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的回答像一陣驚雷，讓人猝不及防。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小芳竟然是提前一天就在花園裡挖坑的。
這是重點，顧晨絕對有必要將它圈出來。
死者爲大，誰能想到，就在小芳行兇前一天晚上，就已經做好的活埋的提前準備。
這也能解釋，爲什麼小芳在刺死丈夫之後，卻能很迅速的處理好屍體，將丈夫埋在花園裡。
如果先前沒有聽到鄰居甘露的這些說辭，大家尚且對小芳抱有憐憫之心。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小芳在撒謊，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小芳是早有預謀的刺殺。
顧晨不自覺的瞥了眼身邊的王警官和袁莎莎，似乎大家都有感受到同樣的問題。
“甘露女士，你說你的鄰居，也就是住你隔壁的女子，大前天就開始在花園挖坑？你能保證你說的話真實有效嗎？”
在對待時間方面的問題，顧晨向來不敢草率。
要是甘露時間提供有誤，很有可能小芳殺人就是另一種性質。
警方需要站在一個客觀公正的立場上進行辦案，這點根本容不得半點含糊。
也是聽着顧晨的發問，甘露愣了愣神，有些好奇道：“這我有什麼保證不保證的，那天不光我一個人，你可以問問周圍幾個鄰居，他們也都看見了。”
“也就是大前天，我那個經常受家暴的女鄰居，她一直在那花園裡挖坑，這些都是我們親眼看見的。”
看着顧晨略帶遲疑的目光，甘露又道：“可是我很好奇，你怎麼會說是前天晚上呢？這相差一天呢。”
“好的我知道了。”得到甘露的回覆，顧晨認真記錄。
如果甘露所說屬實，那小芳的殺人動機值得重新判斷，至少她有這方面動機。
在完成資料整理後，顧晨又根據甘露提供的線索，相繼詢問了小芳周圍的幾處鄰居。
而所得到的線索基本一致……
小芳的確是在大前天就開始提前挖坑，這點屬於板上釘釘。
回到三組辦公室後，王警官猛灌一口水，這才說道：“我看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小芳既然說自己是正當防衛，我看也至是她的一面之詞。”
“我看也是。”袁莎莎坐回到自己座位處，道：“哪有自當防衛前一天，提前把坑挖好的。”
“單從這點來看，我覺得這個小芳的蓄謀已久，很有可能是因爲長期受到他丈夫的家暴，才起了殺人的念頭。”
看着面前默不作聲的顧晨，袁莎莎又問：“顧師兄，你覺得呢？是不是這樣。”
顧晨點頭。
見顧晨沒有積極迴應，袁莎莎抿了抿嘴角，又問：“你也覺得小芳是蓄意謀殺？”
顧晨繼續點頭，道：“從這點來看，就是上了法庭，這種正當防衛的說法，也有很大概率被駁回。”
“那顧師兄是在想解決的辦法嘛？”見顧晨一直心不在焉，袁莎莎又問。
顧晨再次搖頭，這才指着前排道：“我覺得很奇怪，盧師姐到底跑哪去了？爲什麼現在還沒回來？”
“啊？原來你在想這個？”聽着顧晨的回覆，袁莎莎忽然有些小失望。
王警官這才反應過來道：“對哦，盧薇薇哪去了？這麼久都沒見他回來？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
想了想，王警官還是決定給她打去電話，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騷瑞，的難波，喲嗨唔，帶奧的，一字逼賊普利斯，瑞帶奧，勒特兒~”
“得！”王警官無奈的掛斷電話，也是聳聳肩道：“在通話。”
“看來薇薇姐是真的生氣了。”瞥了眼顧晨，袁莎莎小心翼翼的道：“顧師兄，你可真厲害。”
