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0、道貌岸然

顧晨注意到俞慧雯表情的明顯變化,但並沒有說破,而是依然等待餘慧文的回答。

俞慧雯沉默幾秒,卻是搖頭否認:“我表舅並沒有什麼怪癖。”

“你確定嗎?這東西得實事求是,如果你提供的線索不準確,那麼對你,或者你父親來說,都是很要命的存在。”

“沒有就是沒有。”見顧晨提醒,但俞慧雯卻是態度堅定。

盧薇薇有些不爽道:“沒有就沒有嘛,用得着這麼大聲嗎?”

“對不起。”可能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激,俞慧雯主動承認錯誤。

顧晨卻是不介意道:“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目前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你父親。”

“他現在剛殺人,情緒很不穩定,如果讓他這麼一直待在外頭,我怕會造成嚴重的社會事件,沒有誰能保證他不再殺人。”

“我知道,我一定會配合你們,可是我依然不相信我父親會殺人。”俞慧雯雖然有一萬個不樂意。

可她心裡似乎也非常清楚,父親殺人的事情,似乎已經被石錘。

就算想替他狡辯,似乎也很難有所改變。

而現在俞慧雯要做的,就是極力配合警方,力求在最短時間內,找到父親的下落。

只有這樣,既能保證父親不受傷害,也能保護其他市民免受攻擊。

如果父親有危險舉動,俞慧雯很擔心警方會採集強制措施。

這些強制措施中,包括市民受到人身威脅時,警方果斷開槍擊斃父親的可能。

越想越害怕,俞慧雯此刻心不在焉。

顧晨則是安慰她道:“你也不用過度緊張,靜下心來想想,你父親目前在哪?他跟你表舅之間,到底有過哪些恩怨。”

“恩怨肯定是沒有的,但是……”說道這裡,俞慧雯有些遲疑,但還是主動交代道:“但是表舅將房產交給父親打理,對父親也相當信任。”

“而且曾經借給父親1000萬炒股,可最後父親操盤不當,血虧900萬,這錢一直欠到現在。”

“那你表舅有讓你父親還錢嗎?”王警官問。

俞慧雯搖頭:“沒有,因爲他知道我父親根本無力償還。”

“除此之外呢?還有其他嗎?比如爭吵?”顧晨問。

俞慧雯仔細回想,卻是搖頭解釋:“我父親跟表舅之間,幾乎很少爭吵。”

“即便是那次炒股血虧,表舅也都沒說什麼。”

“那就是沒有?”顧晨說。

俞慧雯默默點頭:“可能吧。”

“那你覺得,你父親在殺人之後,會跑到哪裡去呢?”

顧晨覺得,俞慧雯作爲俞剛唯一的女兒,應該非常清楚父親的習慣。

在衆多人當中,或許也是最應該知道俞剛藏匿地點的人物。

所以顧晨將希望全部放在了俞慧雯身上。

而俞慧雯也不負信任,當即眼前一亮:“我知道一個地方。”

“哪裡?”顧晨趕緊問。

“江南市西郊的一處小廟,小時候父親剛帶我們來江南市投奔舅舅,在這處西郊小廟曾經上過香,祈求我們一家能夠平安健康。”

“可是後來一出門,我們一家人就在附近出了車禍。”

“可幸運的是,車禍雖然造成嚴重事故,但我們一家人卻毫髮未損。”

“所以從那之後,但凡父親遇到困難逢凶化吉,他都要去那座小廟還願。”

“西郊小廟?西郊有很多小廟,你能不能說的再具體些?”盧薇薇問。

“可以。”俞慧雯並不避諱,直接道明具體地址:“西郊藍山鎮,小廟名稱記不住了,但就在藍山鎮的最東邊,那裡香火很好。”

顧晨將這些記錄在案,又問:“你確定你父親每次都會去嗎?這習慣一直沒改變過?”

