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工作交接後,溫少遠收拾了一下文件和資料起身,很順便地問道:“晚上我和聞歌一起去景梵那裡吃飯,要不要一起?”
他那漫不經心地語氣明顯就是隨口一問,溫時遷擺擺手,有些心累地拒絕:“不湊熱鬧,回家找人伺候。”
溫少遠對這樣的答案顯然很滿意,微微頷首,拿起文件頭也沒回地推門走了出去。
溫時遷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口已經涼透了的茶水,一眯眼,眼神危險地看着溫少遠遠去的背影:“也不知道說些客氣話。”
話落,她狠狠捏了一下玻璃杯,沉沉吐出一口氣來,轉頭看向窗外。爾後,倏然一笑,那雙眼映着澄澈的日光明豔豔地張揚着:“幸好……”
幸好。
你們在一起。
……
聞歌嫌沙發太軟,坐着不舒服,乾脆抱着電腦盤膝坐在了地板上。剛挪好位置,下意識地瞄了眼電腦右下方顯示的時間。
拜溫少遠剛纔那怨念十足的抱怨所賜,她從他離開開始就一直下意識地去關注時間。現在不偏不倚的,正好滿一個小時。
“還說一個小時……”她不滿地嘀咕了一聲,微傾過身用手去夠放在桌几另一側的水杯。指尖剛挨着,就聽門鎖被擰開的聲音,她轉頭一看,溫少遠正低着頭推門進來。
她“咦”了一聲:“這麼準時?”
“聽見你在想我了。”溫少遠微微勾脣,幾步繞過沙發走到她身前,彎腰把水杯遞給她,順勢撐着地板在她身旁坐下:“在幹什麼?”
“上網啊。”聞歌低頭抿了口水,戳了戳電腦頁面:“在看新聞。”
還是見習記者時養成的習慣,沒事總會去刷刷新聞。
溫少遠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並不怎麼關心:“收拾下,我們準備走了。”
聞歌“哦”了一聲,剛要站起來,又被他握住手腕。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就見他神情認真地湊過來,用手指擦了擦她的脣。那低垂的眼眸像是一彎鴻溝,漆黑明亮,格外得專注。
指腹上那微微粗糙的觸感從她的脣上拂過,那一本正經地表情卻讓聞歌微微迥然……
“沾上水了?”聞歌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嗯。”溫少遠多看了幾眼她那紅得像是胭脂一般誘人的雙脣,移開眼,把電腦從她膝上移開:“等會是買點水果還是買花?”
聞歌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水,見他側目直直地盯着自己看,立刻了然地把手裡的杯子遞過去,湊到他的脣邊。
溫少遠終於心滿意足,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她喂得水,這才站起身來。
“買水果好了。”聞歌把水杯放回桌几上,等着他站起來伸手牽她,輕扯了一下他的褲腿借力。剛站穩,就見溫少遠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聞歌默默地看回去:“那買花?”
她完全不知所以的表情莫名地就逗樂了他,溫少遠低低笑了兩聲,這才說道:“別亂拉褲子……這次我係了皮帶。”
聞歌:“……”
她下意識地瞄了眼他的褲子,可恥地腦補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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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早前的那個意外,溫少遠的車暫時不能用了,就暫借了溫時遷的吉普。
去時代名邸的路上,在附近的水果超市買了水果裝籃,剛邁出水果超市,溫少遠便接到了辛姨的電話。
溫少遠把屏幕遞到她面前,讓她看清來電顯示後,這纔不慌不忙地換了一隻手接起電話,另一隻撐着傘的手直接從她的身後繞過,搭在她的肩膀上。
朝向她的傾斜傘面,遮擋了一切的風雪。
“辛姨。”
溫少遠叫了辛姨一聲,微彎下腰,湊近她的耳邊,下巴輕輕地抵在她的肩膀上,讓她也能夠聽到電話那端辛姨的說話聲。
“小遷帶着姑爺回來了,說你和聞歌現在就在a市呢,什麼時候回來?”
溫少遠瞄了眼聞歌,微側了下臉,微微有些發涼的機身貼近她,他溫和磁性的嗓音就這樣清晰地傳入她的耳裡:“快了,這幾天就帶她回家。”
辛姨笑了幾聲,顯然是很高興:“那好,什麼時候回來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多做些她愛吃的菜。”
溫少遠沉沉地“嗯”了一聲,偏頭,微涼的嘴脣落在她的臉側,略停留了一瞬,一本正經地問她:“聽見了沒有?”
聞歌被他襲擊了個措手不及,正要回頭,就聽電話那端瞬間有些沙啞的聲音:“小歌兒在你身邊啊?”
她一頓,擡起頭看了溫少遠一眼,眼裡求助的目光明顯得讓溫少遠都無法忽視——她現在哪知道要跟辛姨說什麼啊!