“別說這些，我現在腦殼疼。”顧晨也是莫名其妙。
誰知道會發生這種情況，剛纔還想着用一個月的零食來道歉，現在看這情況，估計是沒用了。
王警官瞥瞥犯愁的顧晨，也是眉頭一挑，笑孜孜道：“你知道嗎顧晨，盧薇薇可從沒談過戀愛。”
“平時看她大大咧咧的一個人，還喜歡偶然講一些帶顏色的笑話，可真讓她正經的跟人親密接觸，這丫頭瞬間就慫了，我估計這丫頭是害羞了。”
“呵呵。”顧晨尷尬的不行，也是乾笑兩聲緩解尷尬。
倒是一旁側耳傾聽的何俊超，不由從幾人之間的談話中，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內容，整個人不由心頭一驚，弱弱的問王警官。
“老王，你說盧薇薇親密接觸是什麼意思？她跟誰親密接觸了？”
王警官瞥瞥何俊超，也是故作神秘的笑笑，沒有迴應，而是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何俊超吃了閉門羹……
可老王同志越是神秘兮兮，何俊超就越是好奇。
他轉而將目光投向袁莎莎。
瞬間感覺如鬼子的探照燈照在自己身上袁莎莎，不由打了記寒顫，趕緊縮着脖子趴在桌上。
“嘿！”何俊超也是納悶了，看着幾人神秘兮兮的樣子，就知道這裡面大有文章。
他隨後看向顧晨，問：“顧晨，你平時辦案盧薇薇都跟在身邊的，你說，這盧薇薇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四個人出去三個人回來？”
“我……”顧晨想想之後，剛想老實本分的交代清楚，可看着面前的王警官，以及身後的袁莎莎，都相繼使了使眼色後，於是也果斷放棄了。
“我不知道。”顧晨說完之後，迅速將頭低下。
“嘿！活見鬼了。”也是在三人面前連續吃到閉門跟，何俊超整個人都感覺，自己可能被邊緣化了……
也就在何俊超剛想開口再次詢問時，盧薇薇提着兩大袋零食，忽然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沒有看顧晨，更沒有看袁莎莎和王警官，徑直的一個人坐回到座位上，然後跟沒事似的打開資料。
何俊超見氣氛詭異，不由湊到盧薇薇身邊，小聲的問她：“我說盧薇薇，你今天怎麼回事？你平時不都是跟他們一起出警，一起回來的嗎？怎麼今天不見你人影？”
見何俊超像只蒼蠅一樣在耳邊嗡嗡直叫，盧薇薇對何俊超翻了記白眼，瞬間將一包薯片塞到他懷裡，道：“拿着薯片，滾蛋。”
“別啊。”何俊超被推開，卻又自己走回到盧薇薇身邊，問：“你還沒說清楚呢？剛纔聽老王他們說，說你什麼親密接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何俊超現在也是急躁的不行，用現身說法給大家演示了一個舔gou的日常。
盧薇薇頓時怒目圓睜，黛眉微蹙道：“這跟你有關係嗎？”
“沒關係啊，我就是覺得大家是同事，多少應該關心一下吧。”何俊超說。
“那多謝，你可以拿着薯片走了。”
“可是……”
“噓！”何俊超剛想再次開口，瞬間被盧薇薇噓聲道：“我一包薯片還堵不上你這張嘴嗎？趕緊走趕緊走，我就出去買了點零食，用得着你這麼誇張嘛，你是不是平時閒的慌？”
也是被盧薇薇一陣數落，何俊超瞬間迷茫了……
心說自己是不是多疑了？
盧薇薇能有什麼事？
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傢伙，平時除了零食吃得多，也沒見她有啥情況。
想想之後，何俊超也是納悶的離開了。
“盧師姐。”也是見何俊超坐回到座位上，顧晨這才用筆杵了杵盧薇薇肩膀。
“幹嘛？”盧薇薇扭頭，莫名其妙。
“今天的事情，我向你道歉。”顧晨輕身細語的說，深怕被別人聽見。
