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俊感覺自己跟顧晨說的太多了，也是不由愣了愣神，從窗外收回目光後，這才淡然一笑：“沒什麼，可能是我很少回江南市，看到了老友的現狀，還有這變化的生活，忍不住發幾句牢騷吧？”
“真的是這樣？”
“對，就是這樣。”劉俊也不想再說下去，於是舉杯道：“感謝顧警官對我媽的照顧，這杯酒敬你。”
“不客氣。”
……
……
和劉俊吃完午飯後，顧晨帶着他，一起來到警員宿舍接回老太太。
臨走前，顧晨專程在大院門口，幫劉俊叫了輛出租車。
而當顧晨返回三組辦公室時，王警官，盧薇薇和袁莎莎早已是等待多時。
顧晨屁股剛坐下，盧薇薇就湊過身問道：“顧師弟，話說這個老太太兩母子，現在房子也被抵押了，能住哪？”
“賓館啊。”顧晨笑笑說道。
“賓館？”王警官遲疑了一下，還是確認的問顧晨：“我說顧晨，賓館價格那麼高，再說了，房子沒有贖回來，他們能一直住賓館嗎？還是得幫他們想想其他辦法。”
“對啊，我覺得王師兄說的也對。”一直等待盧薇薇和王警官發言完畢的袁莎莎，這才趕緊接話道：“現在老太太都要淪落到撿垃圾這麼慘，就是不想連累兒子。”
“現在她兒子雖然回到江南市，可沒房子，他們一家今後該怎麼過？而且抵押貸款利息很高吧？”
“這一天不還，利息就得往上漲，我還是擔心他們填不上這個缺口，也等不到利民鑑定公司老闆落網。”
在大家看來，老太太的生活的確很慘，都有同情的地方。
可既然上當受騙，淪落到需要住在警員宿舍，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大家多少對她還是有些感情的。
顧晨看着大家一個個火急火燎的樣子，似乎老太太也是大家的親媽一樣焦急，不由笑笑說道：“其實也沒你們擔心的這麼嚴重，他兒子可以贖回房子，資金方面應該問題不大。”
“能贖回來啊？”王警官一聽，也是鬆上一口氣道：“能贖回來就好，害我們擔心這麼久，心說這老太太回去，沒有房屋居住，會讓這原本並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看了眼顧晨，王警官又道：“不過有你顧晨現在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顧師弟，這個老太太的兒子，在鵬城是做什麼行業？一下子要拿幾十萬，應該挺難吧？”
盧薇薇其實早就想問顧晨來着。
就如王警官所說的，他們現在是屬於無家可歸的狀態，現在回去，的確是讓原本並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可就在大家焦急的時候，顧晨所表現出來的狀態，卻是一臉淡然。
說不上焦急，也沒有過度的擔心，這就讓盧薇薇好奇的不要不要的。
“老太太的兒子在鵬城幹快遞小哥，一個月能賺8萬左右，我像贖回家裡的老宅，應該不難的樣子。”
顧晨話音剛落，辦公室內短暫的安靜幾秒。
就連正在喝水的王警官，也忘記應該把水倒進自己的嘴裡，整個人心裡咯噔一下，忽然就呆滯在那。
“八……八萬月薪的快遞小哥？”盧薇薇不可置信的搓搓臉，這纔回過神道：“所以剛纔我沒聽錯對嗎？”
“對啊，的確是8萬月薪的快遞小哥，他每個月要攬件13萬件，也挺辛苦的，而且他還抽空寫小說，有一定的稿費收入。”
顧晨也是將今天中午，跟劉俊在芙蓉麪館調侃的情況告知大家。
畢竟自己是代表芙蓉分局刑偵三組去接受劉俊的感謝，所有人都有知情權。
