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風掀起林爺爺的鬍鬚,他老眼登時迸射出滔天的精光,因爲那個一年前還被他如同拎小雞一樣扔出去的少年,如今已經能夠在硬實力上與他一較高下,所以他再也不敢有絲毫保留,枯瘦身軀中收斂的氣勢爆發,外放的內勁甚至模糊了前方的空氣……
譁!!!
在我拳鋒抵及林爺爺面前三尺時,如同打進一灘極爲粘稠的漿糊之中,那龐大的拳勁登時被化去三分,而且林爺爺內勁外放形成的氣牆中竟然都融入那種綿綿密密的暗勁,我拳鋒找不到着力點,排山倒海御力訣也就無法觸發……
唰!!
這時林爺爺枯瘦的手臂探出,一記渾然天成的太極卸力推手,只見他手掌一轉一纏,一收一推,眨眼間我那拳鋒之上的勁道又憑空蒸發掉三分……
就算是冥想引氣術增幅之下的拳勁,只剩四分的話,仍不足以擊敗林爺爺。
所以,我決定用出自己的殺手鐗!
我心中悄然運起心法,陽靈氣按照獨特的路線運行,最終竟從經脈溢出注入右臂皮膚,伴隨着喀嚓一聲脆響,哧哧的煙霧升起,我整條右臂就如同澆注了燒紅的鐵水一般,變成了橙黃色,那是凝練到極致的陽靈氣武裝在皮膚,以至於近乎實質化,與單純的纏繞威力不能同日而語……
陽靈氣武裝,此乃《陰陽靈氣訣》中極高等的行氣法門,嚴格說是屬於五氣朝元階段才能使用的法門,此刻的我,唯有冥想引氣術狀態下,纔可以勉強使用……
此招一出,那阻滯我拳頭的氣牆瞬間變得不穩定,僵持片刻後轟然瓦解,林爺爺老態龍鍾的臉上終於是寫滿了驚駭,他試圖用太極推手化解拳勁,但手掌剛剛接觸我的皮膚,就如同觸摸到燒紅的鐵鉗一般,只能運起步法暫避其峰……
但我在自然之氣加持之下,感知力與反射神經都得到了極大的強化,無論林爺爺如何催動步法,我的拳頭都如影隨形……
終於,他面色驟然一狠,另一隻手掌飛速點在自己的身上,竟然在極短時間內完成了八針鍼灸的點穴過程……
轟!!!
他上身的白色練功服炸裂成碎片,那枯瘦萎縮的肌肉瞬間膨脹十數倍,凝練的程度絲毫不遜色於奧尼爾,身軀之上竟然跳動着半透明的橙色火焰……
“小子,能將老夫逼迫開啓第六景門,你足以自傲了!!就讓你看看當年讓江湖聞風喪膽的冷血鐵腕林無情,真正的全力以赴!!!”
一聲爆喝之後,他竟然是絲毫不退避,膨脹到大腿粗壯的臂膀,對着我陽靈氣武裝下的拳頭,直直地轟了過來……
轟!!!!
碰撞的,好像是兩座山,爆炸的拳勁將空氣擊穿,產生了玻璃一樣的裂痕,狂風向着四周散逸,隱隱有閃電聲……
若溪以手掩面,美眸驚駭:“這……還是切磋嗎??你們這是在玩命啊!!!”
百何站在原地,表情依舊冷漠。
小蝶那玩樂的表情,也被嚴肅取代,瞳孔變成銀色,凝視着焦灼的兩人……
其足下的大黃狗毛都豎了起來……
轟!轟!轟!!
我二人立足的地面塌陷,形成一個二尺小坑,裂痕足足擴散出五尺……
啪!!!
一聲爆響之後,兩道黑影爆射出去,林爺爺壯碩的身軀後退一丈之後站定,一雙老眼冷峻望着前方,淡漠地伸出手拭去嘴角的一絲血跡……
而我如同一枚炮彈一樣飛出五丈,後背重重地砸在院牆之上,那本就不怎麼結實的院牆轟然坍塌,掀起一片塵土……
待碎石和塵埃落定,一道狼狽的身影爬了出來,那正是我,我整條右臂無力地下垂着,一口鮮血哇得吐了出來,我看向對面遺世獨立,一代宗師風範的師傅林無情,心悅誠服道:“師傅,是徒兒自不量力,我輸了!”