“沒有,父親的習慣一向都很難改變的。”

“我知道了。”顧晨掏出手機,立馬撥通了何俊超電話。

片刻之後,何俊超問道:“怎麼了顧晨?”

“藍山鎮最東邊有處小廟,你重點監控一下,俞剛可能就在那裡。”

“這樣啊?那行,我知道了,有發現立刻通知你。”

簡單的幾句話,二人雙雙掛斷電話。

顧晨看着面前忐忑不安的俞慧雯,繼續敦促道:“如果你還有什麼隱瞞,我希望你能說清楚,這對你父親有利。”

“我知道。”俞慧雯黛眉微蹙,也是糾結着說道:“我舅舅這個人,雖然對我們俞家有大嗯。”

“但是,他總給我一種不好的感覺,我甚至有點不願意接近他,不知道爲什麼,或許是我的心理作用吧。”

顧晨將這條也加上,繼續問道:“那你舅舅最近在投資哪些生意嗎?”

“沒有,如果非要說有,那可能就是我參加真人秀節目吧,因爲我跟之前的公司簽約的合同也快到期了,舅舅或許想單獨成立一家經濟公司,負責我之後的各項活動。”

“爲此也動用了自己的不少資源,給我提供各種機會。”

“那你父親知道嗎?”顧晨問。

“他知道,還很支持,之前提起過,但之後沒有下文,因爲這次選秀節目,是舅舅提供的住所,所有的安排都有舅舅的功勞,所以……這就是我表舅最近投資的項目。”

“那可能問題就出在這裡。”盧薇薇也是毫不猶豫的道明緣由。

這在自己看來,無風不起浪。

俞剛沒有理由會殺死自己的親戚,也是幫助過自己的恩人。

唯一的焦點,無非就是在利益分配問題上。

畢竟爲了金錢,親人反目成仇的例子並不少。

這在盧薇薇看來再正常不過。

瞭解到這些線索後,顧晨讓俞慧雯繼續自己的拍攝工作,而自己卻忽然接到了來自何俊超電話。

想到之前的交代,顧晨趕緊劃開接聽鍵。

“顧晨,你要找的俞剛,我給你找到了,他人就在藍山鎮的小廟裡。”何俊超語氣急促。

顧晨問道:“現在還在嗎?”

“在,他是剛到不久,目前進去幾分鐘,我也是剛剛根據路口監控捕捉到的。”何俊超說。

“那我們去往藍山鎮需要多久時間?”盧薇薇問。

王警官給出答案道:“我之前去過一次,花費在路上的時間大概在25分鐘左右。”

“25分鐘?那時間不長,我們現在應該立馬出發。”顧晨也顧不得多想,趕緊交代道:“何師兄,人給我盯住了,千萬別讓他消失在你的視野中。”

“放心吧。”何俊超也是保證道:“只要他不離開廟宇,我就能一直盯住他,你們現在出發,我繼續監視。”

“行。”

大家在行動方面達成一致意見。

此時此刻,顧晨立刻帶着大家,迅速開車前往藍山鎮。

說來也巧,今天的道路上,車輛算不上太多。

顧晨比平時加快了速度。

加上自己有警笛開道,僅僅花費很短時間便駛出市區。

藍山鎮距離江南市芙蓉區並不遠,距離開發區很近。

由於這些年基建的大量投入,環城路快車道的出現,讓江南市周圍城鎮與市區之間的聯繫越加緊密,原本需要50分鐘車程的藍山鎮,如今只需要25分鐘。

而顧晨開到藍山鎮時,用時也不過21分鐘。

而根據之前的地理定位,最東邊的廟宇,距離大家也就200米距離。

“下車。”顧晨一聲令下,大家快速下車,朝着小廟方向小跑過去。

由於並不是週末,因此今天來上香的人並不多。

當顧晨走進寺廟大廳時,一名中年男子,此刻就跪坐在一尊佛像面前。

他閉着雙眼,雙手合攏,似乎在佛像前懺悔。

而顧晨也並沒有打擾他,而是跟大家一道,將他包圍起來。

走到身邊才發現,此人正是俞慧雯的父親俞剛。

似乎是感覺到了周圍的氣息,俞剛忽然睜開雙眼,直接淡笑着說:“看來出賣我的,果然是我的女兒。”