他這才直起身來,那雙環着她肩膀的手一收,把她攬緊在懷裡:“嗯,在身邊呢。正要去景梵那裡看看,過幾天回家我提前跟你說。”
溫少遠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那端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過了一會,才聽溫少遠“嗯”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景然回來了。”溫少遠攬着聞歌往停在路邊臨時停車位上的吉普走去:“帶了女朋友。”
聞歌頓時來了興趣,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格外有神采:“景然小叔帶女朋友回來見老爺子嗎?”
“不然呢?”他勾脣,拉開副駕的車門,扶着她坐進去:“想不想見見?”
“想”字到了嘴邊,又及時地被聞歌收了回去,她笑眯眯地看着溫少遠給她繫上安全帶,微涼的手在他溫熱的脖頸處貼了貼,格外機智地回答:“有機會再見。”
那手涼得溫少遠直皺眉,垂眸看了她一會,這才關上車門繞過車頭坐進車裡:“逃不了的。”
這一句回答,讓聞歌頓時焉了下來。
……
來開門的是隨安然,應該是等了很久,見到她,沉靜的臉上綻開一抹笑來。
不知道觸動了聞歌心底的那根弦,她頓時覺得鼻尖酸酸的,張開手就迎了上去。
隨安然也伸手抱了抱她,這麼久以來的閨蜜,即使不用說話也能默契地感知她此刻的情緒,她擡手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清然的聲音悅耳又溫柔:“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一進門就要先來這套。”
她擡頭看了眼跟在聞歌身後進來的溫少遠,彎脣笑了笑,叫了聲“大哥”。
溫少遠點點頭,反手關上門:“最近還好嗎?”
“挺好。”隨安然鬆開聞歌,見她擡手就要摸肚子,毫不留情地伸手拍了下來:“這麼久都不惦記我,一來就摸肚子,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這一巴掌一點也沒留情,只拍得聞歌一縮手,微微呲牙。
溫少遠眉心一跳,看了眼聞歌泛着紅印的手,壓下想握進手心的想法,輕按了一下聞歌的肩膀,先換鞋進了屋。
梵希聽見動靜,從客廳探出個腦袋,似乎是還認得聞歌,優雅地邁着貓步走過來,走到聞歌腳邊時,很是親熱地蹭了蹭她的腳,輕輕地“喵”了幾聲。
聞歌欣喜地看着梵希,蹲下/身抱它起來:“這麼久沒見,你還記得我啊?”
梵希斜了聞歌一眼,很不配合地拿爪子輕撓着她的手,掙扎着要下來。
隨安然懷孕初期,老爺子對於梵希還養在家裡是很不贊同的,但梵希對於隨安然和溫景梵的意義特殊,兩個人都格外堅持,這纔沒送走它,一直留在家養着。
聞歌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腦袋,剛鬆手,梵希就迫不及待地躍到了地面,頭也不回地跑了。
……
隨安然的預產期已近,也就這幾天的事情。聽溫少遠說的,大概是這兩天就要住進醫院裡待產。也因爲這個,隨安然的心情還有些小鬱悶。
“今年冬天特殊,我出門也少。景梵不放心我出去,就算運動也就在家裡走幾圈。”隨安然剝了橘子遞給聞歌:“前段時間肚子沒這麼大的時候,還出去住過,到底是不方便,就回家了。也沒人陪我聊天,就盼着你早點回來,結果呢……”
隨安然擡眼睨着她,脣角卻揚着笑:“不過現在看你和……”她頓了頓,似乎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稱呼溫少遠。
“嗯?”
“挺好啊。”就着聞歌喂來的橘子吃了一瓣,隨安然側目看了眼在廚房裡的兩個大男人:“你打算什麼時候去看看老爺子?”
見聞歌不吱聲,知道她的心結還沒徹底打開,想了想,便轉了話題:“前兩天辛姨來看我的時候還提起你,就怕你吃得不好睡得不香。我看你是年紀越長,越沒良心了……”
她聲音溫婉,就算語氣裡略帶着責備,聽着都像是在撒嬌一般。
聞歌聽得舒暢,不打斷她,就聽着隨安然柔軟的聲音,看向廚房。
她總有種日子已經過了很久很久的感覺,就像是全部的力氣都用在了之前的十年,努力地生存,不顧一切地去愛他,爾後那四年的流放……
整個人生都像是被分割成了很多段,她一步步走過去,比誰都先經歷了前半生。那些坎坷流離,在如今終於被人妥帖安放保存時,那漂泊的心纔算徹底安寧。
以後的人生,她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如今能夠牽住他的手,此生已無憾。
她透過時光看着廚房裡氤氳的煙火之氣,看着他清俊的眉眼,那早已深刻的五官如剪水秋影,映着她的全部全部,終於徹底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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