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被人勒死？”劉小娟似乎受到驚訝一般，整個人臉色發青的退到牆角，失神的望着地面，嘴裡喃喃自語道：
“沒道理啊，今天上午見她還好好的，怎麼會被人勒死呢？這簡直太可怕了。”
看了眼顧晨，劉小娟趕緊又問：“警察同志，這到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天下午，三點左右，在裕興公寓趙萌萌住所。”顧晨直接將趙萌萌的死亡時間告訴她。
劉小娟呆滯了一下，這才若有所思道：“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她得罪了粉絲？粉絲對她的報復？”
“你知道她是什麼職業？”一旁的盧薇薇聽着劉小娟的說辭，不由問她。
劉小娟點頭：“沒錯，我看她房間裡有許多服裝，還有很多背景幕布，以及各種三腳架美顏燈，我當時好奇，就問了一下，才知道她是大主播，好像有800多萬粉絲的那種吧。”
說到這，劉小娟想了想，趕緊又道：“哦對了，我記得趙萌萌不是有個室友跟她一起住嗎？她……她怎麼樣？”
“還能怎麼樣？室友忽然被人勒死，她嚇得不清，目前正被安排住在同事家裡。”也是在檢查完房間後，王警官這才走過來道。
劉小娟身體瑟瑟發抖，似乎感到極度恐懼。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身邊，很難讓人鎮定下來。
也是看着劉小娟整個人慌張不已，顧晨沒有繞彎子，直接問她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勒死趙萌萌的人，應該就是你沒錯吧？”
“什……什麼？”劉小娟的腦中忽然閃過一道霹靂，整個人僵在那裡。
顧晨上前一步道：“我說，那個勒死趙萌萌的兇手，應該就是你劉小娟沒錯吧？”
“不不。”劉小娟也是嚇得不清，直接嗤笑一聲道：“警察同志，請別開這種玩笑好嗎？這怎麼可能是我呢？”
“那我問你，上午你是否去過趙萌萌的公寓打掃衛生？”顧晨問。
劉小娟點頭：“是……是啊，可是，我上午打掃公寓衛生，打掃完之後，我就離開了，但是你說趙萌萌是下午被人勒死的，可是，我下午根本不在公寓啊。”
“你撒謊。”
“我……我撒謊？”也是被顧晨的犀利眼神嚇得不清，劉小娟直接低下頭，不敢直視顧晨的雙眼。
顧晨也不繞彎子，直接了當的告訴她：“你上午打掃完衛生後，可以利用趙萌萌上廁所之際，故意騙她說自己回家。”
“而後你可以將大門重重關上，好讓趙萌萌相信你當時真的已經離開公寓。”
“但是，你卻神不知鬼不覺，偷偷溜進了趙萌萌房間，然後根據你打掃衛生的經驗，躲在了趙萌萌的牀下，以此讓自己安靜的潛伏下來。”
“呵呵。”聽着顧晨的說辭，劉小娟不由乾笑兩聲：“我說警察同志，你是在說笑話吧？我躲在趙萌萌牀下？你說的好像跟真的一樣。”
盧薇薇也是黛眉微蹙，趕緊湊到顧晨耳邊，小聲詢問道：“顧師弟，你說劉小娟當時就躲在趙萌萌的牀下，你的依據是什麼？”
“沒有依據的事情，我敢這麼信口雌黃嗎？”顧晨也是對着盧薇薇笑笑，這才大聲的告訴劉小娟：“你躲在趙萌萌的牀下不假，因爲你的一時疏忽，暴.露了你的蹤跡。”
“我……我一時疏忽？”劉小娟聽不太明白，反問顧晨道：“你是指哪方面？”
“這個。”顧晨直接將裝進透明取證袋裡的馬丁靴，提在自己的手裡：“你的這雙鞋子，徹底出賣了你。”
“因爲當時房間昏暗，你躲在牀底下，又被牀單遮蓋，因此能很好的隱蔽自己。”