“你是俞剛?”顧晨確認的問他。

俞剛默默點頭。

“那你應該知道我們來找你的目的。”盧薇薇說。

俞剛嗤笑了一聲,道:“我當然知道,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被找到。”

“能知道我在這裡的人,不是我老婆,而是我女兒俞慧雯。”

扭頭瞥了眼顧晨,俞剛又道:“所以,是俞慧雯告訴你們的?”

“你女兒是爲了你好。”顧晨說話之間,將腰帶處的玫瑰金手銬取出。

“不必把這東西拿出來。”俞剛伸手拒絕,擡頭瞥了眼面前的大佛,這才緩緩站起身,說道:“我跟你們走。”

顧晨看看左右,感覺自己的確不應該在這種神聖的地方抓人,想想便將手銬收回。

不過也不得不防,顧晨直接將右手搭在俞剛肩膀上。

隨後在王警官和盧薇薇的包圍下,大家一起走出小廟,來到了警車上。

顧晨問道:“高航是你殺的?”

俞剛默默點頭,沒有否認。

“爲什麼?你殺他的目的是什麼?”顧晨又問。

俞剛深呼一口氣,也是搓了搓臉頰,這才又道:“沒有爲什麼,感覺這就是個畜生,殺了也不可惜。”

被俞剛的一句話驚住,衆人面面相覷,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盧薇薇趕緊又問:“他不是你的恩人嗎?你們還是親戚。”

“狗屁親戚。”俞剛說到這裡,此刻的眼中滿是怒火。

顧晨繼續問道:“你把你殺他的原因給我說一說,無風不起浪,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意,而且你還殘忍的將他碎屍,可見你對高航的恨,似乎已經達到極點。”

“但是根據你愛人趙梅,還有你女兒俞慧雯的講述,高航應該是你們在江南市的恩人,他曾經幫助過你們很多,甚至你炒股虧掉了900萬,他依然沒有計較這些。”

“可就這樣一個人,你怎麼忍心殺害他?還將他碎屍?”

感覺就算再如何,俞剛將高航碎屍,這已經突破了人類道德極限,說一千道一萬也無法洗白。

俞剛則是冷哼兩聲,不由分說道:“你以爲他不在乎?他高航可沒這麼高風亮節,而且他一直很在乎。”

“表面看,似乎我們佔了大便宜,其實不然,他一直在打俞慧雯的主意,我女兒俞慧雯纔是他最大的投資。”

顧晨沉默了幾秒,這才又道:“我知道,你女兒俞慧雯很優秀,從她的個人履歷來看,可以說是相當漂亮,在許多藝人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而且高航也想爲她成立經紀公司,負責俞慧雯之後在娛樂圈的各種事宜和通告。”

“沒錯。”見顧晨說的如此明白,俞剛知道,顧晨是有去調查過。

但卻又道:“問題就出在這裡,俞慧雯是我女兒,而且以她的條件進軍娛樂圈,可以說優勢非常明顯。”

“當時因爲女兒是練習生,加上公司也不是很大規模,但也還行,主要以網紅的方式在培養,標籤也是時尚達人。”

“後來我一尋思,這合同馬上也要到期了,不如專門成立一家經紀公司,專門以我女兒俞慧雯來運營,幫助她在娛樂圈站穩腳跟。”

“這建議是挺不錯,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可以不用受制於人。”顧晨同意這是一個不錯的想法。

但俞剛卻搖頭:“我雖然有這想法,但卻沒這實力。”

“所以我就找到高航,希望高航來出資,我們共同成立這家經紀公司。”

顧晨微微點頭,將這些記錄在案,又問:“那高航什麼態度?”