盧薇薇猶豫了一下：“那你準備怎麼補償我？”
“一個月的零食夠嗎？”顧晨弱弱的問她。
盧薇薇呆滯了一下，這才噗嗤一聲笑出來道：“跟你開玩笑呢，看把你顧師弟嚇得，別緊張，我沒事。”
“真的沒事？”第一次見盧薇薇笑得如此詭異，顧晨心裡慌得一批。
盧薇薇害羞的點點頭，這才轉移話題的問道：“對了，咱們還是說說案子吧，你們之後在那邊的調查，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也是見氣氛終於變得不那麼尷尬，先前一直在顧晨後邊憋氣的袁莎莎，這才鬆上一口氣道：
“盧師姐，我們根據你跟顧師兄的模擬還原現場，已經可以確定，小芳和他丈夫，的確在牀邊進行過激烈的打鬥。”
“而且我們也可以基本確定，死者胸前和側後的傷口，的確是這樣造成的。”
“哦。”盧薇薇默默點頭，這才又問：“這麼說來，那小芳刺殺丈夫，的確是屬於在打鬥過程中產生的，如果他丈夫當時要掐死她，那她刺傷丈夫之後，導致他丈夫意外死亡，似乎也說得過去哦。”
“可是，我們又從小芳的鄰居那裡得知，小芳並不是在刺殺丈夫當晚，臨時拖到花園埋屍的，而是在前一天晚上就在花園挖坑。”王警官扭頭，也是跟盧薇薇補充說明了一番。
盧薇薇愣了愣神，整個人呆滯了一下。
和當初顧晨，袁莎莎和王警官聽到小芳鄰居甘露的回答時一樣。
盧薇薇現在對小芳的同情，忽然又有了新的轉變。
她看着衆人，不可思議的問道：“所以，你們認爲，這個小芳殺人是有預謀的對嗎？”
王警官點頭：“如果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我想應該就是這樣吧。”
“我也覺得是這樣。”袁莎莎也是同意道：“這個小芳說了這麼多，一直在告訴我們她是受害者，還有她媽，一直說自己女兒如何慘，在家裡如何受到家暴。”
“可是既然她丈夫家暴，那她爲什麼不報警？而且在殺掉丈夫，當晚就毀屍滅跡，將她丈夫埋在花園裡。”
“而之後的這麼長時間內，她都選擇不報警，要不是意外鬆口告訴她媽這件事，沒準這個小芳就想隱瞞一輩子呢。”
“這麼恐怖？”盧薇薇也是不可置信。
她看了看身後的顧晨，和往常一樣弱弱的問他：“所以顧師弟，你也認爲是這樣對嗎？”
“對，因爲提前挖坑這點不可接受，她所有的行爲都沒有問題，可唯獨提前挖坑，之前所建立起來的正當防衛理由，似乎看上去就變得過於牽強。”
顧晨也是將自己心中想法忽然道出。
可就在一霎那，顧晨的腦海中，忽然像是被電擊一樣，瞬間感覺頭皮發麻，整個人身體也不由抽出了一下。
“顧師弟！”也是別顧晨的突然舉動嚇一跳，盧薇薇不由呆滯了一下，弱弱的問他：“你……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緊？”
“對啊顧晨，你怎麼了？”王警官也感覺顧晨怪怪的，剛纔的樣子有些詭異。
袁莎莎也是趕緊起身，走到顧晨的身邊觀察一番後，這才問道：“難道顧師兄是身體抽搐了？你不舒服？”
“呃，有一點吧。”顧晨也說不上哪裡不對，似乎剛纔的異常情況，讓自己也感覺很意外。
明明剛纔還好好的，怎麼身體會突然出現這種詭異的情況？自己也說不清楚。
“顧師弟如果不舒服，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看你最近工作都不帶休息的。”盧薇薇也是心疼的不行，感覺顧晨就算是鐵人，也會有疲憊的時候。
更何況顧晨從加入警隊以來，就一直是拼命三郎屬性，這點盧薇薇最清楚。
“沒事。”顧晨搓了搓臉，這才笑道：“我去洗手間洗個臉估計就沒事了，你們先忙吧，”
話音落下，顧晨站起身，直接悠哉的走出辦公室。
來到洗手間，顧晨將頭靠近水池，用冷水沖刷着自己有些炙熱的臉頰，忽然擡頭看着鏡子。