“但同時，這種隱蔽，又是在無形之中，讓你疏忽了細節，那就是你這雙鞋，曾經蹬到過牆面上，因此才留下了腳印的圖騰，也就是這個。”
顧晨隨手將自己的手機掏出，將那張在趙萌萌牀底下拍攝下來的馬丁靴腳印圖騰拿給她看。
顧晨左手提着馬丁靴，右手拿着手機，兩件物品放在一起。
王警官和盧薇薇立馬湊近了些，兩人都不可思議的對比實物。
“沒錯啊，這雙馬丁靴的鞋底圖騰，的確就是顧晨手機裡的圖騰印記。”
“梅花鞋印，這種鞋底應該不多見吧？”盧薇薇也對比了一下馬丁靴，這才確認。
劉小娟整個人呆滯了一下，瞬間啞口無言。
“如果你還想狡辯的話，那這件外套又怎麼說？”顧晨直接將剛纔從房間衣櫃上取來的外套，拿在自己手裡。
劉小娟愣道：“這……這件外套又怎麼了？”
“怎麼了你心裡沒點數嗎？”顧晨將外套攤開，將幾處被刮破的位置亮在大家的面前：“外套的表層，從袖口到肩膀，總共有四處刮痕。”
“而這種纖維防水材料，質量也算不上太好，被刮破之後，容易將纖維材料帶出絲，而你這件外套上的刮痕，恰恰就是你躲在牀下時被刮破的。”
“爲了驗證這點，我連證據都給你帶過來了。”顧晨說着便將透明取證袋拿在手裡，將取證袋裡的幾條纖維絲，放在外套的破損處。
經過對比，用肉眼很快就能發現問題，因爲纖維絲與外套的材質，幾乎是一模一樣。
“我的天吶。”盧薇薇簡直不敢相信，顧晨躲在趙萌萌的房間的牀底下，竟然能找到這麼多線索。
這樣看來，顧晨的判斷似乎也就並不意外。
起碼能說明，當時的劉小娟，在打掃完公寓後，故意製造自己離開公寓的假象，進而潛伏在趙萌萌的牀下。
看到這些證據時，劉小娟呆住了，整個人失神的愣在那兒，似乎不知該說些什麼。
“劉小娟。”顧晨來到她面前，將筆錄本負背在後，問她：“你跟趙萌萌都來自蓉城，我想知道，這難道是一種巧合？還是說……是我想多了？”
“你想知道什麼？”劉小娟此刻早已沒了剛纔的驚慌，似乎在轉瞬之間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剛纔的那種驚恐，那種不可思議，那種感覺自己受到極度冤枉的表情，似乎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現在的劉小娟，似乎更加淡然，更加心平氣和，更加感覺該來的遲早要來。
他的過度平靜，反而讓顧晨感到一驚。
“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勒死趙萌萌？你處心積慮這麼久，從接近王大虎開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似乎就是爲了這一刻。”
“我甚至懷疑，你來江南市的目的，其實就是爲了勒死趙萌萌。”
“爲此你可以不顧一切，你可以做出完全超乎人想象的舉動來。”
“你甚至爲了接近王大虎，成爲他公寓的家政鐘點工，你可以將馬桶清洗的一塵不染，甚至可以在馬桶內舀水喝。”
“從這點來說，你完全可以換個更好的工作，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的實力，做到酒店管理之類的職位，可你卻選擇來王大虎的公寓，做一個家政清潔工。”
“你甚至爲了得到清理趙萌萌公寓的機會，跟王大虎開出清理第二套半價的條件，這絕不是一個普通家政女工所能表現出來的格局，所以你本身就很有問題。”
“呵呵。”聽着顧晨的說辭，劉小娟失笑了兩聲，不由分說道：“沒想到，你通過這種細微的線索，也能發現我的異常？”
