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劫後餘生

靜靜的,我走了,

就如我悄悄的來,

裸降臨這個世界,

死後,同樣沒有帶走任何東西,

人生惶如一場夢,

辭世:是否夢該驚醒?

……

沁人心脾的清香,遊蕩在鼻息間,還嗅出了盤繞其中的絲絲憂慮,一絲關切,一絲複雜的情結。眼皮很沉重,重到我怎麼努力也睜不開,萬籟俱靜,只有不知掛在何處的鐘,還在滴答滴答機械運轉着,彷彿在訴說:時間,永遠不會停下來。

這是天堂的鐘聲嗎?不是!這是凡間的時間輪盤在旋轉,那麼,我沒死?

無法再多想什麼,陣陣疲勞感襲來,我再次陷入昏迷。

……

眼睛好疼!是陽光嗎?眼瞼覆蓋下的眼珠,只感覺到一片黑紅,臉上暖洋洋的,應該是沐浴在陽光下,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溫暖的陽光刺痛了我,低聲輕吟,下意識重新閉上了雙眼。心臟還在有力的跳動着,最接近心脈的左手無名指上,包括整個左手,包裹在一雙溫暖的掌心中,來不及感受這份柔情,那雙溫柔雙手的主人鬆開了指關,接着耳邊傳來急急的腳步聲和窗簾被拉攏的聲音。

溫絢的晨曦被擋在了窗外,視線裡的紅暈消退,房內恢復了陰暗,我重新睜開雙眼,由最初的一片模糊逐漸能看到各種東西的輪廓,最後終於清晰看到急步朝我走來的人——怡秋。

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而且身體也僵硬着一動也動不了。

“你醒了……”短短三個字,包含了太多的關懷、喜悅和柔情。小心幫我扶起身子,放了一個柔軟的枕頭墊在我的後背,在我靠上去之後,一杯溫熱的水也遞到了我嘴邊。

此時我最迫切的就是想喝水,微微張了張嘴,杯壁很小心的帖在我的嘴脣上,透明的液體一點一滴緩緩淌進口腔,溼潤着乾涸的食道,精神頓時好了許多。望着握住水杯的手,是那麼的蒼白,甚至關節和青筋都隱隱蛻現出來,心中不禁一痛;輕輕扭頭避開水杯,怡秋配合的收回杯子放在牀頭櫃上,這時我才仔細打量眼前的人:原本一絲不亂的秀髮,現在簡單紮了個馬尾,還是顯得有些凌亂,紅潤的嬌顏失去光彩,取代的是一臉令人心碎的憔悴,秋水般的明眸此時閃爍激動的神色,可是紅腫的眼圈似乎說明了什麼,貝齒輕咬着發白的嘴脣,泛起了一抹血色,似乎在拼命壓抑着自己的情感。

“……怡秋……”艱難的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素手輕輕按住我的雙脣:“你剛醒過來,什麼都別想,好好休息……”

撇開柔滑的小手,開口說道:“怡秋,抱抱我好嗎?”

曼妙的嬌軀毫不猶豫撲進我懷裡,雙臂緊緊樓住我,生怕我會消失在她以前似的,清晰感覺到她的體溫,深切體會到她的關懷;恍如隔世的感覺,我艱難的舉起雙手,輕輕放在怡秋的腰際,深深閉上了雙眼:一切都是真的,我還活着!

脖頸上滑過幾道熱流,很燙!燙到我心裡好難受!伏在肩頭的怡秋嬌軀微顫,極力壓抑的啜泣聲還是一聲不拉落在我耳中。我很想安慰一下,告訴她我沒事,不要擔心了,可是喉嚨發堵,什麼也說不出來,視線再次變的模糊,清冷的液體在眼眶打轉,我只能努力不讓它們滑落。

良久,擔心我現在孱弱的身體承受不了,怡秋掙脫我的懷抱轉過頭去擦拭淚水,顫抖的背影讓我不敢直視,只好漫不經心的打量起室內。這裡是一間安靜的單人病房,很寬敞,裝飾也相當好,看來價格也不菲。

“我昏迷了多久?”怡秋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我才問道。

“7天了!”怡秋的聲音還是有些哽咽。

幫我重新躺好後,怡秋握住我的手娓娓道出我陷入昏迷後的事:

那天,身中兩彈的我已經絕望地投向死神的懷抱。老鬼在聽到槍聲後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下狠手製服了那個漏網的越南人,當他看到流淌出樓道的殷紅鮮血,趕到後我已經處在彌留之際了。送搶救,已經來不及了!