“沒道理啊，怎麼會這樣？我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顧晨不由產生好奇。
“按理來說，我自從加入警隊以來，就算再幸苦，也不會出現像剛纔那樣的情況啊。”
“可我爲什麼會感覺，剛纔的腦袋像是觸電一般，身體也有一種抽搐的疼痛，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也就在顧晨內心思索的同事，動聽的機械女聲忽然響起：“入門級判斷力，在你出現判斷草率時刻，可幫助你冷靜清醒。”
“啥？”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顧晨也是愣了愣神，道：“所以，剛纔的腦袋觸電，還有身體抽搐，都是你在搗鬼？”
“幫助你及時調整工作狀態，是賦予你入門級判斷力的基本要求，請你在日後工作中謹慎思考，加強調查，如果再次出現判斷草率，入門級判斷力將幫助你冷靜清醒。”
動聽的機械女聲再次回覆。
顧晨這下是徹底迷茫了……
似乎剛纔在三組辦公室的那一系列異常反應，不是因爲勞累引起，而是系統在及時糾錯，給予自己的某種懲罰。
“我的天，你在懲罰我？”顧晨不由愣了愣神，也是細思極恐道：“可是之前你怎麼沒有提前告訴我，入門級判斷力竟然還有懲罰選項。”
“現在你知道了。”機械女聲說。
顧晨不由笑笑，這纔打上一記響指道：“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在工作中，還有某些細節沒弄清楚，可能是我真的太過草率毛糙，過早下結論了吧。”
想着剛纔自己同意大多數人的意見，認爲小芳提前在花園挖坑，有蓄意謀殺的動機。
自己的腦袋和身體，便瞬間有了一系列觸電和抽搐的懲罰，想想可能是自己工作沒做到位。
按照顧晨自己的猜想，既然系統給予了自己入門級判斷力，必須是學以致用。
而反思剛纔自己的判斷，卻是有些大意了。
想想之後，顧晨又問：“那你知道是哪裡出錯了嗎？”
動聽的機械女聲回道：“擁有入門級判斷力的你，應該從細節下手，希望你能儘快找到新的線索。”
“也就是讓我自己動手去找咯？”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顧晨微微一笑：“也行，大不了就再去一趟事發地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再次打開水龍頭，顧晨猛衝了一下自己的俊臉，用手將自己溼潤的頭髮向後一抹。
關掉水龍頭的瞬間，卻發現身後幾名小女警正默默的關注着自己。
顧晨對着幾人點點頭，之後便朝着三組辦公室走去。
見顧晨背影離開，剛纔還一臉淡然的幾名小女警，這才激動的不要不要的。
“顧晨洗臉的樣子好帥啊。”
“對啊，可是他爲什麼對着鏡子自言自語呢？”
“也許是在自我鼓勵吧？”
“管他呢，帥就完事了，顧晨真的是我偶像啊。”
……
幾名小女警嘰嘰喳喳的像麻雀。
……
……
回到三組辦公室，顧晨再次來到牆角，將自己的單警裝備取下。
盧薇薇瞥了眼顧晨，好奇問道：“怎麼了顧師弟，你又要出去？”
“嗯。”顧晨點點頭，說道：“我感覺我們在現場，可能有某些遺漏的線索，我想再回去找找，看看有什麼新發現。”
“小芳蓄謀殺人的動機不是很明顯嘛。”王警官喝着保溫杯裡的枸杞茶，也是淡淡說道：“提前挖坑，第二天就刺死了丈夫，我感覺這步驟沒毛病啊。”
顧晨笑着搖了搖腦袋，道：“一切還是小心謹慎，我總感覺，這裡面或許還另有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