“我處心積慮這麼長時間的操作，結果被你這麼快就能破解。”
看着顧晨俊秀的臉龐，劉小娟不由問他：“可是我很想知道，你爲什麼會找到我？而不去懷疑王大虎？”
“你說的是趙萌萌手裡的那些毛髮對嗎？”顧晨問。
劉小娟呆了一下，不明覺厲道：“你既然知道這個，可是又爲什麼會懷疑到我頭上？”
顧晨不由哼笑了兩聲，微微搖頭道：“你這人的確很狡猾，我險些被你使用的這些手段欺騙過去。”
“要不是我留了個心眼，還真就以爲，兇手就是王大虎，險些抓錯人。”
“你知道兇手不是他？”劉小娟皺皺眉，不可置信道：“沒道理啊，死者手裡有王大虎的毛髮，你們怎麼就能斷定，兇手跟他王大虎沒關係？”
“這個問題，我可以代勞。”盧薇薇從顧晨的身後走過來，根據顧晨之前告訴自己的情況，笑孜孜道：
“因爲很簡單，從現場情況來看，顯然是被你清理過，而你處理現場的水平，說實話，的確讓人佩服。”
“但是如果兇手是這樣一個心思縝密的人，那在趙萌萌垂死掙扎時，不慎被拽下幾根毛髮，沒道理不會去清理。”
“兇手可以將現場清理的不留痕跡，卻唯獨在最關鍵的死者手裡，留下幾根自己的毛髮，你覺得這正常嗎？”
劉小娟呆滯的看着盧薇薇，沒說話。
“太不正常了對嗎？”盧薇薇見她不配合，於是自圓其話道：“兇手沒有理由不清理自己被拽下來的毛髮。”
“對於太容易得到的證據，又與現場環境形成巨大反差時，我就會問心自問，這個證據會不會太假？會不會是兇手故意誤導我們調查方向？顯然是的。”
“因爲王大虎昨天理過發，所以他的頭髮較短，因此就算是被拽到趙萌萌的手裡，那髮梢肯定是平的。”
“但是很奇怪，我們從趙萌萌手裡提取到的毛髮，髮梢卻是圓的，而且明顯偏長不止一點點，這說明頭髮的主人，應該是很久沒理髮纔對。”
“所以之後，我們除了將趙萌萌手裡的毛髮拿去技術科檢測之外，還從王大虎的頭上提取毛髮，一起送去技術科。”
看着劉小娟躲閃飄忽的眼神，盧薇薇指着她道：“你很幸運，經過檢測，的確都是王大虎的毛髮，所以當時我們差點就上了你的當，以爲王大虎就是殺人兇手。”
“但是髮梢的圓與平，還有長於短，都讓我們重新意識到，雖然頭髮都是王大虎本人的，但顯然死者趙萌萌手裡的毛髮，只是王大虎之前的毛髮。”
“而能夠輕鬆做到這點的，就只有你劉小娟。”
劉小娟不可置信的道：“所以，你們之後就把目標放在我身上？”
“沒錯。”盧薇薇非常肯定的道：“經過我們對王大虎的審訊中，瞭解到許多關於你的信息。”
“我們一致認爲，你，劉小娟，絕不僅僅是一個家政清潔工這麼簡單，你更像是一個策劃者，陰謀家。”
“呵呵！”聽着盧薇薇的說辭，劉小娟單手捂臉，整個人有些萎靡的靠在牆角。
似乎自己的所有努力，竟然在一夜之間崩塌了。
而盧薇薇則是湊到顧晨的身邊，用肩膀碰了碰顧晨的胳膊，小聲問道：“顧師弟，我說的怎樣？”
“很好了。”顧晨笑笑說。
盧薇薇頓時更加得意了：“還不是託你顧師弟的福，要不是你觀察仔細，我肯定以爲王大虎就是兇手了，哪裡還會想到是她劉小娟。”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一言不發的劉小娟身上。
顧晨提醒着說道：“劉小娟，你想知道的問題，我們已經全部告訴了你，但是我們想知道的問題，你卻還沒告訴我們，你爲什麼要勒死趙萌萌？你的殺人動機到底是什麼？”
劉小娟擡起頭，雙眼無神的看着顧晨，短暫的平復心情後，她這才道：“因爲……因爲趙萌萌，她害死了我女兒。”