這下不光盧薇薇不淡定了，就連一向看錢很輕的袁莎莎，也是不由愣了一下。
所有人心裡都是咯噔一下……
心說剛纔大家還商量着捐款的事宜，就連盧薇薇都已經聯絡好三組全體警員，讓每人都出一點，也好緩解一下老太太家中的困難。
盧薇薇連何俊超的兩百塊紅包都已經收下了……
原本想着要捐給老太太，現在想想還不然換幾包薯片來的實在。
“那這麼說，老太太的事情咱們暫時不用擔心咯？”王警官也是發現枸杞茶灑在了身上，於是趕緊放在桌上，抽出幾張紙巾擦了擦肚子。
顧晨搖頭：“暫時不用，不過追蹤利民鑑定公司老闆方奎的行動還得繼續，這個人不抓，難免他又會換個身份去下一個城市騙人錢財。”
“對，這個人得抓。”袁莎莎也是百分之兩百贊同。
也就在這時，一直偷聽大家對話的何俊超，這纔對着盧薇薇哼哼兩聲，道：“我說盧薇薇，既然老太太不用捐款了，那我這兩百塊錢，你是不是該……”
說道這，何俊超立馬擡起右手搓了搓手指。
“先欠着。”盧薇薇擺明有進無出的樣子。
何俊超很憂桑，於是又道：“那不行，你又不是我女朋友，小金庫不能由你來保管。”
“找打是吧？”盧薇薇聽完之後，立馬將桌上的紙張揉成團，然後兩個假動作之後，精準的命中何俊超腦袋。
何俊超“哎喲”一聲，也是不由吐槽道：“話說我媽拿拖鞋打我也這樣，先假動作然後再打。”
“鵝鵝鵝鵝！”一旁的見習警瞬間笑成了鵝叫。
“所以讓盧薇薇當你女朋友，這就是你何俊超的夢想？”王警官不嫌事大，也是不由添油加醋。
何俊超老臉一黑，道：“所以，可能嗎？不過想想也真是夠搞笑的，我竟然連夢想都沒有。”
“而且我認爲，很多人是不敢想的，怕失望，所以沒有夢想。”
“有點出息沒有？”丁警官聽完之後也是一臉認真的看着何俊超，道：“夢想要有，不然你怎麼知道什麼叫絕望了呢？”
“哈哈。”王警官也是不由吐槽道：“老丁說的實在啊，實屬沒毛病。”
“如果我要是月老就好了，如果想擁有愛情，就請給我轉賬50，並且備註你喜歡人的名字，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神仙也幫不了你。”
“哈哈哈哈！”
辦公室內又是一陣鬨笑。
何俊超臉都黑了，也是沒好氣道：“我說你們幾個有毒吧？誰給你們勇氣這麼口吐芬芳？”
“我告訴你們，每天早上我都要看一下福布斯的排行榜，看有沒有我，如果沒有我，我就去上班。”
“所以對於一個窮人來說，200塊錢那是錢嗎？那是命，是命啊。”
“就連半夜家裡發現了小偷，我都呆在牀上不敢動，因爲我很期待，他在我家裡能搜出錢來，就這樣你們還想坑我200塊？”
“噗！”盧薇薇實在忍不住，也是不由看了看身邊的顧晨，調侃着道：“話說，何俊超這樣賣慘，他有沒有考慮過老王的感受？”
忽然被點名的王警官不由一愣：“這怎麼還把我給扯進去了？不要連帶傷害好嗎？”
“就是，老王怎麼了？”一旁的丁警官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多。
“老王一個月零花錢不超過一千塊，這對於一個三級警督來說，還不夠慘嗎？”
盧薇薇環顧一週，指着何俊超又道：“而何俊超，我今天早上還看見他吃兩個漢堡。”
“各位，注意是兩個漢堡啊，就這你們也相信他裝窮？得了吧，我早餐要吃個漢堡都得掂量，他何俊超憑啥兩個漢堡？”
何俊超：“……”
“感情你盧薇薇評估貧富差距是用漢堡來當單位啊？”
“盧師姐。”也是見何俊超陷入絕望，袁莎莎不由打斷問道：“話說如果等你有了男朋友，你會怎麼做？小金庫也由你來保管嗎？”
“這……這是一個靈魂拷問，讓我掂量掂量。”盧薇薇忽然呆滯了一下，不由咬了咬手指，這才說道：