說完之後,一陣巨大的虛弱感涌了上來,我倒地不起,陽靈氣的武裝,消耗太過巨大……
譁!
我倒下的同時,百何雙眼一閉,身軀也倒了下去。
林無情道:“小蝶妮子,將他扶到牀上休息吧!”
小蝶從原地站起,深深看了一眼林無情,單手將我提起,送入屋內……
若溪秀眉微蹙道:“爺爺,你是不是太過了……”
嘎巴!嘎巴!六門時限一過,林無情膨脹的肌肉迅速萎靡下來,蒼老的身軀如同竹竿一樣踉蹌着,若溪慌忙上前就要攙扶他,他卻強自站定身形,擺擺手制止了若溪,嘴角鮮血卻止不住往外流……
若溪心疼道:“爺爺,你這是何必呢!你已經八十多歲了!還敢開景門,你還嫌自己年輕時積累的暗傷不夠嗎!!!”
林爺爺卻虛弱地說道:“那個小子,屬於越挫越勇型的,再次逼他一把,是我身爲師傅,所能做的最後努力!”
若溪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嘴脣顫抖道:“爺爺,今天的你很奇怪,和平常不一樣,而且,你剛纔是故意打暈莊楓和支走小蝶的,到底發生什麼了……”
林爺爺重重嘆了一口氣說道:“前兩天,我夢見你奶奶了……”
若溪道:“你不是經常夢見奶奶嗎?”
林爺爺搖搖頭說道:“這次不一樣,這次你奶奶……在橋的另一邊對我招手,我知道她是在等我!”
若溪不停地搖頭道:“迷信!這都是迷信!我不信!我不信!”
看着紅着眼眶固執搖頭的若溪,林爺爺溺愛地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道:“若溪,我這種上了年紀,又刀口舔血的人,對大限將至是有感應的,而且我年輕之時手上沾染了無數血債,能活到現在已經是有幹天和了,原本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但現在你已經躋身九年關,而莊楓,若非老夫拼了老命開景門,今天我林無情恐怕要在你面前顏面掃地嘍,現在,是時候將你的真實身份告訴你了……”
若溪痛哭道:“我不聽!我不聽!我要你活到一百歲,我還沒有好好孝敬你!”
林爺爺感動地看着若溪,慈愛地說道:“傻孩子,你能有這份孝心,我老頭子已經很知足了,我接下來的話,你要記清楚,因爲這關乎你和莊楓以及那個叫小蝶的妮子今後的命運,十三年前,你五歲,你的母親渾身是血地找到我,將你託付給我,那時候的你,是個體弱多病的孩子,她求我將你治好,並叮囑我不能把你的事告訴你的父親,然後就離開了……”
若溪哀怨道:“我不想知道這些,這樣把我拋下,一走了之的父母,不要也罷……”
林爺爺搖搖頭,娓娓道:“不,她這樣是爲了保護你,因爲從禮法上,你的出生並不爲世俗所允許,而且她當時危在旦夕,纔出此下策……”
若溪道:“那爲何,不把我交給父親。”
林爺爺道:“她怕那個人有壓力,而且這世上有能力治好你的人,唯有我,將體弱多病的你治好之後,生理學上的劣勢排除,我又教你習武,強身健體,經過鍛鍊,你源自父母強大血脈的優勢就凸顯出來,若溪,其實……你母親覺得虧欠你,所以臨走時在你身上留下部分力量,若是你能夠激發……”
若溪忿忿道:“我不要激發,知道她的身份後,我會親自去找她問的!”
林爺爺嘆息一口氣說道:“她已經逝去了,於十三年前,她的真實身份就是……”
房間中,小蝶盤膝而坐,靈氣灌注雙耳傾聽着,然後似有所感地睜開眼眸,注視向無盡地遠方……
山巔之上,一個隱藏着黑袍中的倩影,頭被兜帽遮掩,銀色的眉毛下,一雙狹長的鳳眼凝視着遠方,定格在山腰上正面談的老者和少女,看到少女臉上激動的情緒,這女子冰冷的雙眸浮現出一絲複雜之意……()