“啥？”盧薇薇聽到這裡時，整個人不由驚呆道：“你說趙萌萌害死你女兒？”
“沒錯，我女兒就是被她害死的，除了她還會有誰？”劉小娟仰頭四十五度看着天花板，眼淚瞬間從她的眼角滑出，帶出兩道溼潤的淚痕。
“我丈夫去世早，就我跟女兒一起相依爲命，沒想到竟然會被這個女人害死。”
“而我孤身一人，辭去在蓉城星級酒店經理的職務來江南市，忍辱負重的做一名家政清潔工，就是爲了復仇，我要讓趙萌萌這個女人付出代價，我要讓她知道害死我女兒的後果。”
“趙萌萌之前跟你女兒認識？”顧晨忽然意識到什麼？
劉小娟點點頭，道：“她們當然認識，可以說，如果不是我女兒，她趙萌萌算個屁？”
聽到這裡，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三人似乎感覺這裡面越來越有意思了。
於是顧晨又問：“聽你這麼說，趙萌萌當初似乎是受過你女兒不少恩惠？”
“那是當然的。”劉小娟毫不掩飾道：“之前她趙萌萌，只不過是蓉城的一個小主播，粉絲不過幾千人，而我女兒當時已經是業內工人的大主播，粉絲幾百萬。”
“而且我女兒天生麗質，在主播界早已是圈粉無數，短短几個月吸粉幾百萬，這在當時的圈內，也算是非常奇蹟的存在了。”
“可相比較我女兒，趙萌萌不僅長相一般，甚至連穿衣打扮都不在行，在主播界混跡多年，卻還是連房租都無法承擔。”
“也是因爲她長期在我女兒的直播間幫忙帶氣氛，面對黑粉，無條件的反駁，這才讓我女兒感覺到，這可能是個可以深交的朋友。”
“所以從那之後，我女兒便利用自己大主播的資源，不斷幫她帶粉，經常連麥互動。”
“也正是因爲那段時間，我女兒的無私幫助，短短一個月內，趙萌萌不僅形象大變，而且粉絲也從剛開始，混跡主播界的幾千人，轉眼之間變成了一百萬人左右。”
“再加上我女兒短視頻經常在標題中艾特她，讓她在接下來的半年時間內，從一百萬人左右的粉絲，瞬間暴漲到五百萬人。”
“後來我女兒跳槽來到江南市，成爲一家網紅孵化公司的一姐，也開始幫助這家公司孵化更多的網紅主播。”
“而趙萌萌在蓉城，一向都是背靠我女兒的資源，才能發展的順風順水。”
“我女兒突然去了江南市，資源也就斷了，趙萌萌才華有限，加上當時的公司在業績上出現嚴重下滑，因此趙萌萌混不下去。”
“而這個時候，又是我女兒果斷出手相助，幫她介紹了一家江南市的網紅孵化公司，讓她跳槽到江南市。”
“可沒想到的是，這女人不但不感激，反而覺得我女兒開始冷落她，有好的資源也不幫忙。”
“有幾次她連麥互動，都被我女兒拒絕後，趙萌萌惱羞成怒，感覺我女兒看不起她，隨後便發動水軍小號，對我女兒的過去各種污衊，造謠。”
“以至於很多沒有的事情，都被網絡上寫成各種軟文，對我女兒的事業和心靈，都是嚴重的打擊。”
看着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劉小娟傷心不已道：“警察同志，你們要知道，並不是我女兒來到江南市後就不幫她，實在是因爲大家都分屬不同公司。”
“女兒的資源，都必須孵化幫助自己公司的網紅主播，而不能幫助其他公司的主播，這是合同上明文規定的事情。”
“可這些原本普通人都清楚的事情，在這個虛榮心過頭的趙萌萌眼裡，就變成了我女兒爲了大主播的地位，各種打壓曾經同行主播的藉口。”
“而我女兒……我女兒在一次嚴重的網絡水軍事件中，不堪重負，終於跳樓自殺了。”
說道這裡，劉小娟的眼淚再也抑制不住，直接嘩嘩的滑落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