“等我有了男朋友，我就只關注他一個人，微博也關注他一個人，朋友圈背景是他，微博背景是他，做一個炫夫狂魔。”
袁莎莎：“……”
王警官：“……”
丁警官：“……”
最怕空氣忽然安靜。
有自知之明的何俊超，也是不由呆滯了一下，這才自我調侃的道：“反正我肯定是沒機會了，顧晨。”
叫了句顧晨，何俊超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道：“你努力努力，或許還能甩掉這個控制狂魔。”
“噗哈哈哈哈……”
三組辦公室，頓時又是一陣狂笑。
沒過多久，隔壁的一組跟二組，立馬就聽見一陣來自何俊超的慘烈豬叫。
……
……
調查利民鑑定公司幕後老闆的工作還在繼續。
雖然劉德名已經落網，也交代了大量關於方奎的線索。
不過警方在各地輾轉，卻始終毫無收穫。
且不說方奎的隱秘性有多強，就衝着他這反偵查能力，就足夠能斷定，這是個訓練有素的犯罪老手。
可以輕易的在事發之後，僥倖逃脫。
但是從這些天，根據何俊超搜索的結果來看，方奎似乎還存在多種隱秘身份。
而“方奎”這個名字，更像是一個代號。
這也是連續一週多的調查中，唯一有進展的東西。
“不行，再這樣調查下去，趙局肯定要發飆的。”王警官有些頭疼的站起身，在自己座位旁來回走上幾圈後，目光回到顧晨身上。
“顧晨，你說，該咋辦？”
“方奎自從在江南市設立公司之後，就很少出現，根據劉德名等骨幹成員交代，他們其實也沒見過方奎的真實面目。”
“對啊。”也是聽着顧晨說起方奎的事情，盧薇薇也是不由吐槽道：“像方奎這種，直接用信件方式給分公司員工下達指令的，的確很少見。”
“而且這些人拿工資，鈔票都是直接裝進信封裡，感覺這是一個小心謹慎的傢伙。”
“能不小心謹慎嘛？”袁莎莎也是喝上一口水，這才趕緊接話道：“用銀行轉賬，和網絡工具跟他們溝通，很容易就被我們警方截獲。”
“所以這個方奎纔會使用最簡單也是最原始的方式來跟下屬溝通，不過，從劉德名這幫傢伙，每次在不同地點收到不同任務和薪酬來看，這傢伙善打遊記啊。”
“不管是不是遊擊高手，我們現在面對的問題是，方奎逍遙法外太久，趙局有點不高興，他今天早上的例會，還當着全分局同事的面，把我臭罵了一頓呢，要我三天之內，必須把這個方奎緝拿歸案。”
看着顧晨，王警官也是走到他身邊道：“顧晨，三組就屬你最機靈，你快幫我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什麼好方法，可以找到方奎這個混蛋。”
“還沒有。”顧晨右手轉筆，也是實話實說道：“如果方奎使用銀行轉賬和網絡聯繫，或許找他並不難。”
“可是他斷絕所有網絡相關的東西，甚至連員工的現金支付，都會放在各處不同地點。”
“從這點來看，他玩反偵察已經玩到出神入化。”
“那可怎麼辦？”王警官右拳砸在左掌上，整個人心神不寧道：“方奎啊方奎，你可把老子害慘了。”
想着三天之後，自己這邊仍然是毫無收穫，到時候要面對趙國志的咆哮時，王警官瞬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顧晨也是淡淡說道：“這種人比較難辦，之前我們逮捕過一個走私商人，他也是這種操作。”
“爲了避免在網絡上留下痕跡，他甚至連微信付款和支付寶付款都沒開通，甚至連網上銀行都沒辦。”
“按照他謹慎的態度來說，如果不切斷所有網絡痕跡，那終究有一天，他的犯罪痕跡還是會暴露出來，所以他能夠忍受不用網絡支付便利，所以這種人最難對付。”