“他同意了。”俞剛說。

“同意了?”盧薇薇一愣,也是好奇不已道:“那既然同意,豈不是好事?那這樣一來,可以說他高航又幫了你們俞家一次,可你爲什麼要殺他?”

“呵呵。”聽聞盧薇薇說辭,俞剛只是淡笑了兩聲,也是不由分說道:“所以你們都覺得他高航是我們俞家的恩人?”

“不然呢?”王警官說。

俞剛搖搖腦袋,也是嗤笑着說道:“首先,俞慧雯是我女兒,我給女兒成立一家經紀公司,找來投資,合情合理對吧?”

衆人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於是俞剛又道:“那他高航算不算我拉來的投資?”

“算。”袁莎莎說。

“這不就對了,按理來說,我們按股份多少運營公司,這沒毛病吧?”

顧晨微微皺眉,繼續問道:“俞剛,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我想告訴你們,我女兒俞慧雯,就是我最大的資產,我佔點股份怎麼了?”

“而且我跟高航說了,我只佔20%的股份,這不多吧?我是帶人入股。”

袁莎莎微微點頭:“合情合理。”

“可他高航不同意啊。”說到這裡,俞剛氣得滿臉通紅,似乎心裡壓抑非常。

顧晨將這些記錄完畢後,又道:“你繼續說下去。”

“我還有什麼好說的。”俞剛搖了搖腦袋,也是抱怨着道:“他這個高航太不是個東西了,他要獨佔股份,他佔99%的股份份額,而且還要將1%的股份份額讓給他的朋友,讓他朋友擔任企業法人。”

“你說,我出女兒俞慧雯,結果我連一點股份都沒有,而他高航寧願讓朋友來當公司背鍋俠,擔任企業法人,也不願給我一點股份。”

“還說什麼,我這麼多年吃他的用他的,我根本沒資格跟他談條件,只讓我每個月領點薪水。”

“他還說我就是一個窩囊廢,我愛人嫁給我,簡直就是瞎了眼。”

說道這裡,俞剛此刻也是氣喘吁吁,似乎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憤怒異常。

顧晨擡頭盯住他,問道:“就這?所以你就殺了高航?”

“如果就這,那也太扯了吧?這不就是面子問題嗎?”盧薇薇也感覺,這跟親戚吵架有啥區別?

雖然說金錢容易讓親戚反目成仇,但就被人說幾句,就要將自己的親戚大卸八塊。

感覺這俞剛還是人嗎?

王警官也有些聽不下去了,直接怒道:“我說俞剛,你說人家高航是畜生,我看你纔是,如果就這樣說你幾句就要殺人,那你之前在衆多親友面前的好人印象,我感覺也崩得差不多了。”

袁莎莎也是不能理解道:“俞剛,我看你真的是太沖動了,你既然從東南亞,跑來中國投奔高航。”

“你吃他的用他的,這也是事實啊,而且將心比心,你們現在住着幾千萬的別墅,這都是人家給你的,你不但不報恩,還跟高航談條件。”

“我要是你,能幫助自己把女兒捧紅,那別說股份什麼的,你女兒賺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嗎?”

“哈哈。”見衆人口誅筆伐的,俞剛卻是乾笑兩聲,又道:“我想你們都理解錯了,如果這樣我就殺了他高航,我的確是畜生,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可事情遠沒有你們想象的那樣簡單。”

感覺怎麼還另有隱情的樣子,顧晨微微皺眉,繼續問他:“你把話說清楚,你跟高航之間,到底還存在多少秘密?你殺他的動機是什麼?”

“應爲他該死。”俞剛憤憤不平道:“要說道貌岸然這個詞用在哪?我覺得用在高航這個僞君子身上最合適不過,平時人模狗樣的,沒想到背地裡卻幹出這種齷齪的事情,算是我瞎了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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