然而,誰也沒有料到,給我生還機會的,竟是我家的小藍虎!

早知道老鬼是個隱世的高人,但我絕想不到,他竟然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百形道君”,博大精深的形意拳、道家最精華的內修心法,難怪修煉如此霸道的殺傷拳式身體卻依舊這般硬朗。千奇百怪的奇門修真、匪夷所思的煉丹妙術、眼花繚亂的星象卜算,都是道家公開的秘密,老鬼的淵博學識讓所有人驚歎!

黑藍虎就是傳說中的神獸,多虧了家裡的小藍虎,老鬼才有計可施。

當我渾身鮮血淋淋被擡進家裡時,眷音當場昏厥過去,老鬼暫時封住了我的各大血脈,勒令怡秋他爲我療傷時,不許受到任何外界干擾!然後老鬼一把提起將死我的,還有嚇呆住的小藍虎,走進了我的房間開始不可思議的挽救。

雖然有老鬼的點穴爲我止住了傷勢,但是我的肝臟已經破碎,似乎沒有挽救的希望了。老鬼是用小藍虎的血把我從死神的懷抱裡搶回來的!用神獸的血做引子,老鬼用獸血拌勻一種華光四射的粉末塗抹在我破碎的肝臟上。

說到這裡時,怡秋小臉嚇的煞白,似乎不願意回想那恐怖的一幕,在我好奇的再三追問下,怡秋才勉強說出了當時的情形:

老鬼從我洞開的後背入手,先在我身體周圍畫出一個奇怪的符陣,當小藍虎的鮮血滴在符陣上時,整個房間內騰起了一片耀眼的黑藍光芒,我的心臟居然再次微弱的跳動起來。老鬼竟然活生生用手撕開一些皮肉,把我身上的兩顆子彈取了出來後,摻了神獸鮮血的漿狀物填在了子彈洞出的傷口上。而後,老鬼又取出一包金針,在我兩處傷口附近和心脈上紮了幾針,接着撬開我緊閉的嘴巴,強行給我灌下一個小瓷瓶的藥末,而送藥的液體,還是小藍虎的鮮血!

最後,老鬼嘴裡急急念着什麼,而我的身體居然凌空浮了起來,在符陣的黑藍光芒下,身體上的肌肉、皮膚全都隱匿了似的,能夠清晰看到內臟和一條條血脈,破損的右肺和肝臟,在金針的作用下,動脈的血液輸送非常緩慢,而用黑藍神虎鮮血引導下的藥物開始發揮作用,兩處嚴重損傷的內臟拼命吸納着藥物的精華和神獸的血漿,竟然在眼皮底下一點點修復、癒合……

老鬼說,可惜小藍虎還是幼崽,神秘的力量還不完整,只能幫我把傷勢穩住,暫時保住我的性命。說起來還要歸功於我特殊的體質,從小我的身體恢復力就驚人,也多虧了這一點,老鬼的苦心沒有白費,我總算活了下來。

“房東說,黑藍虎是至剛至猛的神獸,它的血極有可能會對你的身體有所改變,可能會損傷,也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啊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怡秋關切的問道。

“沒有……只是,這裡難受。”我指了指心口,“讓你擔心了……”

“盡說傻話,如果你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怡秋美麗的雙眸再次閃動淚花。僅僅是內疚嗎?這樣也好……

對於房東老鬼的驚人舉措,我和怡秋都沒有太多驚訝,不說其他的,單單紅楓的一些人,就足夠讓人難以置信了。北冥家拼死保住眷音和小藍虎,究竟小藍虎身上藏着什麼驚天秘密?

“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好嗎?”怡秋詢問一句,不想再在我面前落淚。

“恩……”去吧,我也不想面對她的眼淚,因爲我不知道里面究竟包含了什麼,我好累,我想再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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