“你說的也對。”王警官彷彿吸收到絕望的空氣，也是仰頭嘆息道：“現在的犯人，感覺都在自我進化，鬼靈鬼靈的，一個個比猴還精。”
“這也只限聰明的犯罪分子吧？”盧薇薇話音剛落，門口的座機電話便響了起來。
盧薇薇二話沒說，直接起身拿起了電話：“喂您好，這裡是芙蓉分局刑偵三組，請問……”
“警察同志。”盧薇薇話音未落，就被一陣急促的女聲打斷道：“不好了，我們老闆被人謀殺了。”
“不是你等會兒。”盧薇薇心裡不由咯噔一下，隨後趕緊找來紙筆，又問：“你慢慢說，你們現在在哪？那邊什麼情況？”
“我在成功大廈B座1120號，我們老闆在自己的辦公室被人謀殺了，你們快點過來啊，快點啊。”
“好的你先別急，穩住。”盧薇薇也是趕緊平復下心情，這才又道：“這樣，你先保護好現場，不要讓任何人隨意進出，我們會派出警員立馬去處置，也請你到時會還在現場好嗎？”
“好。”女子說。
“OK，您怎麼稱呼？”盧薇薇咬下筆套，記錄完事發地址後又問。
“我叫孫淼。”
“好的孫女士，我們馬上出發。”
掛斷電話後，盧薇薇深呼一口氣，就發現顧晨、王警官和袁莎莎，三人已經默契的穿戴好裝備。
也是見盧薇薇慢大家一步，顧晨直接給她丟上了一套單警裝備，道：“盧師姐，我們現在出發。”
……
……
根據報案人提供的地址，大家很快開車來到成功大廈B座。
此時此刻，收到指令正在附近巡街的丁亮和黃尊龍等人，已經快大家一步來到現場，對成功大廈B座1120號展開封鎖。
等顧晨等人來到辦公區後，丁亮和黃尊龍，剛好將警戒線拉好。
“丁亮，黃尊龍。”顧晨直接走過去，叫了兩人一句。
“是她報的警。”知道顧晨問話習慣的丁亮，立馬指着身邊的一名年輕女子道。
“你就是孫淼？”顧晨直接轉過身，和這名年輕女子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芙蓉分局刑偵三組的顧晨，負責你這邊的案子，你這邊有什麼情況都可以跟我說。”
“我們老闆被人謀殺了，就在他辦公室裡。”孫淼似乎還沒從剛纔的陰影中緩過神來，整個人哆嗦的不行。
顧晨微微點頭，在打開執法記錄儀後，迅速從九小件中掏出筆錄本，問她：“事發地點在哪裡，是哪間辦公室？”
“這……這間。”孫淼指着一間辦公室，道：“你們跟我來吧，我帶你們過去。”
“好。”顧晨隨口應道，直接跟着直接的同事，一起來到辦公室。
此時此刻，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此刻就躺在座椅上。
顧晨圍着他環顧一週後，這才發現，男子是被人從椅子後邊，用一根毒刺刺中心臟而亡的。
地上留着很多血跡，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道充滿着整間屋子。
就在大家準備戴上白手套之際，孫淼“嘔”的一聲，趕緊捂住了嘴，整個人也是噁心的不行。
“還好吧？”袁莎莎拍拍她後背，也是從上之下反覆推揉。
孫淼搖了搖頭，道：“沒……沒事，就是看到這種場景太噁心，太可怕了。”
“別擔心，你先調整下狀態，待會我們還要找你問話的。”顧晨也是一邊搜查現場，一邊提醒着孫淼。
孫淼點點頭，也是轉過身不在說話了。
而另一邊，顧晨對現場辦公室立刻展開了搜索。
現場一片狼藉，但似乎沒有少掉什麼東西。
在中年男子的辦公桌上放着幾張稿紙，上面沾着幾滴不明液體。
顧晨則是直接躬下身，對着液體嗅了嗅，很快發現了物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