從那天看來，張蘭並不像個抑鬱症患者，總體來說還是挺開朗的。
盧敏跟何露面面相覷，二人也是雙雙搖頭。
“這個就不是很清楚，張蘭不怎麼說，但她最近總約我們去籃球場，這其實就是在找男朋友，估計是跟那個朱磊要散了吧。”何露說。
盧敏也趕緊跟腔道：“兩人的關係好像是出了些問題，但是朱磊約她出去，張蘭還是會去的，但她又不說，搞得我們也不清楚他們現在的關係。”
“地址。”顧晨將朱磊的情況記錄在案後，擡頭問兩人：“這個朱磊居住的詳細地址在哪裡？”
“也在這個社區，這個社區其實挺大的，他們租的那套房子也挺大的，就在一樓，還有負一層。”盧敏說。
“我要具體位置。”顧晨沒有太囉嗦，直接又問。
“12棟……4單元1樓，靠右側。”何露說。
顧晨手中的書寫筆刷刷兩下寫完記錄，筆錄本一合，道：“現在帶我們過去。”
“好，好的。”盧敏微微點頭，也是跟何露相互對視眼神後，這才手拉手走在最前頭，帶着大家往社區走去。
這片社區之前就是農村，如今靠着周邊幾所高校發家致富，每家基本都能分一個單元樓。
如果按照7層建築的標準計算，那每家每戶，至少能分14套房。
不過這些都屬於農村自建房，住房結構也不是很講究。
有些在單元樓裡開旅店，有的開麻將館，開網咖。
各種生意都有人做……
由於租金便宜，周邊又是高校和企業，因此外來人口也很多，整個社區魚龍混雜。
早些年給當地警方造成不少壓力……
但是最近幾年，隨着聯防機制的完善，村長聘請了聯防人員，維護一方治安。
比起之前，在治安方面相對來說改善了不少。
“12棟4單元1樓，就是這裡了。”盧敏說。
“走，去看看。”顧晨揮揮手，直接帶着大家一起來到大門口。
按照盧敏的說辭，顧晨敲響了右側大門。
可經過一分多鐘的各種敲門，屋內始終安靜如初，沒有一點動靜。
“會不會朱磊不在家？”盧薇薇提出假設。
顧晨扭頭問盧敏：“你們誰有朱磊的電話？”
“沒有，誰敢留他的電話啊。”盧敏說。
可何露卻是遲疑了一下，這才舉手道：“我手機好像有通話記錄，有一次張蘭手機沒電，想讓朱磊帶夜宵，就接我手機打了他電話，應該還是有記錄的。”
“找出來。”顧晨直接掏出手機，詢問朱磊的電話。
“好，你等會。”何露也是毛手毛腳，在一番蹩腳的操作下，終於將一個號碼調出來道：
“應該是這個沒錯了，我記得那天是一號晚上，所以應該是這個沒錯了，反正我也沒備註。”
顧晨根據何露的電話提示，也是撥通了這個陌生號碼。
沒過多久，電話接通了，可週圍卻是一片嘈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